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离去
刘小姐端坐在梳妆桌前，映入眼前的是一桌子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
刘夫人把压箱底的首饰一股脑的全都拿了出来，恨不得让自己女儿全戴上。
手巧的嬷嬷早就梳好了得体的发髻，画上了姣好的妆容，再轻轻抿一抿大红色的口脂，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
几个贴身丫鬟看多了小姐素净的模样，第一次见到如此盛装打扮纷纷赞叹。
两个素日亲厚的忍不住打趣，“小姐今日美的如同天女下凡一般，一会怕是要把姑爷迷倒了！”
羞的新娘子脸颊通红，骂道，“你这狭促的小蹄子，看等来日你婚娶时还这么说！”
“是是是，小的知错，实在是小姐今日太美了。”
打闹一会后，嬷嬷开始催促，“你们几个伶俐的去瞧瞧，怎么夫人还不差人送红盖头来，一会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屋门便被打开了，一个瘦小的丫鬟端着一个木制箱子走了进来，打开一看，正是红盖头。
“咦，是流云啊，我这几日光忙着这些了，还没问，你的病好些了吗，回头我让我爹找个大夫好好给你瞧瞧。”
“多谢小姐费心，我好多了，我笨嘴拙舌的，也不会说话，就祝小姐往后百年好合，琴瑟和鸣，一生安康喜乐，平安顺遂。”
“好，她从案上抓了一把喜糖，都塞给了流云，流云快多吃些喜糖沾沾喜气，驱驱你身上的病气，让你早日康复……”
还还未等说完，门外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又响了起来，这时迎亲的队伍到了，众人也顾不上说话，连忙拿出盖头。
方正的盖头上用金线勾出样式繁杂的花样，在两端垂下红色流苏，轻轻的盖在了新娘子的头上，微风一拂，隐约露出带有弧度的嘴角。
门口挤满了人，迎亲的队伍被拦在了门口，刘员外家的几个儿子在堵门，大有一副别想那么容易娶我么妹的气势。
连同着街坊邻居和一众看热闹的一起逗新姑爷，气氛一瞬间推到了高潮，不时爆发出一阵欢笑。
可巧的是新姑爷文武双全，几番考验下来也没让小舅子占到便宜，有眼疾手快的趁机洒出一堆红包去。
哄得众人连忙接住，不曾防备，叫新郎官挤进门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位新人在拥簇下走出了大门，扶着新娘入轿，唢呐一齐滴滴答答的吹响，连同着鞭炮嘶鸣，震响了整条街道。
好不气派。
可流云依旧待在角落里，似乎在笑，可眼中含着泪珠，又像在哭。
花似拍拍她的肩膀，道“她会幸福的。”
流云看了看手中的喜糖，用红纸包裹住的四四方方的糖块，好看是好看，就是甜的发齁。
“嗯，姑爷和她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也算是嫁得良人，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花似姑娘，谢谢你啊，我能看着她出嫁有个好归宿，挺知足了。”
说罢，深深的行了一礼，身体逐渐化为虚有。
蒋顺意坐在树荫处吃着点心，吃的嘴角满是白糖。
“这个姐姐和新娘子真是主仆情深啊。”
“主仆情深？怕是不止如此吧……”
多少的不可言说在此刻化作了乌有。
“哎！你怎么把我的点心都吃完了，蒋顺意，你别跑！”
花似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买的那些团子点心，这半日功夫就让蒋顺意消灭干净了，焦黄的油纸里只剩下几粒白糖。
蒋顺意大喊不妙，急忙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一溜烟的跑走了。
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花似逛够了玩够了，就想着前往下一个地方，蒋顺意不走，指着她买的一堆东西，说道，
“你让我跟着你逛街拎着这些可以，可往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咱俩再带着这些东西，那不得累死啊！”
花似没办法只能雇了一辆马车，继续往前方走去。
走了半日后，马车停在了一处树林，花似二人连带着马夫一起下车，舟车劳顿这句话真是不假，在车上待久了得不到舒展，浑身骨头咯吱咯吱作响。
大叔，咱们这是到哪了
咱已经走出锦州地界了，只要顺着这路往南走就是莫山关，过了莫山关就是丰州，只一样。
成，咱就往南走，去丰州。
随后几人就找到一处阴凉，坐了下来，歇息一会可刚坐下不到半刻钟，蒋顺意就大喊了一声。
可不得了，有一条三尺长的，通身暗绿色，吐着信子的蛇直直的盯着他们，随时都要发起攻击。
车夫眼疾手快，屈身伸手，猛然捉住了它的三寸，这蛇一时动弹不得，车夫也没下重手，只找了一处较远的地方，将其抛了出去。
再一回头蒋顺意已经跌坐在地上，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手腕，手腕处隐约有两个黑点，缓缓流出发乌的血。
花似反应过来，急忙撕下衣物的一角，缠绕在蒋顺意的臂膀，钻进马车，从买的那一堆杂七杂八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用喝剩下的酒一浇。
在往蒋顺意的伤处画出一个十字，吸去乌血，可巧车夫是个有见识的，在附近寻到了两味解毒的药材，虽然不甚解毒蛇，但好歹能应付一下。
随后几人连忙驱车前往莫山关，直奔医馆。
可是时间还是耽搁太久，加之蛇毒难解，众多医生诊完脉就摇头，暗地里跟花似盘算，预备后事。
花似看命却不认命，无论跑了多少家医馆，听到多少句不中用了，她也不死心，仍旧一家家的跑。
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车夫看见后都不忍心，可也不多说什么，只在心中祈祷这孩子能早日康复。
终于，在走出最后一家小医馆时，花似有些脱力似的倚在了门框处，车夫抱着脸上发乌的蒋顺意不知如何安慰。
花似此刻冷静的自己都觉得有些冷血，蒋顺意，下辈子再见到我就躲远远的，我生来就注定孤独终老，跟着我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夜里静悄悄的，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半边脸庞，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笛音，在孤寂的月色中显得格外凄冷。
只是这笛声越听越决定耳熟，花似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大叔，咱们这是在哪？”
“莫山关啊。”
“不是，再往西去呢？那是哪？”
“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