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很是折磨
茫茫黑夜中，明月悬于高空，莹白月色将满地银装照亮，白与白相衬，一时竟分不清地面覆盖的是月光还是雪花。
寒风在窗外呼啸，时不时拍打着窗棂。
屋内隐去了寒风，一片寂静，只有榻上人浅薄的呼吸声。
恒姝睡得很不踏实，脖颈上挂着的镜子闪着微光，一抹仙气飘入她的脑海中。
陌生的场景中，她站在男人几米开外，看着他身穿蓝色弟子常服，头顶发冠，颤抖的手握着剑柄一步步朝她走来，表情受伤，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他走到她身前，双手环住她的肩膀，深眉紧锁，卑微开口：“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证明我不是？”
“恒姝，你告诉我，我要如何做？”
男人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好似用尽了力气，她竟感觉到一丝不容忽视的疼痛。
恒姝根本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站在原地一脸无措，张了张口，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下一秒，画面一转，便换到一个极寒之洞中，那里很冷，温度极低，冻得人直发抖，恒姝认出那是龙族秘境的禁地，她先前去过一次，后来便被封为禁地了。
男人被刑罚惩治得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尽管如此他还是强撑着对她站的方向说：“待我死后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
她与岚拾一同站在远处看着他，见到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刻，恒姝不由自主地跑过去将他抱住，湿润的泪划过脸颊，留下一片泪痕。
而后他们去了一处秘境，她与男人相依相偎，在那里面过了几日逍遥自在的平凡日子。
隐约能听到岚拾口中唤他为——枫棠。
再后来，那男人不再是一身蓝衣的翩翩少年模样，反而换了一款玄衣，冰冷地看着她。
画面闪过后，他胸间插着一把剑，那把剑还是她亲自送进去的。
鲜血在他唇边溢出，他支离破碎地模样让人心疼，说出的话却那样冷漠：“今日过后，我们两清。”
恒姝看清他的面容，是涟歧。
她化成一缕飞烟，缓慢消散在天地间，失去意识前，她又看了一眼男人。
男人双眼红肿，瘫坐在地，极大的悲痛让他哭得哽咽，一面颤抖一面朝着她消失的方向哭喊：“我会等你，一直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那时的他像被人丢弃的孩童一般，哭得歇斯底里，一点不像个大男人。
还有许多许多熟悉的画面，都被恒姝亲身体验了个遍。
……
恒姝一整夜都在无尽的梦境中浮沉，不知何时，软枕已经被她眼角的泪珠打湿了半个。
终于，在一个温暖湿热的诀别吻下，拥吻的二人纷纷断气。
而恒姝也从梦境中挣脱出来了。
屋外透进几丝暖阳，天光大亮。
恒姝动了动眼瞳，却感觉到一阵头痛欲裂，她极其缓慢地掀开眼皮，眼前覆盖着一片朦胧的水雾，什么都看不清。
她躺在榻上想了许久昨夜那些梦境，没想出什么。
伸手拽了下被子，忽而回想到昨夜入睡前那个温柔的吻，恒姝蓦地脸红了。
她随手碰了下红唇，这才意识到昨夜做了什么。不知为何昨夜她如被勾了心魄一样，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也不管那人说了什么，她都答应了。
此刻清醒过后，才发现自己只知道了人家一个名字便与他那样亲密接触了，实在荒唐。
恒姝有些懊恼地锤了下床榻，眉毛皱成一团。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随随便便的女子？
不过事情都已经做了，她现下后悔也为时已晚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要将那件事狠狠烂在肚子里，毕竟今日还未恢复记忆，她可以将昨晚的事当作从未发生过。
思及此，她心情轻快了不少，照往常一样穿衣下榻梳妆打扮一番后才推开殿门。
恒姝红色大裘之下是一袭藕粉色的仙裙，裙摆绣着几朵淡色白花，随着她的步伐缓缓移动，简单的装扮搭上她艳丽的姿容，显得十分可爱惹人怜。
一出门便遇见了灵曜。
男人见她眼底有片淡淡的乌青，便以为她没睡好，连忙走过来询问道：“怎么了？见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莫非昨夜梦魇了？”
没睡醒是假，梦魇是真。
恒姝回想昨夜梦中男人时而是温柔君子模样，时而是冷漠的生人模样。而眼前人却将那些全部包含，化作高贵又亲人的仙人模样。
三种不同的感觉让她有些转不过弯，她抬眸看着灵曜，半信半疑道：
“那些真的是梦？”
不等人接话她又道：“为何我觉得那些事是我亲身经历过一般？”
“我和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心中有诸多疑惑，只等着眼前人解答。
她余光扫到胸前挂着的镜子，小小一块铜镜不知有什么作用，是岚拾一早就让她戴在身上的。
恒姝总觉的这块镜子也与她之前的记忆有关，而后将镜子举到二人眼前，淡道：“还有这块镜子，我一直都带在身上，它又是作何用的？”
灵曜没立刻接话，而是拖了许久，看到女人一脸好奇的表情，他才缓缓开口：“你很想知道？”
“那本就是我的记忆，我当然想知道。”
恒姝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一旦认定什么，不做到便不回头。
他没继续与她讨论，反而转移了话题：“你身子可有好些？”说罢他变出一件狐毛披风，将它轻轻披在恒姝肩上。
恒姝自然而然地接受他对她的好，她动了动身子，昨日那种胸闷的感觉早已经消失，她现在没什么异样。
而后道：“好多了。”
灵曜觉得这样拖着不是个办法，他也想恒姝尽快恢复记忆，但是他不知什么法子才能让她平平安安地恢复，生怕用什么强硬的法子会逼得她受反噬。
若是恢复记忆会让她受伤，他倒也不介意就这样与她纠缠一辈子。
只是恒姝好像不太情愿。
灵曜沉默着思考了许久，才道：“我先带你回龙族，看看岚拾有没有法子可以帮你恢复记忆。”
恒姝心中一直存着疑问，是见到他第一面起就存有的疑问：“涟歧，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认识我，也认识岚拾？”
他还从未与她说过，他的身份。他了解她的全部，而她却只知道他一个名字，就这样与他待在一起，她心里还有些微微的惧意。
灵曜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与她说清，便找了借口将此事搪塞过去：“先不与你解释，日后你自会知晓。”
“这么神秘。”恒姝皱着眉，转过身不再看他。
二人一同回了龙族秘境，恒姝一回到自己的地盘便撒开了欢。
直奔首阳山大殿之上，见殿内只有岚拾一人，便喊道：“岚拾，霓染姐姐呢？快告诉她我平安回来了。”
……
恒姝在秘境待了许多时日，灵曜便一同陪她待着。
恢复记忆一事迟迟没有找到法子，灵曜也不急着离开。
直到某夜，她从远处跑来，一股脑地推开他的殿门，然后就那样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身后一片漆黑，女人沐浴在月光下，待着柔情的脸颊映着淡淡微光，如同携光而至的仙子一般，点亮了灵曜幽暗的人生。
灵曜望着她微微失神，总觉的眼前人变得不一样了，心中冒出一种想法，他有些不敢相信，害怕又紧张地开口：
“恒姝，是你吗？”
他一语双关，而后没再说话。
空气静谧，恒姝站在殿门外，痴痴望向他，而后断断续续地道出几个字：“是我，涟歧，我回来了。”
话毕，灵曜忽然站起身，带着焦急与冲动越过桌案，朝她所在的方向奔来。
衣袖过长，路过桌边时，不小心将边上燃着的一盏明火碰落在地。随着灯盏落地的清脆声音，他已经跑到了女人身边，却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怕此刻又是镜花水月。
然而，这次不用他主动靠近，恒姝便直冲冲地扑进他怀里。
发丝上飘过一缕幽香，慢慢渗入鼻尖，温暖柔软的身躯与他坚硬冰冷的身躯恰好相反。
确认眼前人是真的恒姝后，灵曜眼眶微红，双手渐渐颤抖，终于将她紧紧拥住。
明火灭了，视线所触皆是黑暗，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恒姝后腰处被男人紧紧握住，一寸寸贴近他坚硬的胸膛。
恒姝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一把托住下颚，重重地吻了上去。
这次横冲直撞的模样与先前那几次隐忍的轻柔吻十分不一样，更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这个夹着思念与无尽爱意的吻持续了许久，久到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恒姝被松开时，发丝凌乱了许多，衣衫也有些皱皱的，红唇近乎肿起来，上面还残留着灵曜留下的透亮印记。
这副被人蹂躏过的模样简直要将灵曜逼疯了，偏偏她自己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让他在浴火中上不去下不来，很是折磨。
他不想再等，也不想再与她分别，只想让她快些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我们明日便成婚好不好？”男人忽然开口，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恒姝被方才那一吻弄得不知所云，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抬起头，乖乖地靠在他身前，将下颚放在他的肩上，整个人全部依托在他身上，像个树袋熊一般。
长夜过半，她才幽幽地道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