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玉佩
“母亲！是您把方絮逐出府去的？您何必下那么大的死手！”梁璟怒气冲冲的找到了梁夫人。
“怎么，儿大不由娘，打发了个书童还要你来质问我吗？”
“方絮是我手底下的人，母亲要想打发不应该先问过我一下吗？”
“放肆，你这是怎么和你母亲说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生身母亲了？”
珺蓉一看情势不对，连忙将屋子里的人都轰了出去，赶得远远的，又严严的合上了屋门，确保不会有一只苍蝇能飞进屋子里。
“你打量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保那个孩子？梁璟啊梁璟，你可真的为娘的好儿子！”
“母亲，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我儿子是个怪物，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我不是怪物，我只是喜欢他，这难道也有错吗……”
话还没说完，一道清脆的耳光打在了梁璟的脸上，半辈子没和自己说过一句重话的母亲，打了自己一耳光。
“他是男人啊！你不觉得恶心吗？梁璟！你是梁家唯一的孩子，你还有父亲母亲，你还有大好的将来，你要把这些都断送在自己手上吗？”
“可我……可我只想喜欢上一个人而已啊……我错了吗？”
“对错与否重要吗？这世间容不下你们你便是错的！梁璟我告诉你，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和方絮在一起，明日我就去楚家议亲，讲你和毓婷的婚事定下来！”
“可是母亲，毓婷知道这件事，她也不可能会嫁给我的。”
“那便再娶别家的女儿，张家也好李家也罢，哪怕是个小门小户乡野村夫家的女儿我也认。”
梁璟看着几乎癫狂的母亲，觉得十分陌生，他不敢信，平日里温柔大方的母亲去哪了，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如此心狠手辣不打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你就把这件事咽进肚子里，烂到棺材里，还有，你不要想着去找那个混账，他即便是被我赶出府去，小命也还攥在我的手里，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娶妻生子，不然，我保不齐会拿他的命做些什么，你好自为之！”
“母亲……”
可梁夫人没有再听儿子的哀求，直接拂袖而去，留着梁璟一人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此事后不久，梁老太太就与世长辞，梁家上下一片都是哀伤之情，梁璟也像是被掏空了内里，空虚的不成样子。
丧事过后，梁老爷深思熟虑，还是决定要将老太太的灵柩送到郓城老家，毕竟当年是为了生意举家迁至丰州，但郓城才是梁家的根，如今人既然已经走了，回到郓城也算是落叶归根。
便和梁夫人商量道:“老太太一辈子不容易，跟着我走南闯北的，操劳了半生，也没享的什么福，只盼着能让母亲落叶归根，扶灵柩回郓城老家安置。”
梁夫人没有不同意的，只是梁老爷也年近半百，又加上丧母之痛，身子大不如从前，梁夫人担心，决定让梁璟相伴。
临别时，在梁府门前，梁夫人对老爷是千叮万嘱:“近来不太平，土匪流寇横行，还是要多加小心。”
这一说可不要紧，竟一语成谶，梁璟在将老太太的灵柩安顿好了返回家的途中，遭遇了强盗。
强盗霸道，看见这户人家非贵即富，便趁火打劫，掠夺钱财还不够，竟把一行人灭了口。
……
“一晃就过去了快三十年，梁家也没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可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就是为了能亲手把这个物件交给你！”
头发已经半白的楚毓婷从荷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物件，用绸缎包裹起来，保护的很好，一层层的打开之后，一块玉佩展露出来。
玉佩之上没什么花样，只单单的刻了一个字——“絮”。
“这是璟哥无意间遗落的，被我发现了，还未来得及还给他，就出了这么些变故，但如今，我想就由我来交给这块玉佩真正的主人吧！”
此时的方絮也已经不复当年的模样，岁月如同一把刻刀，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鸿沟。
“楚小姐，谢谢你，也……对不起。”
“哎，好久没有人喊过我楚小姐了，听着真怀念啊，璟哥当年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但我还是那句话，喜欢一个人有怎么错呢？我如今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他对我也很好，没什么对不起的。”
年少时的悸动已经化作岁月里一粒沉沙，再回想起来，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惊涛骇浪了，一切都一切都化作了平淡。
“只是有点可惜，我还欠他一句话呢。”
方絮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花灯，五颜六色的可真好看，正如当年那满湖的花灯一般。
送别了楚毓婷和许崇，方絮又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桌子前，摆弄起了花灯。
“姑娘，你们二人还有事吗？”方絮看着花似两人，有些不解，还有啥事嘛？
“我们是没什么事儿，只不过，有个人还等着您一句话呢！”
门外走进来一个男子，一如当年的模样，手里拎着一只花灯，上面写着“愿君安好，岁岁无忧”。
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撒了进来，透露着些许柔和的光芒，映射在男子的脸上，眼睛里。
那双眼睛好像还如同当年一般，柔和的像水，温暖的像四月的暖阳。
记忆出现了错乱，回忆和现实重叠，仿佛时光一瞬间回到了三十年前的中元节。
还是那个男人，那盏花灯，那双眼睛，那颗三十年后依旧为一个人跳动的心弦。
……
“我的心上人。”
“是在我完不成功课的时候即便再困也会守在我身边的人，在我生病的时候在门外一夜未眠的人，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会离开我的人，在天长地久的陪伴下，我才动了心，你说这个人是谁？”
……
“方絮，你说，这个人是谁？”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