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47
骆瑞从秦氏的大楼里出来上了车，吊在胸口最后一丝气力彻底消散，瘫坐在驾驶座上抱着方向盘全身都在颤抖。
瘫在车里缓了许久才慢慢的感觉到耳朵里轰鸣声不再那么强烈，郁结的血气隐约流动。
骆瑞动作缓慢的仿佛被锈住，踩在油门上却感觉踏在虚空中。骆瑞驾驶着车辆离开秦氏的大楼，窗外属于商业区的高楼逐渐后退，景色变幻，最终车辆停在老城区一栋居民楼下。小区有些年份了，还没到年轻人下班的时间，骆瑞甩上车门的声音引得不远处晒太阳的老人侧目。
骆瑞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就看见昏暗的楼道内走出一个男人。那男人看着和骆瑞差不多的年纪，歪着头，半身有些不便。他看着骆瑞加快几步从楼梯上下来走到骆瑞身边：“骆哥你怎么来了。”
“元武……”骆瑞开口就是沙哑的疲惫。
蒋元武吓了一跳，赶紧引着骆瑞进入自己家。
老式的住宅当初设计也是用了心，房间内本该是明亮通透，但是蒋元武的家中即使在白天也拉着窗帘。房间昏暗，只有一盏污浊昏黄的灯照照亮房间里仓促收拾后的狼藉。蒋元武站在房间内，歪着头，半眯着眼睛，像一只久居地下的鼹鼠。
“骆哥，不知道您来，房间里有些脏，您别介意啊。”蒋元武用脚扒拉开地上的酒瓶杂物，清出茶几周围附近的一片地。
“我找人给你收拾一下吧。”看着房间内的乱象骆瑞心里钝钝的难过。蒋元武摇了摇头说到：“不用骆哥。我就算让秦家人给废了，自己收拾房间还是能做到的。”
蒋元武是骆瑞的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被秦卿礼一水管劈在了脑袋上，从此落下了病根。
“骆哥今天怎么来了？”蒋元武递上茶水，那茶叶也有些陈，窘迫的蜷缩在杯底。骆瑞倒是也没有嫌弃，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润了润干燥沙哑的咽喉才说道：“出去谈生意，顺便过来看看你。”
“我很好，现在在影视城看门，至少现在活着没什么问题了。对我这种人，活着就已经很好了。”蒋元武笑着摇了摇头，小心翼翼问道，“我看门的时候和他们聊天，他们好像说，公司的情况不太好……？”
骆瑞嗤笑一声：“嗯，连你们都知道了。”
蒋元武好像被刺了一下，他搓了搓手，觉得房间内真的太热了，就脱掉了外套。
骆瑞头疼的要命，老式公寓的暖气开的都很足，熏得骆瑞感觉自己的脑子在燃烧，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公寓的问题还是刚和秦卿礼对峙，他撑着额角继续说到：“公司情况不好，我控制不住董事会和股东们，没有人能帮我。而我甚至不知道对手是谁。我之前还想，市里资金流最庞大的是秦家，我想实在不行我就去找秦家帮忙，秦卿礼就算要我给她下跪，只要他们能帮我守住爸爸留给我的产业，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要怎么办？爸爸留给我的公司，爸爸的心血，我守不住了。”
在听到秦家的名字后蒋元武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掩盖不住的厌恶与愤怒。蒋元武没说话，拍了拍骆瑞的肩膀，从墙角提出两瓶烈酒放在了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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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我怀疑卢卡斯和洛瑞并没有达成一致。”秦卿礼也不管igor那边是几点，直接一个电话过去把骆瑞来找她的事情和盘托出。
“不只是没有达成一致这么简单，骆瑞似乎与他分歧很大，分歧大到骆瑞甚至想寻求秦家的帮助。”秦卿礼站在会场外的小花园里，摇晃着手中的饮料眉心微蹙。
“我可以确定的是卢卡斯有很多情报并没有和骆瑞互通，比如骆瑞今天为了表现诚意，他告诉我那位卢卡斯想要从一名姓duthean的alpha下功夫。我不知道卢卡斯是怎么和骆瑞说的，骆瑞似乎以为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他希望卖我这样一个人情。”在海外的正式签名为amriseduthean的秦卿礼冷静道。
“……”igor沉默片刻，不放心的叮嘱，“也许我们和那位赫先生都不知道彼此的底细，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是件好事，你在那边注意安全。”
“我还是倾向于卢卡斯是明确冲着我来的，他放出这个姓氏就是为了提点我。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强调这个姓氏，”秦卿礼有些疑惑，“我和董事长在海外的正式签名有两种，其中之一是以duthean作为姓氏，那也不过是为了纪念祖母。这几年这个签名用的更少了。”
“他就算知道我姓duthean能干什么？他想掘了duthean家的祖坟？辛德莱第一个先把他扬了。我用这个名字的时候从来没有刻意隐藏过我自己的身份，骆瑞到现在也不能把我和这个名字对不上号只能说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秦卿礼嗤笑一声，不屑的微微摇头，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酒液。
秦卿礼拈着杯柱漫不经心的冲着不远处的列昂尼德晃了晃，列昂尼德走上前接过杯子后又退了回去。秦卿礼挥了挥手，示意列昂尼德再去换一杯。
“不管卢卡斯背后是科学圣恩教还是谁，都要警惕起来。你有什么决定一定要和我商议，决不可冲动决定。”igor再一次认真的叮嘱，秦卿礼心中却是有些复杂。她可以确定，igor的担心是真的。
但是想利用她抓住那位管理员也是真的。
秦卿礼每每将igor与管理员的事情并列放在一起时心中总是惴惴，总是会被愧疚与不安笼罩。秦卿礼自是明白igor在利用她。可她无法说服自己拒绝igor。
秦卿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和igor两不相欠，也许帮着igor完成了复仇，自己就可以彻底的抽身吧。
“我知道。”秦卿礼应道。她转头向室内看去，这里是一个私密性极强的中式会馆，柳承珂那些文艺圈的好友们组织了一场小型聚会，秦卿礼作为柳承珂的配偶自然受邀出席。
这种没意义的活动秦卿礼本来根本不愿参加，但是由于最近被突然杀出来的卢卡斯折腾的焦头烂额与柳承珂相处的时间大幅度缩水，秦卿礼心中感到有所亏欠才陪他出席。
不过秦卿礼自闭惯了，现在被迫在商海中沉浮，所见所想已经习惯性的出于利益驱动，绕场一圈发现没机会得到自己需要的情报、以及有价值的人后找了个借口直接出来了。秦卿礼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冷漠且功利，但是没办法，最近时间紧张，实在没精力再去经营社交。
与igor寒暄几句后秦卿礼挂了电话。列昂尼德还没回来，年后倒春寒，温度连续骤降，精巧的小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秦卿礼呼出一口气，微微阖目享受难得的清净。
湿冷的风带着谨慎的脚步声传入耳朵，秦卿礼睁开眼，那双浅色的眼瞳比春寒还冷。那脚步声往秦卿礼的方向来了，脚步声偏轻，不是列昂尼德。
那脚步声停在离秦卿礼几米处，秦卿礼偏过头，看见梁文溪微笑着站在那里。
“小秦总？这么巧。”梁文溪笑着冲她打招呼。秦卿礼迅速整理了下表情，依旧是挑不出错的温和。
“我刚才看见柳教授他们，您是陪他来的吗？你们感情真好啊。”梁文溪客套性的夸赞。秦卿礼理直气壮的应下。
秦卿礼微微错开眼神向着门口看去，列昂尼德正好端着托盘从里面走出来，托盘上除了散发着热气的酒杯还有几个保温的容器里装着吃食。列昂尼德虽是贴心，但估计也想不到这些，这些东西多半是柳教授托他准备的，秦卿礼猜测。
列昂尼德站在不远处，扫了一眼梁文溪，用眼神询问秦卿礼需不需要帮忙。秦卿礼小幅度摇头，示意无碍。
但是梁文溪还是捕捉到了秦卿礼眼神的变化，他顺着回过头看见了不远处的斯拉夫壮汉眼神冷漠的看着他。
“看来小秦总还有安排，我便不叨扰您了。”梁文溪收回眼神笑笑。
“抱歉，以后有机会一定请梁先生喝一杯。”秦卿礼倒也没阻拦。她是没想明白梁文溪是来干嘛的，但是秦卿礼也懒得去追究。毕竟现在自己还在和他的alpha勾心斗角，离梁文溪远点是没问题的。
“这怎么使得。”梁文溪那张温润精致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他捂了一下心口脸上莫名出现一丝带着歉意的尴尬，也不知梁影帝有几分是演出来的。
“就算是请也应该是我请小秦总，不知道小秦总近期有没有时间，我是真心想请小秦总，也算是为那天赫先生的冒犯道歉。”梁文溪真挚的看着秦卿礼的眼睛，秦卿礼闻到空气中似乎多出来一个人信息素的味道，如茶般冷淡。
秦卿礼眉心一跳。作为顶尖alpha，秦卿礼有个很致命的缺陷就是她对信息素极度不敏感，如果有人的信息素能让她闻见，说明这个人的信息素外泄程度已经超过了一般社交礼仪的范围。
信息素在某种程度上如同催化剂，挑动思维，激化情绪。
信息素外泄，在不熟悉的人之间通常被认为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刻板印象认为alpha比beta更聪明、身体及心理素质更好，思维更加敏捷，按道理是更适合参与谈判的人选。可实际上谈判时不会被信息素控制情绪的beta更多的参与谈判事宜，正式谈判中出场的alpha、omega恨不得抑制剂掩盖剂用的能把自己变成一个beta，更有甚至会使用短期药物来达到暂时丧失信息素感知的目的。如果谈判中有人试图使用信息素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公司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前途。
秦卿礼皱着眉后退半步和梁文溪拉开距离，她眼神毫不掩饰的冷淡：“赫先生年轻气盛，您又是他的伴侣，我能理解。梁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当日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也浪费了韦姐的心意。您若是方便，还请您赏脸，这次我必不会带他人。”梁文溪请求到。
秦卿礼她自然听出了梁文溪的意思，这是要两个人单独聚一下的意思。秦卿礼一瞬间脑中翻阅出无数历史典故，每一个都是刀光剑影、死无全尸。
梁文溪看着秦卿礼的眼睛，那双眼睛看谁都是一样的深情，秦卿礼有些不适的再次后退半步，列昂尼德看他们这里情况不太对，沉默的走上前站在离梁文溪不远的地方。
“如果有机会的话。”秦卿礼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她只是微笑着客套到。
梁文溪明白这是秦卿礼能给出的最后的答案，他也没再追问，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好。那我就等小秦总赏光。”
秦卿礼刚想说自己有梁文溪在工作上的联系方式，转念一想梁文溪也知道，梁文溪突然掏出一张名片必然是有他的意义，就点点头接过名片。
在梁文溪走后秦卿礼掏出名片，手腕翻转，看见背后写着另一个联系方式。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想做什么？”秦卿礼皱着眉，想不明白就随手将名片放进了口袋里，转头看向列昂尼德，“你刚才感觉到他的信息素外泄吗？”
列昂尼德点点头：“远超过正常的外泄程度。梁文溪先生已经被标记过，标记他的人应该就是那位赫先生。”
“啊？是吗我都没感觉出来。”秦卿礼摸了摸耳朵，自己对信息素不敏感这件事还是有些麻烦的，很容易错过一些信息。但是好处是不会被信息素控制，就算omega贴着自己发情，自己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列昂尼德还端着托盘站在一边，秦卿礼掀开小盅的盖子里面的雪梨还有一丝余热。这家会馆的雪梨炖的极好，柳承珂知道秦卿礼一直很喜欢。
“气死了气死了，都凉了。”秦卿礼哼了一声将托盘推向列昂尼德，“你能吃凉的吗？能的话你吃了吧。我气都气饱了。”
列昂尼德道了声谢，继续说到：“刚才柳教授让我告诉您，外面太冷了，想躲清闲也不要在外面，他让您去另一个小包间等他，他点了些吃的。”
“好耶。”秦卿礼小小的欢呼一声，一蹦一蹦的往会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