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潘斌
文浩带着我们几个去了趟医院，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我受了点皮外伤，潘斌有点营养不良。但我觉得，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心理疏导，毕竟一个人被困了十多年，要说没点心理问题，鬼都不信。
但眼下还有个问题，那就是潘斌现在是黑户。而且我暂时还不确定，我们这些人脑海中关于潘斌的记忆有没有因此而修正。还有，就是他的父母是否还能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孩子。我偷偷拍了张潘斌的照片，发到了微信群里。这次，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呦，这不斌子吗！」
「凌心，你咋找到他的，我记得那会说是失踪了。」
「是啊，那会儿我记得学校里还来了好几辆警车呢。」
「说是在宿舍里地下室消失的，这事出了之后，我妈都不让我住校了。」
大家在群里七嘴八舌地说着，残缺的记忆就这样东拼西凑了起来。文浩也联系上了潘斌的父母，没一会儿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二人看到潘斌的时候，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多年过去了，按理说潘斌也该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但此时的潘斌却还是初中时候的模样。
犹豫了一下，三个人便抱在了一起，劫后余生换成了喜极而泣。
我看着这阖家欢乐的一幕，自言自语道：“这回总算是happy ending了。要再虐的话，我都要给老天爷寄刀片了。”
这时，王老道却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忽然，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潘斌竟然晕倒了。很快，潘斌便被推进了诊室。看王老道的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我看着王老道，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师父啊，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王老道没正眼看我，“哎，这孩子时日无多了，只是可怜这家长了，又要面对一次生离死别。”
“等会！你什么意思？”
王老道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摸出了一包皱皱巴巴的华子，看了看四周，又放了回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出去抽根烟。对了，你跟他爸妈说一声，提前准备后事吧，哎，世事无常啊……”
老东西每次都欲言又止，让我去跟人家父母说提前给孩子准备后事？我怕是会被人家打死吧……
就在这时，文浩走了过来。“凌心，你快来，这不太对劲……”
我起身跟着文浩走进了诊室，只见病床上的潘斌，此刻早就没了少年的俊朗模样，反而面容枯槁，俨然是一个年老体衰的小老头！
“这……”我瞬间明白了王老道刚才话里的意思。可刚才还好好生生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转眼就衰老成这个样子？这不科学啊……
潘斌妈妈忽然拉住了我的手，顺势跪在了我面前，哭着说道：“刚才文队长都跟我们说了，虽然我俩也不太敢相信，但潘斌是真的回来了。但就是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我知道你有本事，我求你救救斌子把！”
“额……”我连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潘斌父母，说道：“这样，叔叔阿姨你们先等一会儿，我去找我师父，那老东……老道长肯定有办法。”说完，我便转身跑出了诊室。年纪大了，真的看不了这心酸的场面。
本来年轻时候已经尝过一次丧子之痛了，现在老了又要经历一次，老天爷，你到底是个什么混蛋王八蛋！我抹了两把眼泪，跑出了医院的大门。
王老道坐在台阶上，悠然地抽着烟。我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烟头，说道：“老头，潘斌怎么忽然就……”
“就老了。”王老道接过了我的话茬，“哎，他在里面待的太久了，阳气被耗尽了。能出来，是因为他最后一点精气神盯着，现在精气耗尽，自然就这样了。”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他呢！”我知道王老道肯定有办法。
但这次是我想多了。
王老道摇了摇头：“逆天改命？怎么可能？贫道真的没办法，走，吃宵夜去！”
“你！人都快没了，你还想着吃！整天满嘴上天有好生之德，现在就见死不救，天天假慈悲！呸！”我气得口不择言，若是平时，我肯定是不敢这么和王老道说话的。
王老道被我这么一激，瞪着眼说道：“办法倒是有，借命！借你的还是借我的！”
“我……”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就是这样，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时，就是满嘴的仁义道德，但真要是需要从自己身上拿出点什么时，就溜之大吉了。人性啊，多么虚伪。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借就借！你不是我命长吗！几年阳寿有什么的，上次你干那缺的事，不就损的我的阳寿吗！”我指着王老大的鼻子，越想越生气。
“那次啊！那逗你玩呢！你真当你的阳寿是大海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王老道站起了身，跟我对骂了起来。
这时候身旁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呦呦呦，还真是个孝顺的好徒弟呢？”
我和王老道齐刷刷地看向小青，异口同声道：“滚！”
小青吃了瘪，继续嘲讽我：“凌心啊，我发现你还真是不学无术不发愁。你知道借命怎么借吗？你以为打个白条就行吗？先说这种逆天而行的事，本就损阴德，不管你出于什么发心，施术者和被施术者都会被反噬。而且被借的人的阳寿，到了本主身上，至少打个五折。这不划算的买卖，傻子都不干！行啦，我等着吃宵夜呢！”
大概是见我许久没回去，潘斌的父母竟然找了出来，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噗通一声跪在了王老道面前。
“大师，您一定能救我家儿子吧！”一时间声泪俱下，小青大概是想起自己的父母，直接转过了身，不再看眼前这一幕。
王老道扶起了潘斌的父母，“二老节哀，这，着实是无力回天。”
潘斌父亲说道：“刚才我听见凌大师说什么借命？没事，我们愿意。”
一时间我红了眼眼眶。这世上愿意为你无条件付出的，也只有父母。他们愿意将最好的给你，甚至是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