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013
ch013
……
稍远一点之前的事情。
从燕子岛被带回海军总部后，妮娜见过战国元帅、被慰问几句，没待几天就被青雉揪去训练了。
身为柯拉松的孩子，她并未学习过任何与战斗相关的知识，两只小短手白嫩滑腻，一看以前就过得无忧无虑。
“看你这样子，得从基本开始学习了——先去跑圈让我看看你的资质如何。”
“跑步也能看出资质吗？”
“有啊，从姿势、体力、续航力。”
妮娜从下而上的看着青雉，一双水蓝色的圆眸眨了眨，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从未显露过一丝笑容，但也不像在雪岛时那般绝望。
现在的妮娜相当顺从，没再反抗过他任何一个命令，乖巧得像被驯服的绵羊，除了偶尔问他一句“为什么”，就没什么能让她开口讲话了。
青雉对此没什么意见，本来他就抗拒带孩子，现在孩子自己安分下来，他也乐得轻松。
所以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妮娜的疑问后，就把人赶去跑圈了。
“这也是为了你好，估计你待在这里也没什么能做的，苦着一张脸也不会得到什么。”
妮娜眨眨眼睛，对青雉的话也没生气，就照办了。
结果让青雉意外的——瞧这小东西走起路来就像根萝卜般蠢蠢笨笨的，走路跑步姿势都不咋地，体力与同龄孩子相比却是深不见底。
这个运动场的“大圈”，一般海军刚入伍时跑两个圈都开始因为用力不当而喘了，她跑第三个圈，还看上去游刃有余的样子。
是单纯的体力好吗？
“妮娜，你用全力向我挥拳看看。”
少有地，青雉喊了妮娜的名字。
她有些错愕的回头，没多想，就小跑着过去——青雉亦在同时蹲下与她平视，并张开了双手作“靶”。
妮娜咽了口唾沫，搓搓小手就给他手掌用力的打了几拳。
——啪、啪。
她皱着眉头挥了两拳，但还是没什么效果。
“站稳再来一次。”青雉提醒她：“不要焦躁，专注挥拳。”
…啪。
啪。
啪。
还是不怎么样的力道，但蹲在女孩面前的青雉看着，随着女孩的眼神变得更专注锐利，那拳头落在他手上的力道也提升了。
他忽然想——他的手掌长满厚茧，她如此用力挥拳，想来也该承受一定程度的痛楚。
但她还是用力挥拳着，专注的落在他掌心着，直至……
……啪！
再有声响传来，注意过来已有风刷过脸颊，一时没站稳，青雉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后滑出去了一些，在地上拖出了两米左右的坑。
他居然被妮娜直线击飞了！
而面前的小妮娜喘息着，眼神亮得像淬了光一样。
……果然没错！青雉也定了神，勾起了嘴角。
这个小家伙有天赋，不只是那天生的怪力，说不定有更多的潜力，只要加以栽培，她之后肯定非泛泛之辈！
——那天之后，青雉就每天把妮娜拉起来，直接赶到下属的锻炼场地中练习各种的武术、进行基础锻炼，很快，这个小妮子也和周围的海军混熟了。
“哈哈哈好逊，居然被小妮娜过肩摔出去了！”
“天啊，小妮娜吃好多，怕不是要把青雉大人给吃穷了——”
“小妮娜的武打技术真的越来越好，比我这个特地来海军总部受训的士兵还要……”
在饭宴上，一个年纪小又长得可爱的女孩子显然成了队伍的重心，虽然妮娜本人话不多，但其他士兵们有的是想起了家中的妹妹、有的是想起了孩子，纷纷主动照顾起妮娜来。
青雉对这个画面习惯了，有别人替他照顾妮娜，他也不用操心。
妮娜似乎也对他没兴趣，还似乎嫌他麻烦，平常对他是能躲则躲。
青雉是这样想的，直至某一天——
……
最近一个传闻把南海搞得人心惶惶。
主要是南海附近出现穷凶极恶的海贼，把一座座岛屿肆意掠夺，所到之处都是无数死伤。
海军总部自然派遣出好几个小队前往抓捕，但结果均是失败而回，海军方还出现“重大损失”——如此几个来回，元帅终于决定派遣海军中有更高实力的队伍前往。
左挑右拣，青雉中将就成了当中最适合的人选。
“中将，这是明天行动的相关资料和之前出击队伍的报告。”
“有关敌人的能力，我们目前知道的资讯就这么多。”
本是队伍晚上的聚餐，但或许是因为明天将有个有一定危险性的任务，所以气氛都比平常严肃许多，青雉的表情也显得比平常认真。
小妮娜坐在旁边一边吃着一边听着，也大概理解了情况。
——估计就是这几天动物们告诉她的“事件”，有极其可怕的海贼出没在南边海域，杀害了无数无辜的市民。
那海贼似乎挂着“唐吉诃德”的名号，在为“新世界”里的“joker”工作，估计是有着大人物在背后撑腰，所以一点也不害怕开罪海军，手法极度残忍。
这几天听到的情报连在一起，在妮娜脑海里组织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之后的晚饭她都吃不下咽，直至大人们起来收拾东西，一个个士兵离开饭厅，她一时着急，就拉住了青雉的手。
意料之外的柔软触感使青雉怔了怔，低头一看，就发现是妮娜欲言又止的脸。
“怎么了？”满脑子任务的青雉此刻不在平日状态，语气也显得冷淡一些。
“青雉，”妮娜顿了顿，再抿着下唇小心地开口：“明天也带妮娜出门。”
“……？”青雉挑起眉头：“明天不行，明天的任务很危险，下次再带你出门吧。”
“……不是。”妮娜张开口欲言又止的样子，拉住青雉的手似乎更用力了——青雉终于看出她小脸上的紧张和害怕，就好奇的停下。
“你怎么了？”
“……”
“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也不会懂的吧。”
“妮娜……”她垂下脑袋，好久才吞吐出几个音节：“害怕。”
“害怕什么？”青雉完全反应不过来：“一个人在总部等待没什么可怕的吧，你一个人害怕的话也可以去找隔壁队伍的人玩耍。”
“……不是！”妮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之后干脆把青雉的手臂紧紧抱住：“我是害怕……你不回来了！”
好久没见过妮娜脸上出现这么着急的表情，一双圆眸马上就涌出泪来，她无助的样子叫青雉见了就心痛。
毕竟妮娜已经把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藏起来、藏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从未见妮娜像这样哭过，所以青雉马上蹲了下去——虽然不懂得处理，还是伸出双手去捧妮娜的脸，给她擦拭扑簌簌下掉的泪水。
“我怎么可能不回来。”他尝试放柔了语气，这耐心的语气都要吓到他自己。
但他没办法，此刻只想尽可能给她更多温柔。
“大家都说那些坏人很危险，杀了很多很多的人——”
妮娜窝在青雉怀里啜泣，描述着那些人穷凶极恶的模样。
青雉自然不知道妮娜的情报来源是小动物们，权当是他那些白痴部下把外面世界的“可怕景象”一五一十告诉妮娜这样的小鬼头了。
还把妮娜吓成这个样子，他回头非狠揍他们一顿不可。
“但我不可能输给那些家伙，”青雉解释道：“是他们说得太夸张了，事情简单就会解决。”
“……我不信。”妮娜居然还闹别扭起来了，她死死抓住青雉的衣服：“你带我去，我就不害怕了。”
“那肯定是不行啊，你想让战国元帅处罚我吗？”青雉捏着妮娜的脸颊肉：“说起来，你这家伙平常就没这么黏我，平常不是都没所谓我的死活？”
“……我没有。”妮娜直接否认，那倔强的眼神和平常如出一辙。
“总之，你就别哭了，就芝麻豆大的事。”
“那你明天不要去。”
“我去一下就回来了。”
“那你不能受伤。”
“……这不是强人所难，不，我还是答应你吧。”
看妮娜似乎又要哭出来，青雉连忙把她的要求都答应下来了。
这下妮娜才终于冷静了一点，坐在青雉的腿上眨巴着眼睛、红着鼻子看他，没有哭个不停了。
只是小手还是抓紧他的制服，没在给他客气的。
青雉突然看懂了自己和怀中小丫头的关系——原来妮娜不是对他爱理不理，只是把对他的感觉都压抑下去了。
实际上，她自己都意识不到——但对他确实是产生了依赖，所以听见一点危险，就担心起他来了。
她害怕他回不来，害怕他受伤，还其实想亲近他。
“真的吗？”妮娜贴近青雉，眼眶还挂着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看了就好生怜爱：“你不会受伤。”
“不会。”青雉把她抱起离开饭厅——这还是妮娜第一次粘着他，他既想珍惜又觉得无奈，总感觉这个小妮子的“麻烦性格”之后会让他相当困扰。
但他又隐约觉得，自己往后都会记得这一个晚上。
……
青雉也不记得自己后来到底说了多少“好话”，才成功把妮娜哄睡。
他也才知道这个丫头虽然看上去傻，看事情其实特别通透，她把队伍里大小的事情都观察进去了，完全不是他理解的蠢孩子。
说不定她长大后，他还真的能带她出海，或者她能成为他的副手。
之前元帅跟他提过，把妮娜交给海军中不带恶魔果实能力的上将训练，当中有几个体术运用得出色的男上将，他几乎都要答应下来了。
但现在见了妮娜依赖自己的模样，他那答应的念头马上又消失了。
妮娜都离不开他了，他也只能让她跟着。
青雉摩挲着自己下巴，就心满意足的离开小女孩的房间了。
……
后来，青雉还记得那次任务归来后的晚上，他的部下们追着妮娜说青雉在任务中的英伟事迹后，再问了妮娜什么时候要正式入队横扫海贼。
“等你长大一点就可以成为正式的海军，成为像青雉中将那样的海军了。”
“对了，小妮娜想成为怎样的海军？”
“虽然小妮娜格斗术很强，但小妮娜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当后勤等我们回来不是更好……”
他的部下七嘴八舌的跟妮娜讨论着，而妮娜的目光只是不断往青雉的方向瞧，再屁颠屁颠的跑近他，问道：“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没有，我这不是好端端回来了。”
“这样啊……”
妮娜看上去还是满意的，之后就是回答大家问题的部分了。
她晃着小脑袋瓜思考着，好久好久，才张口回应。
“妮娜不想当海军。”
“欸？为什么？”
“虽然大家都很好，但海军要保护很多人，我觉得这样很麻烦。”
“等等，小妮娜你这个发言也太现实了吧？！话说，不当海军为什么还要天天接受训练啊？”
“因为青雉让妮娜学习保护自己，”妮娜说着，又回头看着青雉：“而妮娜也想保护青雉。”
小女孩的眼神正直坚定，看着青雉的眼神专注又认真，似一道让人深刻的光那样照进青雉的心底。
使他即便过去了很多年，都依然记得妮娜说过的话。
……
…
“青雉上将，醒醒，我们到了！”
被部下叫醒，青雉睡眼惺忪的从甲板上起来，下意识就从队列中寻找一抹水蓝色的身影。
“妮……”
一个音节才从喉咙中发出，其余的话就被青雉慌忙压了下去。
不该问“妮娜在哪”的。
因为那个小姑娘前段时间已经下船了，不再跟在他的身后。
——青雉，我想自己出去冒险。
——青雉，你太小气了！
——青雉，你回来啦？担心死我了……
——青雉，你以为你成功甩掉我啦？想的美，我就是要跟你出海啦！
——青雉，我会自己努力的……
青雉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视线放在眼前的队列上，脑海里却全是他无法抹去的，少女一颦一笑的画面。
明明在任务当中，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