第54章 反思
薄纱遮掩,水声阵阵,偶有轻咛低语传来,丝带缠绕,幽绿魔息环上一把微凉,次次发狠,不留情面。
青年四肢受缚,半跪于地面,几乎撑不住,听到脚步声,他急忙抬眼,红眸紧盯眼前人,却在看到他眼底厌恶时一顿,艰难向前,拽上他的衣角,“师兄……”
柳则玉避开他,坐到一旁椅上,看眼前这副好光景,绿眸冷淡,问:“入魔后感觉如何,师弟可能满足?”
异感更强,已被暖得温热,魔息将它托于眼前,观其玉质上点点水渍,柳则玉略一抬手,将它重重摔到一旁石壁上。
碎裂声响起的瞬间,另一只浮于眼前,魔息将下颌托起,顶端碰触唇角,柳则玉道:“又过了一晚,那只同师弟也熟了,不能让你满意,换这只如何?”
红眸看向他,舌尖轻点,润湿玉端,柳则玉静静同他对视,忽而收了魔息,玉石相击声响起,说:“魔气都累了,实在满足不了师弟,自己来。”
卫砚垂眸,抬手去拿,却由于缚手的丝带太短而卡于半路,他停了停,红眸复又看向不远处的师兄,柳则玉不动,良久,传来一声极轻的,“求师兄……”
柳则玉眉梢一挑,示意他继续,卫砚看着他,嘴唇微动,却什么也说不出,他缓缓垂头,又叫了声,“师兄。”
玄绿衣衫闪过,柳则玉将东西踢到他面前,又突然被抓住脚腕,下一刻,落进几乎不着寸缕的滚烫怀抱。
他没动,任师弟将自己抱紧,急切的吻落于颈侧,他抬手,拨下所剩无几的布料,指尖触碰肌肤,说:“洞里寒凉,师弟身上为何如此热?”
卫砚贪恋地向上吻过,在碰到唇的瞬间被偏头躲开,他又凑上去,环紧脖颈,几乎坐进柳则玉怀里。
激烈的吻缠绵而来,感受到柳则玉毫无回应,红眸迷-乱一阵,忽而重重埋到他肩头,低声道:“师兄。”
“怎么就知道叫师兄,”痒意传来,他全身一颤,迎-合微凉的指节,柳则玉语气平淡,问,“师弟没有别的想说的?”
“有,师兄别生气,我知错了……”呼吸凌乱,卫砚又胡乱吻他。
柳则玉突然停手,竖瞳冷然,魔气四溢,“你没知错,都敢骗师兄,接受那种肮脏的魔气,师兄现在很讨厌你。”
抓他肩头的手愈紧,卫砚急切解释道:“不是!师兄,我们从前便说好……”
“说好什么?”柳则玉突然掐上他的脖颈,看面前刺眼的红瞳,缓缓收力,“我跟你纠缠八十年,就是为了看你心甘情愿被别人引入魔?”
“不是心甘情愿,师兄,”呼吸略重,卫砚抓他手,“我真的不知道,师尊发现时魔气已然入体,本就压制不住,我……我只是没受师尊的灵……”
提起这个柳则玉更气,逼近问道:“你为何不受?他可舍不得徒弟入魔,费力想救你,还一心要抓来祸首问罪……怎么师兄当年就没人来抓祸首呢?”
柳则玉松开他,“因为师兄本就是魔,也幸好师兄是魔,那日在魔宫,季如骁告诉他入魔迟早,是正常现象,他都快查到……或者已经查到你了,听魔头说一句正常便什么也不做,要我好生留在魔渊。”
绿瞳染上恨意,逼视沉默的青年:“你说,若我不是魔,被修炼走火的师弟那般羞辱,他还会装作不知道,生怕一下失去两个徒弟吗?”
“师尊属实不知情,他后来也没……”
“你替谁说话呢,我不恨他,师弟。”
卫砚垂眸,“我知道。”
缓慢阖眼,柳则玉冷静下来,攥上他的手腕,魔息自心口探入,郁泊那股怪异的魔气已游遍全身,入魔征兆明显,甚至连这几日愈发严重的情潮都酷似魅蛇情态,但……
周遭寒凉,触碰到依然滚烫的体温,柳则玉问:“冷吗?”
卫砚点头,朝他怀里靠了靠,丝带散开,柳则玉将他抱起,朝内室走去,“冷怎么不穿衣服?”
“师兄不让穿。”
柳则玉:“师兄让你自己玩,从没说过不让你穿衣服。”
“前两日穿衣服师兄会生气。”
“那是因为你没认错,不是不穿衣服。”
“……冷。”
-
柳则玉出来,梅语山正靠在洞外,再次重复:“尊主让我抓你回去。”
他装作没听到,看面前闹心的红眼睛,商量道:“阿梅,我能把你眼珠挖了吗?看着难受。”
梅语山不看他,“去挖让你难受的那两颗。”
柳则玉摇头。
梅语山与他一同向外走,说:“被人捷足先登,你如今后悔也没用,尊主让我抓你回去。”
“都说十遍了,他就是应付我师尊,不然也不会派你来。”前方远山高耸入云,视线落向山下,柳则玉问,“有消息没?”
“蛇王不日返回部族。”
留在魔渊的那条魅蛇前几日还能感应到他,后来被母体单方面斩断连接,高兴得缠起魔猎犬转了十圈。
柳则玉动身,“走吧,去蛇族走一趟,会会那乱攀亲的疯蛇。”
长枪入手,梅语山看向他,“然后随我回去见尊主。”
“行。”
-
穆擎传信来时,宋映瑄已潜心闭关多日,洞穴难得静谧,季如骁走之前还专门过来,将他奏乐的石眼水流全部封上,叮嘱他静心修炼,为两人日后畅快打架多多努力。
宋映瑄让他滚,季如骁不解,已上石台的仙君睁眼,温和道:“是这样,夫君,我如今聚灵需要静心,你在面前却总扰我思绪,看你一眼便心荡神驰,如何能安心修炼?你且先行离开,有事我再找你。”
季如骁点头,魔狼化形,凑近蹭了蹭他,又转身跑开。
看奔跑间甩动的绒尾,宋映瑄笑了一下,低声道:“蠢狗。”
识海传来声音:“你说什么?”
宋映瑄:“我说夫君慢走。”
-
穆擎的信还未读完,季如骁又识海传音来,说:“抓到烈苍了。”
刚读了信的宋映瑄:“哦。”
“?”
停了一下,他猛然惊起:“什么?!抓到烈苍了?怎么抓的,好打吗,你受伤没有?”
季如骁:“你方才很平静。”
“因为我没听清,近日只顾修炼,脑子都给灵气灌满了,”他关切道,“受伤没有?”
“没有,他身上神力尽消,丢在界外,被巡逻魔兵押回来的。”
看手中信笺,宋映瑄又问:“没杀吧?”
“正要动手。”
“那先别动,本君现在过去。”
季如骁皱眉,看面前剧烈挣扎的魑熊,灵力一击,将他拍回牢中,转身离开,识海道:“你不是在闭关?”
“都半月了,好想你。”
季如骁不赞同,“宋映瑄,你如果频频因为这种事耽误修炼,那不必出关,本尊不会见你。”
“……”
听那边没声音,他又道:“宋映瑄?”
“……”
传音未断,偶有呼吸声传来,良久,宋映瑄开口:“本君筋脉强健,我山上又是聚灵宝地,半月已大有所得,你常说本君修炼有问题,我如今不过想中途找你试炼一番,有不妥及时调整,顺带休息一下见见情郎,本君有错吗?”
“你……”
他叹息一声,哀怨道:“你总是如此,什么也不问便要说本君,要不是喜欢你,谁愿意每日解释这些?罢了,本君如今废物一个,想必尊主也看不上我这点灵,更遑论与我打架。”
听那边沉默,仙君又道:“好了,本君继续修炼了,我实在喜欢你,舍不得分开,你又看不上我,只能等配得上你时再联系,许久之后再见,保重。”
“……是本尊不好。”
仙君点头,识海道:“不,你很好,是我不知分寸,本君已经反思了。”
停了停,季如骁问:“你何时过来?”
“不过去了,我还要修炼。”
季如骁语气和缓,“来吧。”
宋映瑄坚定不移,“不了。”
近来抓了不少叛军,沿路刑具血迹斑驳,走出地牢,浓郁的血气消散,季如骁抬头,看树上两只拖尾大鸟相偎,绒羽轻蹭,举止亲密,识海朝他道:“半月未见,我也很想你。”
宋映瑄眉梢带笑,忍着不出声,片刻,又听他唤,“夫君过来吧。”
-
耳畔惨叫哀嚎声不绝,烈苍坐于地牢中央,断掌垂在一旁,熊眼恨意满满。
那该死的野狼,故意让他听着,外面受刑的都是在他攻打魔渊时出了力的大功臣,血腥气息弥散而来,引得牢中众兽沸腾。
他被那穆擎和神力一同坑了,说好了再给他些神力,让他一举拿回魔渊,结果穆擎记恨他送那几个探子,趁他不察夺了神力不说,连鲤鱼也抢了去。
断裂的熊掌不断溢出灵气,被神刀砍过,竟如何也复原不了,他被穆擎扔到魔渊入口,灵力几乎散尽,几个小兵都能将他制服,思及此,烈苍恨意更甚,獠牙颤抖着露出寒光。
忽听一阵响动,紧邻的牢门打开,墨衣男子被两个魔兵拽着丢进牢中,魔猎犬一边上锁一边嗤道:“不识好歹,被尊主看上那是你走了大运,装什么清高?如今不过一个小奴,还当自己是仙君,待着吧,等尊主消气记得好好求。”
“求什么?”水虎狞笑,“还不情愿就赏给兄弟们,仙君不比那些魔宠来得有滋味?”
魔猎犬默默离他远了些。
男子被摔倒在地,呼吸微弱,颈间红痕未消,衣衫破损,灵气散乱,露出的半截手腕横着一道极深的勒痕,似经过激烈挣扎,皮肤已磨损,渗出点点血迹。
感受到一旁的视线,他缓缓抬头,凌乱发丝下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烈苍眯眼,隔着铁栏看向他,“宋映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