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猫腻
答应了阿飘的事,就得做到。我按照昨天阿飘们留下的电话,挨个给他们的亲人打电话。
“喂,你好,是韩翠兰阿姨的儿子吧。”最后一个了,打完就能收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但是我妈已经去世了。”
“我知道,我是xx公墓的管理员,阿姨让我给你捎两句话,天冷了注意身体,工作别太累,她挺想聪聪的。”
不出意外,电话那头回应我的是一句“神经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左脚后跟是不是有颗痣,三岁时候左手被水了,现在有个圆形的疤。”都是老太太告诉我的,说他儿子要是不信,就跟他说这个。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我能听出多少带着点哽咽,语气也变得非常客气:“您真的见到我妈了?”
“嗯,我骗你干嘛……”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我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洗个澡。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一个添加好友的提示:您好,刚才实在是抱歉,我是韩翠兰的儿子,我叫沈家豪。
我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您好,您是怎么见到我母亲的?”沈家豪问道。
我着急回家,我也懒得跟他啰嗦,回了三个字:阴阳眼。
我知道,我可能又要颠覆一个人的三观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家豪回复道:您能让我看看我妈吗?我想她。
我想起老道之前确实让文浩也能看到阿飘,但我不会啊。我就随便编了个借口:阳间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见,对大家都不好。
可谁知沈家豪忽然给我发了一个1000块的转账。
我没有点,也没再回他。
可没过一会儿,这个沈家豪又打来了电话。
“喂?有什么事吗?”我着急看剧,也懒得跟他废话。
沈家豪那边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大师,您真能看见鬼是吗?”
“嗯。”
沈家豪继续说着:“我家有家私立学校,最近总是不太平,能不能麻烦大师您……费用都好说。”
原来是来生意了。但我没打算接,一来我现在也不缺钱,二来我这三脚猫的本事,别再捅出什么篓子,之前在梁水还有王老道给我擦屁股。现在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别再给自己玩现了。但随即沈家豪说了一个让我没法拒绝的数字,我想了一会儿,准备做个顺水人情。
“这样,我问问我师叔,一会儿我打给你。”
挂断了沈家豪的电话,我又联系了青虚道长。我原以为这个仙风道骨的家伙不会见钱眼开,结果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他鼻涕泡都快笑出来了。果然,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想想也不能怪别人,毕竟没钱的日子太苦了。青虚道长那边人吃马喂,也不少人。现在道门式微,不像某些假修行人,酒色财气开路虎。青云观也有一辆车,一般是出门采买用的,是一辆不知道几手的夏利,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不像我之前去过的一个寺院,门口停的豪车跟到了车展似的。
我打给了沈家豪,说我师叔那边同意了。青虚道长让他联系清心,于是我把清心的微信推给了沈家豪。沈家豪对我千恩万谢,还给我转了一万块钱,说是辛苦费。果然财大气粗,不过想想也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墓地,家里也不差这仨瓜俩枣的。
我没有收钱,主要是怕那边搞不定。我就推诿说:事成再收。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刷起了剧。以前在梁水的时候,王老道看得紧,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现在天高皇帝远,不让我吃牛肉,我就吃!气死你个老牛鼻子。
然而没一会儿,就悲剧了。王老道直接打来了视频。
“孽徒!我跟你说过四样东西不能吃,你是不是忘了!”
我嘴里的牛排瞬间就不香了。“你个臭老头子,是不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
“你别以为隔了一千里地,我就劈不着你!”这老东西竟然威胁我。“我问你,都什么不能吃!”
“牛肉、狗肉、乌鱼、大雁!”我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视频里的王老道拿起一个纸扎的小人,说道:“信不信我把你生辰八字写上!”
老东西!下次给你炖羊肉,我一定给你放半斤巴豆。
“那我扔了行了吧!”
王老道的语气平和了许多:“别浪费,下不为例。对了,去那个学校,你也跟着去,见见世面。”
说完王老道就挂断了电话,好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没过一会儿,清心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一会儿开车来接我。
之前天太黑,我没注意清心开的什么车。今天倒是看清了,一辆奔驰。坐在副驾驶,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姑娘,摸摸这,碰碰那。
“哎!”
清心看了我一眼,问道:“师爷你叹什么气啊?”
“没事,我想起了我们那辆7手夏利。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清心则笑了笑,说道:“三十多万吧,也不是特别贵。你要是去那个什么寺,人家都是百万级的车……”
沈家豪的私立学校在郊区,据说一年学费最低都是五十万。哦,不对,不是一年,是一学期。车子开进校园,我才发现这哪是学校啊,说是旅游景点都有人信。再想想我上的那个乡镇小学,操场是土操场,教学楼是一排小平房,还有几间教室是简易房,夏天一下雨,雨点砸在屋顶的声音比老师讲课声都大。果然,在起跑线上就输了。
沈家豪三十大几的样子,一副商务精英的模样,和杨大伟那种暴发户形成了鲜明的对立。这里毕竟是帝都,不像梁水市,土大款暴发户,大金链子小金表。沈家豪带着两个男老师接待了我们,后来我才知道,这俩是他的助理。我原本以为有钱人都喜欢找那种前凸后翘的助理,却没想到是沈家豪的助理是两个帅气的小哥哥。
我特意换了道袍,甚至还化了个妆,主要是想试试之前新买的化妆品,毕竟小青说我还有点姿色,试问哪个女生不爱美呢。白色的道袍,衬的我多少也有了点仙气。
沈家豪见到我们,双手合十,说道:“今天就辛苦两位道长了……”
看到合十礼,清心微微皱了下眉头。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拉了一下他,摇了摇头。普通人不懂很正常,甚至有些电视剧都在瞎演。我们讲究道法自然,爱咋咋地。
我们一行人进了沈家豪的办公室,装修足以见一个人的品味。他的办公室豪华但是不庸俗,墙上挂着一幅孔子的画像。我忽然想起我之前公司的傻叉领导,办公室里是天道酬勤。天道酬勤就是解释996的理由吗?
沈家豪问我俩:“茶还是咖啡。”
我本来想说我要喝冰阔落,但是一想也不太合适,显得我太不正经了。沈家豪忽然关注到了我脸上的还没长好的伤疤。
“凌道长,你这伤是……”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怎么说,我说被人绑了?那肯定不行啊。于是我临时编了个借口:“抓阿飘时候不小心弄的。”其实我也没完全胡说,确实是因为抓阿飘才弄成这样的。
听到我会抓鬼,沈家豪的眼前明显亮了起来。对我俩的态度已经不能用客气来形容了,要不是助理端着茶走进来,我都怕他直接跪地上给我俩磕一个。
沈家豪跟我俩说了大致的情况。开始是学生宿舍的走廊,半夜总有高跟鞋的声音。开始以为是哪个学生恶作剧,但掉了监控,又让宿管守着。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影,但还是有高跟鞋声,直接把宿管吓跑了。后来,有个学生半夜梦游,蹲在楼梯口说好冷,我们给她送到医院,人就昏迷了,现在还没醒。
我和清心对视了一眼,心想:我靠,闹得这么凶?王老道你是又给我挖大坑啊!我看得出清心的脸上也有一丝不安,大概是干着活还太少。不过放心,我有经验啊!我见过的阿飘,比你过的桥都不少了呢。
“我们去现场看看吧。”我提议。
沈家豪连忙站起身,比了个请的手势。
清心跟在我身后,说道:“师爷,我去车里拿法器。”
“师爷?”清心的这一声,直接让沈家豪瞪大了眼睛。“我看凌道长也就二十多岁啊……”
我尴尬地挠挠头,臭小子说过多少次,别叫我师爷。“辈分大……”
来到宿舍楼,因为学生都在上课,宿舍里除了一个宿管阿姨在刷着抖音,就再没有别人了。不得不说,私立学校的宿舍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单人间,独立卫浴,还配了洗衣机。每一层还有公共的休息区。我要是有这样的宿舍,我能读一辈子书。
我们来到之前出事的楼梯,清心拿出罗盘,沿着走廊走了一圈。快走到尽头的时候,罗盘的指针忽然疯狂的转动了起来。
“嗯?”清心停住脚,四下打量了起来。“这个房间可以去看看吗?”
沈家豪对身旁的宿管阿姨说道,“把门开一下吧。”
宿管阿姨拿出一张房卡,小声嘀咕着:“这间宿舍没人住啊……”
房门打开的一刻,罗盘又安静了。清心走进房间,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眼看场面有点尴尬,我连忙说道:“阿飘一般都是晚上出来,这大白天的,能看出啥?沈校长,要是方便的话,我俩今天就在这守一晚上。”
“那就麻烦两位大师了。”
沈家豪带着我俩去食堂吃了晚饭,是豪华自助。刺身,铁板烧,小火锅……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壕”无人性……
清心只是吃了些素食。我才不管他呢,甩开了腮帮子就是吃!我看着铁板上的牛排,犹豫了一下,脑海中又浮现王老道吹胡子瞪眼的画面。算了,羊排也行。
吃完饭,沈家豪的助理带着我俩参观了一下学校。正是下课的时候,我俩这身装束在学校里甚是惹眼。我压低了声音,对清心说道:“那边那俩女生说你帅呢。”
清心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师爷,你这也能听到?”
我歪着头,耸了耸肩,心想:这有啥?我还见过王老道从四楼跳下去毫发无伤呢。这时,那两个女生竟然迎着我们走了过来。
“小哥哥你是在cos王也吗?能合个影吗?”
王也是国漫《一人之下》里的人物,师从武当,痞帅痞帅的。显然清心没看过这部动漫。清心挠挠头,看向了我:“师爷……”
“师爷!”两个女生齐声发出惊呼。
她俩看的眼神,仿佛带着星星。我猜,她俩一定把我当成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靠着修仙驻颜有术。
“小姐姐,您今年多大了啊?能教我们怎么容颜永驻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拜一个辈分高的师父……”说完,我转头瞪着清心:“别特么再叫我师爷,再叫给你扔湖里喂鱼。”
最后清心还是被迫营业,和两个女生合了影。这小子大概是没近过女色,脸红的像是猴屁股一样。避免清心尴尬,我俩也没再逛,直接回了那间宿舍。可能是晚上吃的太饱,一丝困意袭来。我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清心则坐在椅子上,打起了坐。
睡着睡着,我只觉得有人在拽我的被子。卧槽,不会是清心这小子起了色心吧?我睁开眼,发现清心不在房间里。那拽我被子的是谁?我连忙坐起身,向后挪了挪,这时候只见床尾伸出一只蓝色的小手。紧接着,是一个小孩子的脑袋,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黢黢的空洞。
本来想着有清心,我一件法器都没拿。但眼前这个小鬼崽子,整个身子都爬上了床。此时我已退无可退,清心你死哪去了!快来救驾啊!你不知道你师爷是个辅助吗!
小鬼崽子理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我听道耳边有人在喊我:“师爷,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