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陈年旧事2.6
调查到秦卿礼被送到哪个医院并不是一件难事，至少对亚历克赛来说。
带着帽子口罩的推着工具车的清洁工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住院大楼又进了医生的办公室，半分钟后穿着白大褂的亚历克赛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还真是，不意外的顺利。”亚历克塞卡一边往脖子上挂听诊器一边翻看手中的病例，那个名叫秦卿礼的alpha情况并不乐观，病例显示她从送过来开始就一直原因不明的持续高烧昏迷。负责的医生一开始以为是伤口没处理好引发的感染，但血检结果显示很明显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病历上性别一栏被打了个圈，旁边写了一些缩写，压力克赛不知道那些词什么意思，只能迅速拍了照片等着回去后查找。
亚历克塞冲着秦卿礼病房外的警员扬了扬手中的病例，警员和亚历克塞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替他打开了病房门。
一进病房就闻到了浓重的信息素的味道，和那天晚上如出一辙的檀香，还有淡淡的花香藏在霸道冷淡的檀香后，淡的近乎分辨不出来。
alpha判断血统一个很重要的方法就是根据信息素，大部分的alpha信息素味道很难描述，分辨不出具体有什么气味，能分辨出来的也非常杂乱，什么都有。但是那些来自古老家族的，所谓的高血统alpha气味基本都是一种特定的味道。就像是秦家的檀香，斯克索夫家的雪松木，气味越单纯，血统越高。
至少那些alpha至上的团体是这么认为的。
“嘿，你们在干什么？”亚历克塞冲着秦卿礼床边那些穿着制服试图摘掉秦卿礼脸上呼吸机的人喊道。
那两个人转过头，手上拿着dna采样的棉签，有些为难的看着亚历克塞：“医生，”其中一个人赶紧出示证件，偏过头看了一眼亚历克塞胸前别的名牌，“雷……列昂尼德医生？别误会，我们只是按着局里的规定采样。”
“病人情况不乐观，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她是你们的重要证人不是么？”亚历克塞指了指床上的人。那两个人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们要测dna？”亚历克塞带着口罩，只能看见他灰色的眼睛在两名特工身上打量，“血样可以么？我要给她做血检，多拿了一个胶帽管。”
一共取了三个胶帽管的血，亚历克塞把其中一个贴心的写上了标签递给了那位特工，特工道了声谢，拿着胶帽管匆匆离去。
亚历克塞把胶帽管放进了口袋，口袋里三个装满血样的胶帽管相互撞击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这三个才是来自于同一个人，刚才递过去的那个可不是。
亚历克塞摸着胶帽管的外壳想到，还没出门就闻见一股花香，不是秦卿礼信息素里带的那股，而是从门外传进来的。
病房门再一次的被推开，男人抱着花踏了进来。
三十多岁，白人，男性，非常有钱，alpha，掩盖剂喷的够多，多到彻底掩盖住了身上的信息素味道。
亚历克赛惯性的观察，他没想到突然进来一个人，肌肉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那个alpha抱着花冲他点了点头：“您好，我是律师，请问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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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的刺痛惊醒了秦卿礼，她的意识缓慢的恢复。她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很久，期间昏昏沉沉的几次醒来但是看到的都是一片黑暗，身上每一处都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那种疼痛不同于之前受伤时的感受，那只一种锥心刺骨的，仿佛从血脉深处引发的剧烈疼痛。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只觉得被那种痛苦折磨的呼吸都是件困难的事情。
每次恢复意识迎接自己的都是这样强烈的痛苦和黑暗，秦卿礼短暂的醒来后很快就又陷入昏迷，如此反复几次秦卿礼现在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中还是回到了现实。
可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这段时间发生的是一遍一遍的在眼前重演，准确的说是自从看到那些全副武装的特工破门而入把igor摁在地上开始，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秦卿礼感到自己□□留在这里，但是思维不断穿越时空，一次一次回到过去，逼着自己一遍一遍的审视自己做过的事，听见的话，做过的决定。
从一年前遇见那个男人开始，后来每个星期深夜电话里那个男人带着蛊惑的话语，再到那个匿名论坛，第一次带上面具……
秦卿礼的记忆时不时会回到一年前，那个时候自己在异国他乡刚刚经历了又一次转学，在昂贵的私立学校里举目无亲，身边都是些什么财阀家族继承人的儿孙、议员的孩子、跨国企业掌门人的后代。融进他们并不难，凭着自己的家族自己可以轻易的在他们举办的那一场场私人聚会中出入无间。
可心中却总是怨恨与孤独，是那种被抛弃后的怨恨。
秦卿礼记得有一天下课后拒绝了司机，一个人随便搭上一辆一辆过路的公交，在这座钢铁水泥森林里漫无目的的游荡。天黑之后跳下车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从没有来过的地方。
那里的街道肮脏黏腻，一直弥漫着奇怪的味道，来往行人紧紧裹着衣服神色匆匆不愿在街上停留一秒，远处有引擎轰鸣还有一群人争执斗殴的声音。秦卿礼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校徽，很明显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很不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现在在哪里就被打劫了。
但也是那天，秦卿礼却获得了一种怪异的宁静与舒畅，在她用手中夺下来的勉强被称为武器的工具殴打那些人的时候。心中的怨恨与不满仿佛被发泄了出来，秦卿礼短暂的获得了半个多月的安宁。
施暴后带给她的安宁持续时间越来越短，甚至是在学校里自己面对讨厌的人讨厌的事心里总会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物，而自己渐渐控制不住他了。
遇见男人似乎是个冬天，自己动手把那些人打倒之后一抬头带着面具的男人就站在巷口路灯下。男人挺拔健壮，即使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语言语调含着那些老钱家的人特地练出来的从容优雅。
“022说的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原来只是一个还在念高中的学生。”
那天男人说的什么秦卿礼已经有些记不得了，她只记得男人说这是他们家族的纽洋客，他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失控一样，秦卿礼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去参与其中。只记得那个男人在自己耳边说他们恃强凌弱，他们需要惩罚，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应该和我们一起。我们应该一致。
而那些人，那些被他盯上的人，似乎全是beta。全是这二十年才跻身上流社会的新贵beta。
秦卿礼不认为自己做的对，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当看到igor被压在地上的一瞬间，所有的麻木和服从都溃散。
我错了！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去做那些事！是我的错啊！为什么不能冲着我来啊！是我做错了！为什么要抓igor！
“你好，我是她的律师。请问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病房里男人的声音如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秦卿礼一瞬间所有的神志抵挡住了身上的万般痛苦迅速归为。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在短短一刹那清醒了过来，但是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很快发现别说是移动手指了，就连把眼睛睁开都是件不能做到的事情。
在alpha中有人的五感异于常人，秦卿礼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听力强悍到能去做声纹鉴定，她听出来那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就是藏在rabbit最深处的那个，名为管理员的男人。
浑身的肌肉能感觉到的只有令人恨不得以死亡来停止的痛楚，浑身僵硬麻木仿佛那些血肉都变成了黑色的玄武石。自己的神志仿佛被封进了石像中，什么都动不了，做不了。明明五感神志已经恢复，能听得见那个男人和医生的交谈声，能闻得见房间里多出来的花香，甚至能感受到开门的一瞬间风拂过脸上的感觉，但是自己动不了，说不出话，只能僵直的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可以让我在这里待一会么？我需要向她的父母汇报情况。”男人询问医生，医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男人走近了床边，轻轻的把手中的鲜花放在了床头。
“你这样看起来，比当初要小很多啊。”男人语气有些惋惜。男人声音不大，但秦卿礼听来就像是滔天巨浪发出的咆哮，巨浪在血管里奔涌撞击，心脏跳动的即将突破负荷，她动不了，但是呼吸还是变得急促。
是他！是他！秦卿礼确定了，这就是那个人！是一年前在小巷里戴着面具截住自己的人！是那个每周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的人！
“我们中出了个叛徒，我已经找出来他是谁了。看来把那些血统差一点的alpha引进来并不是什么正确的决定，虽然他也在上东区生活了十几年，但毕竟和我们还是有差别。”男人有些懊恼。
闭嘴！别再说了！别再说了！秦卿礼在心里愤怒的咆哮。身上的痛楚随着情绪变得激动而增加，但是秦卿礼完全控制不住的愤怒。
从那天之后男人每周都会给他打电话，一开始只是谈论艺术、文学，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男人会告诉她，她是顶级alpha家族里出生的高血统alpha，她的信息素味道就说明了一切。她是天生的强者，天生的主宰者。她应当庇佑身边的人。因为她是高血统的alpha，她就是她领地中无可争议的王。
只有他们是，只有他们这些来自古老家族的高血统alpha是。
电话里男人说，我们这些alpha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紧密相连，这个世界曾经因为我们而井井有条。我们出生高贵，接受精英教育，心怀天下大同。可有些人践踏规则，草菅人命，可因为他们有钱有权而肆意妄为。
“从此之后，小兔子们应该解散了。”男人有些无奈遗憾。
“真遗憾。”男人轻声说到。
完全不遗憾！你们本就不该出现！你也是！我也是！！秦卿礼在内心咆哮。
“真可怜。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悍的多。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小兔子，”男人温热的指尖拂在了秦卿礼的额角，轻轻拨开她额上的碎发，秦卿礼感到一阵恶心，可她动不了。
“我们的故事结束了，可我们的时代没有。这个世界，需要规则。”
什么规则，什么狗屁规则！你为的就是alpha的地位！因为法律是你们那个阶层的alpha制定的！你无法容忍有beta践踏了你制定的规则还能全身而退！明明是我的问题，为什么要牵连别人……明明是我错了，为什么要牵连igor…………
“你和你那个小男朋友都会安然无恙的。毕竟你们这种高血统的alpha，未来不应该困在囚笼之中。”
“嗯？”秦卿礼感到男人似乎弯下了腰，轻轻的鼻息凑在了自己的颈侧，“原来你也没那么纯。”
血液发疯一样奔涌，眼前除了黑色还附上了一层暗红。
睁开眼睛！整来眼睛！！看看他是谁！看清不他是谁！究竟是谁！！！
男人起身开门的声音在秦卿礼耳中无限放大，血管里奔涌的试图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刀刃，那种血肉深处的痛随着血液的翻涌而愈加剧烈。
疼。
但是越来越清醒。
眼前那层黑色的壳似乎出现了裂缝，秦卿礼觉得自己像被困在水泥房中，击中全部精神化为工具，一下一下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砸穿面前的墙壁。
秦卿礼感到自己的指尖似乎能动了，只有一下，很微弱，但却是能控制了。
面前的黑雾刹那间被撕开，惨白的光线似乎灼伤了眼睛。秦卿礼眼前一片白雾，下意识的要闭眼但她强撑着睁开了眼睛。
对身体的控制权似乎回到了自己手中，但是仅仅是抬手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疼的让她恨不得砍下手臂。
手顶着痛楚，缓慢而坚定的伸向面部，一把拽下氧气面罩，又颤抖的扯下那些检测仪器和针头。
监测器发出巨大的警告声，门口的警察听见声音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秦卿礼从床上摔下来的狼狈样子。
“嘿！我的天！怎么了！医生！医生！！！”警察冲着门外大喊，一个健步冲上来试图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秦卿礼拼命挣开他，她脚踩在地上的时候算是明白了小美人鱼的感受。医生护士迅速冲了过来，他们将秦卿礼抬上床，扯过束缚带控制住她的手脚，随着镇定剂推入秦卿礼的身体，她很快再一次的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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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纳利黑着脸抱着手臂站在走廊，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律师把igor接了出去。两人迅速上了车，眨眼之间尾气都看不见了。
“这他妈什么狗屁理由。”唐纳利骂了一句，“狗屁，路上被人抢劫中枪，和人打起来了又把枪夺了，怕被遣返才不敢报警去医院？操！还他妈能把证据链弄完整！斯克索夫家的畜生能耐怎么这么大！”
“这大概是s城警局破获的最快的抢劫案了！所有证据都是提前准备好甩他们脸上的！！！”唐纳利骂骂咧咧的往回走。
“我们以后怎么办？”手下问他。
“怎么办？从他那个小女朋友下手啊！”唐纳利觉得他简直问了句废话。
“我现在要干一件非常缺德但是管用的事情，”唐纳利翻开文件掏出手机。
“喂，傅先生？我这里是思雅图警局。我想和您谈谈您女儿的事情。”
“什么？您已经在机场了？那太好了，请您尽快过来吧，地址是……………”
唐纳利心情稍微愉快，放下手机看到自己的副局长带着一群人神情严肃的往外跑。
“怎么了？逮着人了？”唐纳利随口问道。
“不是，副局长的一个重要线人死了。在安全屋里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