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多事之冬
苍吉下了台,生死未明,苍吾并没有急着登位,而是以监国的方式理政。
对外只说是夏灵王突发急症,他代为辅国,但京古城的百姓都可都心知肚明,不过却无人对此有异。
崇圣殿上,苍吾端坐在王座一旁,在又一次驳回了大臣们联名请奏让他即位的奏请后,他正听着底下兵部的回禀。
“边防传来急报,云桑国趁虚而入,现已抢占了郢国的几个重要城池!”
“我们在郢国的人也作出了应对之策,成阜君目前正驻扎在澹城,他上书请求示下?”
“如今正值盛寒,不宜征战,等待来年春夏,冰雪消融后再行计较!”
“是!”
云桑地处南方少有落雪,没有夏国那样大雪封山,车马难行的困扰,这也是季风离能趁机夺城的重要原因。
早在苍吾在澹城起事时,季风离就开始部署对郢国的作战计划了,郢国是铁器大国,自然是他首选的征讨对象。
季风离此举,说是为国谋福也好,为私泄愤也好,总之他是成功反击了。
退朝之后,苍吾一身疲惫的回了崇维殿,看着床榻上那个仍旧沉睡不醒的人,他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的虞姜,在看到苍吾回来后,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她在门外痴痴的盯着那盛白的雪景,心中却有万千难以言说的思绪。
她曾视无妄为一生要死心塌地追随的人,曾不顾生死固执的随她一起出征,也曾为了见她一面费尽心思,吃尽苦头。
但当她看到苍吾对无妄那柔情的眼眸时,内心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难以接受,她对自己的感情疑惑不已。
然而,雪地中缓缓出现的一个身影,让她骤然间想明白了一切。
寒渊看到一个人在外受着寒风的虞姜,走上前去责怪的说道。
“如此天寒地冻的,你怎的站在雪地里?快些回屋吧!”
说着便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一如那日一样。
之后他便越过虞姜往殿内走去,哪知虞姜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寒渊!”
他疑惑的转头看向她,虞姜却压下了心中那股冲动,只是轻声向他询问道。
“我给哥哥的平安信,可送到他的手上了?”
“放心吧,应该早就收到了!”
“那就好!”
寒渊点头转身离开了,虞姜却独自一人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内殿里,遣散了伺候的宫人后,苍吾一人面对着偌大的宫殿又一次陷入了痛苦之中。
如今的他得到了天下最尊贵的地位,但却无人可以分享,他多希望无妄能醒来,就算她再刺自己一刀,他也心甘情愿。
知道无妄听不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她说着话,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些许慰籍。
空荡的内殿里,只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
“睡了那么久,还不愿意醒吗?”
“你若是醒来,一定又会无情的嘲笑我了吧?”
“高高在上的广陵君,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地位,最后还不是与独孤为伴吗?”
“不!只要你醒来,我就不再孤独了!”
走到外殿的寒渊在听到苍吾痛苦的自白后,原本伸出去的脚也收了回来,止步不前的他而后又转身离开了。
苍吾看到放置在一旁的无妄剑和麒麟玉,这才想起来忘了给禹王去信报平安了,于是唤来了流弦。
听到声音,隐在屋顶上的流弦立马飞身落于殿中,请示道。
“主子,有何吩咐?”
“让飞流卫把麒麟墨玉送去给禹王,告诉他人在我这里,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是!”
流弦接过麒麟玉离开了,苍吾又拿起一旁的无妄剑,在手里细细把玩起来。
他拔出剑鞘,一把寒光熠熠的神兵利剑呈现在了他的眼前,看着剑柄下方那独特的火纹印记,他冷然的说道。
“琹夫打造的!是季风离送的吧?”
“他还真是有心呐,不愧为授业恩师!”
天知道他此时内心有多嫉妒,就像是一个打翻了的醋坛子,可惜无妄没能看到这一幕。
他越看那把剑越觉得刺眼,而后拿着剑起身就去了玉疏阁。
玉疏阁是宫中的藏宝阁,小时候他和苍吉最爱的就是来这里挑宝贝,但夏幽王却很少让他们进去,只有受到奖励的时候,才能进去挑选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
玉疏阁内,心里烦躁的他随手把无妄剑装进一个长匣内,扔在了一个角落之后就不再看它。
可怜了那被无妄视为珍宝,被江湖人趋之如鹜的绝世神兵,自此就同那无数的珍宝一起,被埋藏在了这暗无天日的楼阁里,再无人问津。
苍吾入住崇维殿后,宫中的所有人都被清理了一遍,苍吉原来的妃嫔们大多都被发回了原籍,还有的被派去看守王陵,后宫中前所未有的空荡。
虞姜照顾着无妄,也暂管着后宫为数不多的宫人,前朝的内侍也都换成了苍吾自己的人。
在此次宫变中,苏黎家和荆家都站在了苍吾一方,因而得以幸免,还受到了重用。
但其实,苏黎溪对几年前观澜阁一事依然耿耿于怀,在事后他也在暗中调查,还真让他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但苍吾势力庞大,他无法撼动,又因为苏黎寂的关系,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
相府内,苏黎溪正绞尽脑汁在想着要怎么给苍吾使绊子,毕竟他现在还没有真正的上位。
可苏黎寂就像是知道他内心所想一样,他推门进去就看到了苏黎溪眼中的怨恨与不甘,他走上前去语重心长的说道。
“溪儿!既已是木已成舟的事情,就不要妄图去改变什么了!何况你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你要知道,你是苏黎氏未来的家主,肩负着整个苏黎氏的荣辱兴衰,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干系着苏黎家的生死存亡,不可不慎重啊!”
苏黎寂一番肺腑之言,却让苏黎溪痛苦不堪,他极力隐忍着情绪,低吼着回道。
“可是爹!您知道我这几年过得有多痛苦吗?”
“每日要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同床共枕,在别人面前还要表现出无比恩爱的样子,您知道这样有多折磨人吗?!”
“溪儿!!”
“你已不再是小孩子了!怎能因为自己的私情而置整个家族于不顾!”
“我告诉你!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一天,就不允许你乱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苏黎寂气愤的拂袖离去,徒留苏黎溪一个人痛苦难耐,郁结不甘的他抬手就拂落了桌案上的东西。
东西摔落到地的声音,让藏在门后的荆楚玉止了步,刚才的对话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却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