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伏龙子
在住处消停了两天，风小辛就又坐不住了。
那本心得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都快背下来了，实在是再看不下去。
这天入夜，他悄悄地溜了出去，来到那处符殿符师故意留出来的符阵空隙，翻墙离开了柴山武院，跑到郡府里玩耍。
把小吃街从头吃到尾，一阵志得意满之后，听小摊子老板介绍，又准备去大戏场听戏。
一路捧着吃的，边吃边走边看热闹，眼见便要到地方时，街转角突然走了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年轻人，穿着柴山武院的学服，一转过来，便也看到了风小辛，都是一怔。
风小辛此时也穿着柴山武院的学服，一看便能知其身份。
他看着对方微微一笑，抬手挥了挥，算是打了招呼。
“你是哪一教院的学生？”不想对方为首一人却沉着脸喝问起来。
风小辛皱眉：“学长什么意思？”
“武院自有规矩，入夜之后，若无特殊之事，不得私自外出。”那人冷冷说道。
风小辛打量那人，只见他身材挺拔，生得颇有几分俊气，气质很像个大家公子，只是冷着一张脸，仿佛谁都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一样，心里便有些不喜，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们又怎么跑了出来？”
“学长问你话，你便好好答，你有资格问学长吗？”对方中一人厉喝。
风小辛冷笑：“别说是学长，就算是教习，若私自外出，也是违了武院的规矩。都是违规的人，谁好意思说谁？相逢一笑，各奔东西，假装未遇，这才是正理。这位学长，你呵斥别人前，最好先拿面镜子照照自己。”
“这小子胆色倒不小。”对方一人冷哼。
那冷着脸的人道：“世分尊卑贵贱，众生有所不同。对你的要求，未必可用在别人身上；别人的特权，你也未必可以拥有。连这点道理也不懂，你是哪位教习教出来的？”
“这可抱歉了。”风小辛没好气地说，“我家教习只教我刻苦修炼，好好做人，可没教我强词夺理。这位学长又是哪位教习教出来的？”
那一众年轻人纷纷出言呵斥，冷着脸那人道：“我乃符殿门下，伏龙子。”
风小辛目光一寒。
伏龙子？
这还真是巧啊！
紫阳在他心中道：“主上可还记得天狼山中之事？”
“当然记得。”风小辛在心中答，“罗秋不是说，这伏龙子担心我加入符殿后会抢了他的风头，因此叮嘱他将我灭掉吗？”
“是。”紫阳道，“这人与主上素未谋面，只因名气之争便起杀心，简直令人不可理喻。”
“面对不讲理的人时，你就得更不讲理！”风小辛回道。
“原来是伏龙子学长啊！”风小辛肃容拱手。
那群年轻人一脸的轻蔑，有人道：“你看，先前还牙尖嘴利的，一听说学长的名字，便吓傻了吧？”
“学长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些小东西也只配仰望学长而已，如今能亲眼得见，已经是他修来的福分，他还敢再逞强？”一人道。
伏龙子看着风小辛，面露些许得意之色，正要说话，却见风小辛抬起头来，冲方才说话那人问：“这位学长，敢问伏龙子学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你……”那人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怔在那里。
伏龙子微微皱眉。
“小子，明知故问，你什么意思？”一人质问风小辛。
风小辛一摊手：“冤枉啊！我何时明知故问了？我是真不知道伏龙子学长是个什么人物，才有此一问。因为先前我真没听说过他。”
“混账！”
“狂妄！”
“小子，你找死是不是！？”
一众人大怒，叫嚣起来。
伏龙子面色一时阴沉，缓缓抬手，制止诸人，道：“我伏龙子不过是符殿中一名普通的学生，有人没听说过我的名号，也不足为奇。”
“小子，听好了！”旁边一人冲风小辛厉声道：“伏龙子学长乃是我符殿之中最具符法天分的天才，是被符殿寄予厚望的精英学生！便是殿主也常常称赞，称其为符殿未来之栋梁！”
“未来的栋梁？”风小辛愕然，“那如今岂不还只是一株小树？都没长成参天大树，便高傲成这样子，将来真长成了，那还了得？我柴山武院还装得下他吗？”
“你说什么？”
“臭小子，我看你真是在找死！”
“教训他！”
一众人动怒，便要向前。
伏龙子再次抬手，只一个运作，便令诸人安静了下来。
他并不是不想生事，只是要通过此举，显示出了他在诸人之中的地位。
他冷冷看着风小辛，问：“你是哪一教院的学生？”
“青云教院，玄风堂，风小辛是也！”风小辛与他对视，沉声说道。
那些人听到他的名字，一时惊讶，眼中先前的轻蔑之色有所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警惕之色与敌意。
伏龙子目光一闪，盯着风小辛，突然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风小辛用竹签插起一枚牛肉丸塞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说：“伏龙子学长是不是符法天才我是不知，我只知道符殿荆长生荆教习，前一段时间也老说我是符法天才。我不由就想了：这符法天才也太好当了吧？再一想，我又觉得不敢当，因为我有几分本事，我自己清楚得很。只是世人未必都像我这么清醒，只怕有许多人听别人随便夸上几句便飘飘然起来，真就以为自己有多了得，自此趾高气昂起来。这种人啊，实在有些可悲，有些可叹。”
说完长叹一声，又插起一枚鱼丸丢进嘴里。
伏龙子眼里寒光闪烁，那些人看着他的表情，都不敢出声。
风小辛不管对方的眼神有多凶，只是站在那里，吃自己的小吃。
伏龙子冷冷一笑，缓步向前而来，直来到风小辛面前尺许处。
“学长也想尝尝？”风小辛冲他一笑，将手里的小食盒往前递了递。
伏龙子看也不看那食盒，只盯着风小辛，语声低沉而冰冷：“听闻，青云教院这次破例让一名新生参加本次的秘境修行之旅，那不会就是你吧？”
“哎呀，真是太巧了。”风小辛一脸惊讶：“就是我啊！”
“难怪你会如此得意。”伏龙子道，“历来，能参加秘境修行的都是入院一年以上的学生，让刚入院的新生进入秘境，史无前例。”
“我没觉得有什么得意的。”风小辛道，“只能说院长和督学，还有教习，都挺看好我。我反而因此压力沉重，深觉自己要是没有收获，真对不起他们。”
“收获？”伏龙子冷笑一声，“风小辛，你真以为凭你这种人，到了秘境之中便能摇身一变，由麻雀变成凤凰？”
“伏龙子学长见没见过凤凰？”风小辛问。
伏龙子被他这话弄得一怔，随即皱眉，也不接这话，道：“风小辛，麻雀就是麻雀，任你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凤凰。不错，青云教院对你是很器重，但又如何？青云一系，乃是整个柴山武院的最低谷，但凡长出一棵略有些模样的树苗，他们便欣喜异常。但你要知，谷外还有丘，丘外还有山！山谷中的小树苗，根本比不得高山之上的松柏！似你这样的人，不要说与我符殿精英相比，就算与另外十一所教院中的英才相比，也只不过是井底之蛙，地上蝼蚁。你凭什么骄傲？凭什么狂妄？”
风小辛看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学长最后这句话，我再反送给学长吧——不错，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界之外还有超凡仙境，无上神境，学长不要受了几位师长夸奖，便真觉得自己如何了得。要知道，学长若与真正有见识的人相比，也不过是井底之蛙，地上蝼蚁而已，如此骄傲，如此狂妄，只能惹人发笑。”
伏龙子冷笑：“你这张嘴可真生得不错，等有机会，我帮你撕了。”
“想撕我嘴的人着实不少。”风小辛笑着插起一枚肉丸塞进嘴里，嚼得香气四溢。“但可惜，真到现在，我的嘴还能用来品尝人间美味，还能用来说得那些无知小人无言以对。”
伏龙子目光变得更为冰冷，低声道：“风小辛，秘境之行，我等你！”
“抱歉，没空，不约。”风小辛呵呵一笑，自伏龙子身边走了过去。
那嚣张的态度，让伏龙子心里极不痛快，在风小辛与其擦身而过那一刻里，伏龙子眼里杀意狂涌，心中隐然动了出手将风小辛当街击杀的念头！
但他终忍了下来，冷笑道：“风小辛，秘境之行便在眼前，你只剩下这几天好活，好好珍惜眼下时光吧！当然，你若无胆，主动退出秘境之行，我还真拿你没什么办法。”
风小辛停下脚步，一边吃东西，一边再问：“学长见过凤凰吗？”
“你是什么意思？”伏龙子忍不住转过身来，皱眉发问。
风小辛大笑：“你没见过！凤凰都没见过，还好意思打什么麻雀与凤凰的比喻，笑别人是井底之蛙？”
说完，大步而去。
伏龙子气得胸膛起伏，杀意横生。
符殿的那一众人见伏龙子没有出手，终也没敢出手，只是望着风小辛的背影喝骂：
“真是狂妄自大！”
“我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
“他的嚣张来自于他的无知与愚蠢，学长早晚会让他知道他有几斤几两！”
风小辛渐行渐远，心里嘀咕：我现在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当然清楚，只怕不清楚的反是你们学长。不过，等我将你们学长打死之后，定要上秤给他称一称，然后告诉你们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哼，他连凤凰都没见过，真是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