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狸猫换太子7完
回府后，庞将军先去看了看庞炳坤，他脸上伤还没好，最近一段时间都窝在房间里休养。
庞黛黛坐在一边，心疼的给庞炳坤抹药。
照例安慰了几句，庞将军没让任何人看出他的想法，仿佛还是那个疼爱庞炳坤的好父亲。
离开庞炳坤的院子，回想女儿和庞炳坤的相处。庞将军垂下眼，他本意是打算等庞炳坤恢复身份，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情分把黛黛嫁给庞炳坤。
现在看来反倒成了庞府的退路。万一黎玄感事败，庞府还能凭借黛黛对庞炳坤的情谊留下生路。
大致定好日后的退路和方向，庞将军迈步走向主院。
“老爷，怎么样？皇上有没有吃惩罚静安郡主那个小蹄子？”庞夫人牵着庞将军的手，恨恨道。
“无故把三郎打成那样，就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徇私枉法啊。”
“行了，闭嘴！”庞将军冷声道，“什么小蹄子小爪子的，语气放好点。黎玄感现在是黎朝的新皇帝，地位尊贵。”
“天老爷真不开眼，怎么就让她做了皇帝，一个女子不是牡鸡司晨嘛！”庞夫人一听，知道给儿子报仇的事情是彻底不成了，少不得日后庞府还要跟着吃挂落，顿时觉得天地无光，双手合十小心咒骂起来。
“我说——闭嘴！”庞将军按耐不住火气，眼里却透着诡异的兴奋，“你个无知妇人，你知道什么！黎玄感是我们的儿子！当场我和裴宰相几个把谨王遗腹子和你生的换了，黎玄感才是我们的亲生骨肉。
他现在是皇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庞家要飞黄腾达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庞荡狄居然生了一个天子儿子！”
“老、老爷，你说的是真的？”庞夫人咽了口口水，盯着庞将军亲眼看着他点了头。
“哎呀，我居然是皇帝生母！我的三郎果真有出息！”
激动过后，庞夫人忍不住看了看庞炳坤的院子：“老爷我们要不要？”
“不，留他一命，万一日后黎玄感有个好歹。我们起码还有照顾善待真谨王血脉的情分在。”
“我听老爷的。”庞夫人柔情蜜意的看着庞将军，让他大为受用，两人之间自有脉脉温情流淌。
庞将军缓缓将黎玄感给他分配的任务说出来，庞夫人点点头：“老爷你放心，行李我马上让人去收拾，这可是三郎头一回让你办差事，你可以给咱们儿子好好干。”
“我能不知道？”庞将军斜眼看她，“临行前，我还要进宫面圣一趟，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
庞夫人想到一出生就被换走的黎玄感，自己这么多年的宠爱全给了庞炳坤，忍不住狠狠剜了庞将军一眼。
“当然有。我儿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能登上大宝。甚至为了降低太上皇对他的敌意，还要从小女扮男装。天杀的庞炳坤还敢调戏他，这得是吃了多少苦才能忍住庞炳坤一次又一次往谨王府递帖子骚扰。”说道这里，庞夫人气得浑身打摆子。恨不得一贴药结果了在自己院子里养伤的庞炳坤。
“大郎和二郎最喜欢我做的枣泥栗子香酥卷，我现在去做好，回头你带进皇宫里给那孩子也尝尝。”
“知道了知道了，哼，慈母多败儿”
＊
皇宫
系统惟妙惟肖的转述了庞将军和庞夫人的话。黎玄感忍不住冷笑：【果然是能放弃亲儿子的人。庞炳坤养了十几年，在权势面前这对夫妻也是说抛就抛。本质上都是一样自私自利，非要扯上父母之爱做遮羞布，他们配吗？】
【那宿主你还要用庞将军？】
【为什么不能用？他不是喜欢权势吗？给他就是，老老实实给我打工，劳心劳力去。别想有的没的。】
“陛下，庞将军入宫求见。”太监躬身回禀。
“宣。”把手里的白玉棋子扔回棋盘，自有人收拾。黎玄感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走到外室坐下。
没一会儿，庞将军就在小黄门的引路下走进来。“拜见吾皇。”
“庞爱卿起吧。”黎玄感不躲不避受了庞将军的大礼，让庞将军不禁心里犯嘀咕，莫不是这个儿子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皇上，能不能让宫人先下去，臣有话要说。”
“夏忠。”黎玄感淡淡唤了一声，首领大太监夏忠十分有眼色，很快宫人鱼贯而出，夏忠自己守在十步远的地方随时待命。
“皇上，夏公公……”庞将军面露难色，再怎么衷心，夏忠也是谨王府出来的人，万一被他听到告诉谨王妃，这皇位还能保住吗？
“说。趁寡人心情还好，再磨磨蹭蹭下去庞将军还是闭嘴吧。”茶盖拨开舒展芽绿的茶叶，黎玄感眼睫微垂，声音不辨喜怒。
庞将军看他这幅模样心里怒火中烧，逆子！果然不讨喜！哼，说就说，我等着到时候你跪下来喊爹！
“臣要说的有关皇上的身世。”先买了个关子，庞将军才开始说起自己真正想说的内容。
“……庞炳坤才是谨王血脉，皇上是我的儿子。”庞将军站姿如松，尽显老将风范，等着看这个还没到弱冠之年的小皇帝慌张失措的求他帮忙稳固皇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庞将军开始心浮气躁，庞将军腿开始抖了，庞将军腿麻了。
“噢，就这。我知道了。好好办差，就算你是我血缘上的亲爹又如何？走吧，记得和蛮夷好好交流，文的不行来武的，早点通过经济垄断，让蛮夷成为我黎朝的附属国。寡人相信庞将军，加油。”
没甚诚意的说完，黎玄感抬头，眼神明晃晃透出“你这么还不走”的意思来。
庞将军：逆子！
但是人家现在是皇帝诶，也不吃你打的亲情牌，庞将军能咋办，憋着气表示知道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包还温热的枣泥栗子香酥卷。
“这是内子起了一大早给皇上做的糕点，她一直挂念着皇上。”
黎玄感从里面拿了一块尝尝，唔，糖有点多，枣泥有点涩。他摆摆手：“行了，庞将军记得好好干活。”
庞将军看着他不以为意的模样，一边在心里大骂逆子，一边还得盘算着怎么把小冤孽交代的差事办好。
庞将军走后，夏忠看着桌子上的糕点：“皇上，要撤下去吗？”
“不用。”黎玄感就着茶水慢腾腾吃完了糕点。有点饱，原身上辈子配着鸠酒吃的也是枣泥栗子香酥卷吧，不过如此。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治水官员做的很好，黎玄感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奖罚分明，朝堂上风气好了不少。
不过因为裴宰相的话，让一些人一直对黎玄感的身世怀疑，耿耿于怀。黎玄感也不在乎，在秋日加开恩科，提拔新进举人，等他们在副手位置磨炼一段时间，就可以让他们的上司滚蛋了。
太子也被黎玄感安排了各种差事天南海北的跑，见识到了不少百姓疾苦。整个人沉稳了许多，颇有一种玉石被打磨掉表面污渍散发光华的感觉。
从蛮夷收购来的羊毛被投入各地新建的纺织厂内，有条不紊的祛除油脂异味纺成毛线，最后制成羊毛衫，羊毛裙各种羊毛用品在京城售卖。
京城一向是天下的风向标，许多来京城的大商人看到了商机，纷纷回自己地盘建造纺织厂售卖羊毛用品。出来工作的女子也越来越多。
人民生活水平也在某些方面映照了社会风气，手里富裕了，往年常见的小偷小摸都少了不少。又有黎玄感分发下来的各种防拐防骗手册，派遣了识字的小吏站在榜单面前敲锣打鼓的宣传，黎朝妇女儿童被拐的频率也在下降。
百姓才不管皇位上做的是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是好皇帝。所以不管那些支持正统支持庞炳坤的人掀起多大的风浪，百姓都坚定不移的支持黎玄感。
又过了两年，黎玄感把用万人迷光环和天道换的高产作物发下去在皇庄种植，等到了一定数量，再让天下开始种，解决了百姓温饱问题。
庞将军在奔波中伤了一条腿，彻底退休，现在和蛮夷那边的商业交流主要靠他的两个儿子。
庞炳坤得知自己身世后，发动了一场政变，可惜在黎玄感眼里跟小孩过家家似的，压根不够看，他也没杀庞炳坤，只是囚禁起来。
有大臣暗地里去谨王妃——现太后面前进献谗言，不管他们怎么花言巧语，磨破了嘴皮子，太后就一句话，皇上才是我儿子。
太后对囚禁的庞炳坤也不错，但是就像她说的那样真的只把黎玄感当亲儿子，他能感受到太后是真心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太后放弃庞炳坤。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十三年后，太上皇早死了。黎玄感退位给已经磨炼的十分稳重的太子。自己游历天下，时不时拿出身份令牌吓死那些地方上的贪官污吏。
番外。
谨王府，谨王妃汗水濡湿躺在产床上，刚刚生下来的孩子被嬷嬷抱去清理。昏昏沉沉间谨王妃做了一个梦。
梦里让她骄傲无比，孝顺又才华横溢，手段心智样样不缺的儿子在夺得皇位的那一刻被爆出来不是她的儿子，真正的儿子是庞将军家的庞三郎——庞炳坤。
当时血缘占了上风，她放弃了那个她百般疼爱的孩子。看着他孺慕又痛心的眼神谨王妃心如刀割，不敢再看。
哪知道，等她再次得到消息，就是那孩子饮鸠酒而亡。他才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
她质问新帝庞炳坤，只得到不耐烦的：黎玄感杀了皇家人，该死。
呵，他不杀，你怎么上位。踩着黎玄感的尸骨功成名就。
她被封为太后，看着新帝对皇后庞黛黛宠溺无边，看着新帝对庞家信任有加，对她只有冷冷淡淡的书本上描写的孝道。她不禁回想起那个孩子，如果是他，一定会关心她大大小小的不舒服，而不是想新帝这样流于表面。
皇位不是新帝夺的，成果却是他接收的。
新帝并没有治理国家的才干，如果没有那些天灾人祸，或许他勉强能称得上一句守成之君。然而，没有如果。
在越来越多的伤亡和天灾面前，人力是那么渺小。皇帝选择沉沦。
他不理会外界的疾苦，每天寻欢作乐，金尊玉贵，酒池肉林。
太后在后宫日日茹素，一为百姓祈福，二为早逝的那个孩子。
直到叛军攻入皇宫，太后才发觉新帝早就带着庞家的人跑了，连通知都没通知她这个亲生母亲。
也罢，半路来的，总归不亲近。
她本来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叛军反倒对她礼遇有加。一是她十年如一日吃素祈福的好名声，二是叛军首领受过那个孩子的恩惠。老太后不禁泪如雨下。
但她不想活了，她要去找那个孩子。她问叛军首领要了一壶鸠酒慢吞吞喝下去，感受那个孩子肠穿肚烂的痛苦。
再睁开眼，谨王妃看着被送进来的那个孩子吻了吻他的额头。
孩子，这辈子阿娘会好好保护你，不做皇位也可以，只要你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