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走向你的心
“要不要请个刷房小工来”？
“嗯”？
小曦穿着宽松的卡其色外套，戴着用报纸叠成的牛角帽子，呆呆的扭头看着母亲，完全不知道母亲刚刚说了什么。从昨天开始她就像个傻瓜似的！总是呆呆地发愣，时不时的还会傻笑。妈妈对她嘲弄的摇了摇头，接过小曦手里的滚筒，沾好了涂料又问她：
“你从来没刷过房子，确定不请小工来做吗”？
“经费有限，本小工在此。”
小曦说着就踩着梯子，接过母亲手里沾好涂料的滚筒，摇摇晃晃的操作起来。刷房子这件工作，远比想象的困难的多！小曦手臂的力量完全托不住那颇有重力的长杆滚筒，脚下十分不牢靠的梯子，也在一摇一晃快散架似的！咯吱咯吱的作响。滚筒上面沾满的涂料，还没刷到屋顶上，就大片大片的流泻了一地。
母亲一边躲闪着如雨瓢泼的涂料，一边心惊胆战的用双手帮小曦牢牢扶好梯子。
“小曦，我们还是请小工来吧！这涂料没刷到房顶，这个脚蹬也不牢靠，你再掉下来怎么办”？
“妈，你离梯子远一点，不用帮我扶的。我要是摔下去你根本扶不住的，我会把你也砸到的。如果请刷房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就是刷房子嘛我可以的。”
“不行，我不帮你扶着，你一定会摔下来的。”母亲坚决的要帮小曦扶梯子，小曦吃力的操作着正如瀑布般流泻着涂料的滚筒，低头一看母亲一面扶着梯子，一面紧张的躲着到处瓢泼下来的涂料，身上已经被涂料弄的到处都是。
“妈，你真的不用帮我扶梯子，这个梯子我有把握，你看你再帮我扶着就不是我在刷房子了，妈妈会变成雪人的。妈你快去换衣服，你负责去刷窗子，我负责室内墙面我们分工也可以节省时间。”
“可是，这梯子摇摇晃晃的，我不帮你扶着万一你摔下来怎么办”？母亲担心的望着涂料沾上了脸颊的小曦问。
“万一，是万分之一我有可能会摔下来，我向你保证不会摔下来，但我这半吊子粉刷匠，我可不敢保证涂料要往哪里乱飞哦，如果你不想变成遭灾的白雪公主就快去换衣服，放心我有把握。”
“那你小心一点。”
“嗯”
母亲松开了梯子，抖了抖身上滴答的涂料，就去房里换了件外套，拿油漆筒到外面刷窗子。
小曦将滚筒重新沾满涂料，努力让身体保持平衡，可滚筒又重还不顺手，无论小曦怎么努力，滚筒就是不听使唤的在屋顶上荡来荡去，明明是往上刷，涂料像却瀑布般大片大片的往下掉。一会儿功夫小曦的脸上，身上，就被涂料滴答的到处都是，地上更一会儿功夫变成了一片狼藉。
母亲透过窗子玻璃不放心注视室内，这哪里是在粉刷房子，像是在搞恶作剧！再看小曦，小曦身上已经是半个白雪公主的模样了！那张干净的脸孔，现在也像小丑似的面目全非了。她还毫不在意兴致勃勃的在房间里荡漾着轻快的哼歌！
母亲看着小曦的情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间母亲脸上的笑容，就又像蜡像般的僵住了！
小曦吃力的控制的滚筒，突然倾斜向一旁，小曦的身体也带动着脚下的木梯，重心不稳的摇晃了起来。又突然咔嚓一声，一根梯子腿断了。伴着小曦的惊叫，接着啪嚓一声小曦和坏掉的木梯一同惨烈的摔在了地上，同时带翻了地上的涂料。母亲惊讶的目瞪口呆，慌忙丢下了手里的油漆刷，就跑进了房间。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情此景，大概是一人跳进了黄浦江，简直好壮观的场面！
母亲进了门，却只能震惊的愣怔在门口只有一片可以落脚的地方，手足无措的注视着小曦从一地狼藉的涂料里，狼狈的抱着手臂坐起来。原本小曦的脸上，只是点缀着几滴涂料经过这一跤，小曦起身又用沾满双手的涂料擦了一把，那张脸就完全变成一只大白猫了。
“什么破梯子，刚说完大话就拆我台。”小曦苦恼的揉着摔得生痛的肩膀嘟囔着，完全没注意到母亲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不知如何下脚的惊讶的看她。
“怎么样？摔到了哪里没有”？母亲惊恐未定的找来几张报纸垫在脚下，急忙到小曦身边蹲下来检查着她的身体问。
小曦从面目全非的脸庞上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不好意思的对母亲嘻嘻笑了。调皮的举起母亲的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顶说：
“还好，还好，就是魂差点就从头顶飞出去，魂飞魄散了！好在妈妈即使赶来镇压住了。”
“真是还有脸开玩笑！真是太危险了。”
母亲瞪了嘻嘻在笑的小曦一眼，长吁了一口气！用手帮小曦擦了一把大白猫的脸庞嘲弄她说：
“瞧你弄成了什么样子，如果那个漂亮的小伙子再进来看到你这幅模样，还不把人家吓的转身赶快逃跑？”
小曦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狼狈的跌坐在一地涂料里，噗嗤一声笑了。
“啊呦”！
突然一个见了鬼似的声音，从门口钻了进来。
小曦和母亲同时都被门口那个像是见了鬼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转身往台阶下走的速度犹如闪电！那仓慌的背影，像是大白天撞见了妖怪。
小曦和母亲扭头惊愕的相互看了一眼，又扭头看门口那个人。那中年人魁梧的身影，仓皇失措的溜下了台阶几步，就又僵着身子定立在站在了那。那人迈出的右脚也机械化的收了回来，那人犹豫的扭过脸来，大概是在确定到底有没有大白天的看到妖怪，一脸的惊鄂万状的表情回过头，在小曦的身上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才松了口气的样子！憨憨的问：
“昂～我是家具市场来送货的，地址是这吧”？
小曦看着那中年人惊愕万状的丰富表情，忍俊不禁的站起来，她忘了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就拍了拍满手的涂料，行为艺术的站在顿时又瞪起了眼睛的中年人眼前，爽朗的说：
“是的，麻烦您搬进来吧。”
小曦这一站，那瞪圆了眼珠的中年人，又开始瞠目结舌的上下对小曦打量了起来，母亲忍俊不禁的看了小曦一眼，慌忙对那人说：
“真不好意思！我们正在刷房子，您就先把家具帮我们搬到院子里来吧。”母亲跟着中年人出了门，小曦拍了拍身上的涂料，用扫帚开始打扫撒了一地的涂料，跳跳从楼梯上像小旋风一样冲下楼梯到花园玩耍，看到小曦像白色雪人一样在大厅打扫，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扯着屁股对小曦汪汪狂叫。
“喂～是我呀！”
“汪汪汪”
看着跳跳根本认不出自己的一面冲自己汪汪叫，一面向后倒退！小曦调皮的对跳跳做出白雪公主的谢礼动作。
跳跳以后看到了会动的怪物！一扭头撒欢的狂叫着跑出了花园。小曦跑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白皑皑的造型！噗嗤一声笑了，像受邀来到冰雪世界参加王子的舞会，她轻哼着歌开始移动脚步。
为了不被父亲强迫回家，参与那个拿自己的婚姻做筹码的家宴！袁彬一早去了建设局和发改委办完了要办的事，就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花园北路。花园门口的停车道上停着一辆小型送货车，一位中年妇女正跟随着一个中年人，从院子里出来。
袁彬又停住了脚步，虽然从昨天一走出这处院子开始，想再次见到她的心！就强烈起来了。可是，本来就是含蓄的性格！袁彬不知道那位随着中年人出来的妇人是谁？也不知道该自己以什么理由走进去。正犹豫着转身离开时，从花园兴高采烈的跑出来的小狗，看到袁彬就热烈的奔跑了过来，兴奋的扑上了袁彬的西裤。
袁彬看着扑向自己的小狗，嘴角愉快的露出了微笑。看样子小家伙又不打算放自己走的样子，开始哼唧起来，袁彬便附身撸了撸小狗的脑袋，逗小狗玩耍。
母亲看着跳跳跑出花园，竟径直的飞奔到昨天站在花园里和小曦四目相瞩的那个男孩子身边，母亲便感到诧异的站住了脚步。
袁彬抬头看到那位妇人停下脚步，便起身表示问候的对母亲弯腰点了点头。母亲还没做出反应，送家具的中年人就打开了货车的门，回头对母亲说：
“您帮个忙，帮忙扶一下就行”
“我来吧！”
袁彬将跳跳放在安全的地方，上前搭上了男人的话。把家具搬进了花园。袁彬看着那些二手家具，复古的屏风，壁柜，长凳，雕刻的圆桌，白色的铁艺桌椅。想起昨天自己看到的那张设计图，原来那图纸上精美的布置家具，是准备用这些旧家具来改造。
袁彬抬眸看向那扇洒满秋天阳光的玻璃窗，此时，窗子里隐约的传到花园外面像初秋的秋风一样，像摇曳在秋风里的花儿一样！温柔动听地哼歌声音。
袁彬的眼光情不自禁的焕发出了比秋天的阳光，还要深邃的光彩。嘴角也不由得带笑了起来。
母亲跟在袁彬后面，看着袁彬那双像女孩子一样白净秀气的双手，搬那些家具。又悄悄从侧面打量着袁彬。
“这个男孩子的衣着气质，怎么看都像是生活在很富裕的家境，而且这个男孩子看起来太出色了！”
母亲这样想着，当看到袁彬注视向窗子的那双眼睛时，母亲几乎马上就了解了那双眼睛的含义。但一想到小曦摔了一身涂料，狼狈的样子！又听到她在房间里的哼歌声，母亲又担忧了起来。
让她像突然变成了傻瓜一样发了一整晚，一上午的呆的那个男孩子现在就站在窗外！妈妈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个傻小曦，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梳洗一下，换换衣服！若是让她知道那个让她像傻瓜一样发了一整晚一上午的呆的那个男孩子，现在就站在窗外，该吓一跳了！若是再让这个男孩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两个人都该吓一跳了。”
母亲不知如何是好的眼光，又回到袁彬身上。
“您好，家具都送到了。”中年人搬完家具走时，打了声招呼。
“好的，谢谢您了。”
“没有伤到手吧？”
中年人走后，母亲走去袁彬身边问。
“没事，您不用客气！”袁彬泰然的回答母亲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找一个什么合适的借口，走进那个房间，而犹豫着。
“进去洗洗手吧！”
小曦打扫完撒到地上的涂料，就跑去一件宽松衬衫，到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若没换掉那身满身涂料的衣服，难怪会把送家具的吓的拔腿就逃呢！加上头上那顶用报纸叠成的牛角帽子，这造型真是好一言难尽！
她对着镜子噗嗤笑了出来，用毛巾大概的擦了一把脸后，把歪到一边的另一只牛角扶正，将散乱出来的头发编了两条马尾辫，听到阶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小曦蹑手蹑脚的溜到了门后，准备等母亲进门，恶作剧的给母亲个惊吓。
袁彬前脚刚一踏进门。小曦就突然从门后面像青蛙一样跳出来，像小孩子玩的恶作剧游戏似的“嘿”了一声，而且带着调皮笑容的脸上，也随即露出了一排和脸上没擦掉的涂料一样的雪白牙齿。但是顿时，那个顽皮笑容被突然拿掉电池的手表一样，停滞在那！
袁彬的确被像青蛙一样，从背后跳到自己面前的小曦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也突然愣住似的！注视着小曦。
虽然屡次尝过了小曦平时这个总爱捉弄人的小把戏，但母亲还是被她惊的愣了神！加上今天的情况这么特殊，母亲脸上的表情，更是一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连在母亲怀里的跳跳，也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从门后跳出来的怪物一样！吐出来的舌头，和圆圆的眼珠，都瞬间固定住了。
发现是恶作剧后，袁彬回过神来仔细的注视着小曦那张像完全呆掉的脸庞，忍俊不禁地开口和她打招呼。
“嗨”
小曦木木地注视袁彬，呆楞楞楞的咬住了嘴唇，除了呼吸和心跳，整个人就像雕刻在那的石膏像一样一动不能动。
这是母亲第一次见，平常总是大而化之的小曦，今天居然在一个喜欢的男孩儿面前，因为恶作剧惊慌的像傻掉了一样！。母亲没有及时的帮小曦解围，而是嘲弄的笑着她说：
“真是的，快谈恋爱的人了，还长不大！搞这样的恶作剧，会把客人吓跑的！”
母亲的话，就像当头一棒似的让小曦突然变的一片空白的大脑，恢复了运作。她
看着站在面前的袁彬，脸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随即又变成了温暖又充满光采的奇妙的笑容挂在脸上。小曦的脸颊，顿时像是有人放了一把火似的滚烫起来。可惜身边没有地洞！若是有地洞，小曦一定赶快刺溜地一头钻到地洞里去。可是她身边只有一双神采奕奕的凝视她在笑的眼睛。
“请闭上眼睛！”小曦几乎用既紧张又命令的口气快速的对袁彬说。
袁彬虽然皱了皱眉毛，但还是遵照小曦的意思，闭起了眼睛。
母亲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场面,找了个出去买水的借口，便抱着跳跳离开了房间折。
小曦看着母亲出门，自己也慌忙转身正迈开步子，往前房间里逃。她的手，就被一只手牵住了！小曦几乎震动的停下脚步，不过拉住她的那只的手，在她停下脚步时，马上就松开了。
“为什么要躲？我已经看到了。像青蛙一样跳出来吓人的恶作剧女生。”
小曦慌忙附身拿起丢在一旁的涂料盖子，挡住脸。
袁彬从小曦身后，绕到她面前笑着没有说话。
“生平第一次当小丑，被你见过了。我要收出场费的。”
“我好像还没有看清楚，所以你要先把那个盖子拿开，我才会付费。”
“”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再次见面？怎么办可恶的恶作剧！像傻瓜一样，真是糟糕到家了,李小曦你糗到家了怎么办？”小曦懊恼的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袁彬像大灰狼敲小白兔的门似的,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小曦手里的涂料盖子。
“你不好意思出场，那么不如就一起收出场费吧？”
为了取得小白兔的信任，袁彬用手指也在涂料盖子上沾了涂料抹到自己脸上，然后拿掉了小曦遮住脸颊的涂料盖子。
“好像这样就解决了，可以一起收出场费了。”同时袁彬也随手摘下了小曦头上的牛角帽子，戴在自己头上，然后迷人的样子笑着。
小曦怀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注视着袁彬脸上也抹上了一抹白色涂料，带上牛角帽子像英俊的牛魔王站在自己面前，同时感到那种正在发生的排山倒海的感情，向自己汹涌的奔波过来。
看着小曦不说话！袁彬又真诚的开着玩笑说：
“昨天我说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帮你一起涂鸦，搞砸了包赔的那种！我是个很讲信用的人！”
小曦凝视着袁彬充满神采的眼睛，带着故意质疑他的神情明媚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