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此间少年游
风间琉璃当然知道眼前这个默默吃饭，像是陪同男朋友出来约会的乖巧女孩是谁。
她是上杉绘梨衣，是比他这个所谓“猛鬼众”的“龙王”血统还要高的极恶之鬼，同时也是他最嫉恨的人之一，是他所舍去的那个身份，“源稚女”的妹妹。
只是令风间琉璃所不解的是，此时此地，为什么他们具有不同身份的四人会在这一家普普通通的中餐厅碰面？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必须要看出他能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
“我说了，她的真实名字是上杉绘梨衣，这可以成为我们的谈话的基础，不是吗，路明非先生？”
颇有阴柔之美的风间琉璃天生就带着一丝温和感，他总是善于让遇到他的人交付真心，替他们梳理内心的烦扰，然后安抚他们，所以他才是日本连续几年的牛郎界的第一。
风间琉璃在牛郎界是一个传奇名字，如果有机会相信大把的富婆少妇愿意挥舞着钞票来换取和他共进晚餐的机会，可这对路明非没有用。
他只是将自己警惕拉满，提防地看着这个“敌人”
“你知道绘梨衣，你还知道我是路明非，你在见到我们时第一时间没有给本家打电话，所以你不是蛇岐八家的人，那你是猛鬼众的哪一位？还是说，你是蛇岐八家的叛徒？”
果断把“英灵殿”排除，路明非当然知道那肯定是自家人在日本搞起来的组织。
风间琉璃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路明非的疑问。
“可以让我先坐下来吗？其他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让绘梨衣坐到自己身边，路明非倒也不怕这两个人会突然动手，不提这附近还有多少无关人员不说，但凭他自己经常和那几个龙王对练的强度，他还真的不怕战斗。
两人相继落座，风间琉璃倒是更加欣赏起路明非，比起打打杀杀，他还是更喜欢这种餐桌前的论战。
“路君对我们坦诚，我们自然也不会隐瞒路君，”为自己和樱井小暮倒上两杯冷茶，风间琉璃很直白地表明，“在下风间琉璃，是猛鬼众的“龙王”，这位是樱井家的樱井小暮，也是我“猛鬼众”的“龙马”一位。”
路明非有些不怀好意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所谓的“猛鬼众”是什么东西，如果说日本的蛇岐八家是他们的黑道正统的话，那猛鬼众就是被大众所厌恶的恐怖分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败类。
其实他还奇怪一点，猛鬼众的人知道绘梨衣是蛇岐八家的大小姐自然不奇怪，可连他这个普普通通的毕业生都这么出名了吗？连海对面的反叛组织都知道他的长相和名字。
装作很疑惑的样子，路明非决定先试探下情报，
“你们认识我？”
“路君说笑了，芙蕾雅殿下的威名已经随着华夏混血种的统一而传播到全世界，而她及她掌控下的华联对于龙族截然不同的态度更是令我们这些混血种担心而警惕，路君作为芙蕾雅殿下的首徒，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们猛鬼众如果真的想取代蛇岐八家成为日本混血种的正统，自然是要多做了解，更不用说路君还是此次华联到日本来执行任务的专员之一。”
风间琉璃有些无奈，在他看来路明非才是有些拎不清身份地位，如果他也有着云梦的支持，那他早就能够打下蛇岐八家了。
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路明非开心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原来他才是云梦手下的第一大徒弟，回去后他一定要给师兄，不，是楚师弟好好炫耀。
一直默默吃着扣肉的绘梨衣听着路明非的暗笑声终于抬起头，不太理解sakura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对路明非笑了一下又把头低了下去。
她不喜欢新来的这两个人。
“我们与路君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相反，我倒是能告诉路君你不少关于蛇岐八家或者是你们此次任务的信息，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怎么样，路君？”
风间琉璃有条不紊地让服务员为他也上了一份同样的菜品，想来是真的和路明非畅聊一番。
注视着风间琉璃从容的神情，樱井小暮有些不解，但她没有说什么，实际上她在双方接触到现在就只有点头示意过一次，她只需要跟随“龙王”大人的脚步，只是跟着就好了。
“为了体现我的诚意，我先送路君一个免费的情报，”风间琉璃带着浅笑的神情让路明非有些难受。
“风间琉璃只是我的艺名，我本来的名字是源稚女。”
路明非和绘梨衣几乎是瞬间就对“源稚女”这个名字有了反应，绘梨衣第一次抬头好好看着这个男人的长相，和源稚生相比，他的脸型明显更柔和一些，有一种阴冷与儒雅，但无可否认的是，如果说让两人穿上同一套衣服，那任何人在看到他们时都会认为他们是亲兄弟。
“你是源稚女？”路明非指着绘梨衣，“那绘梨衣应该也是你，你的妹妹？”
似是猜到了路明非的惊讶，源稚女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看着绘梨衣，然后又深藏眼中。
“是的，哥哥本来就只有我一个弟弟，可后来我离开了，她却出现在了哥哥身边。”
将绘梨衣护在身后，路明非能感觉到绘梨衣一直稳定状态又被源稚女刺激到，只能轻轻安抚女孩。
没有管绘梨衣的情况，源稚女恢复那副从容的样子。
“如果说路君同意的话，就由路君先开始，如何？”
仔细思索着利弊，在确定用不到直接打架之后，路明非提出第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离开蛇岐八家？离开源稚生？”
眼神又阴冷了几分，源稚女不想回忆起那让他痛苦至极的记忆。
“因为我是“鬼”,哥哥是“皇”，皇和鬼天然就是要对立的存在，我只能选择离开。”
源稚女随后又可怜地看向绘梨衣，“这个女孩，恐怕是血统比我还要高，失控时还要强大的“极恶之鬼”吧，蛇岐八家真是一刻都不能失去兵器呢。”
是的，没有了他，就又放出一个上杉绘梨衣，然后还有作为“皇”的源稚生，蛇岐八家从来就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他才要向蛇岐八家复仇。
冷着脸，路明非边捂住绘梨衣的耳朵，边向源稚女追问。
尽管不知道这种拙劣的干扰的行为对绘梨衣有没有用，但他觉得这个问题不能让绘梨衣知道。
“绘梨衣是“鬼”是什么意思？”
“路君，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现在轮到我来提问了，”源稚女轻晃酒杯，“请问现在在东京那位芙蕾雅阁下，是海洋与水之王吗？”
“强大到没人敢反对她的混血种与龙王还有区别吗？”路明非反问，实际上他不理解的是云梦早就没隐瞒她的所谓“龙王”的身份，那怎么还老是有人要问这个问题呢？
路明非相信，只要你干脆地直接去问她本人这个问题，那他大概率就能得到答案。
“不不不，路君，这你就错了，龙王和混血种在根本上也是两个不同的存在，就像是普通人与混血种一样，有些事只有由混血种做出来才有意义，而如果换作是龙王，作用可能没这么大了。”
“那么路君的第二个问题是鬼的含义吗？这在日本的混血种眼里不是什么机密情报，只是我这里可能会详细一点罢了，嗯？”
做出了暂停的手势，路明非打断了源稚女的话，随后微微低头跟绘梨衣说话，
“绘梨衣，我要和他去另一边聊一些事情，绘梨衣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没有放下手中的鸡腿，绘梨衣点头示意表示知道了，她当然会好好待在这里等绘梨衣回来。
与源稚女一同坐到了他们之前的座位上，樱井小暮则被留了下来。
“我当然知道鬼是什么，但绘梨衣怎么可能是那种“鬼”？”路明非的语气显得很急切，
“为什么不会，路君你这话就太想当然了吧。”源稚女带着些许嘲笑的意味。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也是鬼，那绘梨衣是鬼有什么好惊讶的吗？”
“对于非日本的混血种，你们是用另一个名字来称呼鬼的，“死侍”，不是吗？”
“鬼和死侍都是有着血统缺陷的混血种，对于这两种混血种来说，他们体内的龙血比例会远远超过50，像着100的比例不断上升，但最后那微弱的人类基因却不会任由龙血吞噬，他们将会在达到百分百的瞬间展开绝地反击一般点燃整个身体，最终导致混血种的完全失控，你们将失控之后的混血种称为“死侍，而我们将所有具备失控血统的混血种标记为“鬼”。”
“我，绘梨衣，还有我们的哥哥源稚生，我们都是蛇岐八家内三家的混血种，血统本就比普通的混血种要高，但只有皇能完全掌控自己的体内的龙血。”
“所以，你知道的，路君，源稚生，不正是蛇岐八家下一代的“皇”吗？”
路明非当然知道，可他现在第一次慌了神，就算是刚刚源稚女的突然出现他都没有着急，他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事实上从理性角度看待如果蛇岐八家失去了上杉绘梨衣这个血统极高的危险混血种对他们来说更可能是一件好事。
“就如我之前所说，所有的鬼都是会失控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的而已，就算我是猛鬼众的“龙王”我也避不开那种失去全部心神的时刻，而绘梨衣？”源稚女指着不远处正埋头苦吃的女孩，“我必须提醒你，路君，如果只是带她出来约会的话，最好还是在一两天内将她送回去。”
“我不知道蛇岐八家是用了什么手段才维持了绘梨衣的稳定状态，但是一旦让她在东京市区失控，我想到时候就算是路君也是会很头疼的吧。”
“当然，从我个人和猛鬼众的角度来看，绘梨衣的失控对我们一定是个大好事。”
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与推测全部说出，源稚女在这上面没有做丝毫隐瞒，只有如此，他才能得到路明非的信任。
沉重地点点头，路明非整合着现在所知道的事情，他觉得整件事情愈发变得复杂起来。
“你看，路君，我对你没有丝毫隐瞒吧，”源稚女双手立在桌上，认真地看向路明非，“所以，能将此次芙蕾雅殿下来东京的真实目的告诉我吗？”
“如果是此次任务提到龙族胚胎的话，路君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我都知道那只是你们用来强行进驻东京的引子罢了。”
“龙王，我们来杀龙王。”路明非的嘴有些苦涩，任务开始第一天，他似乎就将自己整个任务小组的成员和老大给卖给了对方势力，尽管他相信云梦的实力，但他还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
实在不行，他只能爆发下小宇宙，干脆一个人把任务做了算了。
龙王而已，他也能杀啊。
“龙王？”源稚女马上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你们也知道黄泉之路？”
这下轮到路明非不懂了，任务开始时云梦也在只交代了在东京有头龙王还睡着，那一位肯定是不会与他们好好合作的，干脆就在对方沉睡期间一股脑冲上去杀了算了。
“你们不知道黄泉之路，那你们是来杀谁的？”
“白王啊。”路明非干脆地说了名字，既然已经泄露情报了，那再多说个名字已经无所谓了。
“呵呵，我明白了，原来芙蕾雅殿下也知道蛇岐八家的秘密”源稚女又变成了那副放松的神情，“路君，我就直接说了，猛鬼众与你们并没有利益冲突，不如你回去转告芙蕾雅阁下，我们双方合作如何？”
“一同摧毁蛇岐八家，你们将白王带走，我们则继承蛇岐八家的地位，至于我个人，只需要在这个过程中让我亲手杀了源稚生就够了。”
路明非心说怎么云梦又知道了蛇岐八家的秘密了呢，这个人怎么老是知道这么多呢？
但他当然不会答应源稚女的合作请求的，他们来东京又不是光来杀龙王的，还是来接替掌管整个日本的混血种的。
龙王要杀，蛇岐八家他们也要，这样才称得上营养全面。
“那可不行，师傅还说过来日本之后要在蛇岐八家换上我们的人，再把你们这些民间的混血种都给收容才行。”
源稚女笑笑，与路明非碰杯，
“路君你这么坦诚，就不怕我在这里把你抓了去威胁芙蕾雅殿下。”
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路明非强行咽下去。
“我相信我那个师傅，更何况，你打不过我。”
“哦，是吗？”
话音刚落，路明非瞬间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色发生了变化，原本周围存在的客人都消失不见，绘梨衣和源稚女的那位助理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源稚女的言灵是【梦貘】，是传说中的精神控制言灵，能够让人在神不知鬼不觉间陷入到自己的噩梦中，而他本身还具有既是皇又是鬼的血统，也因此他才是猛鬼众的“龙王”。
仔细探视着周围的环境，路明非已经确认了这是梦境是事实，因此他只需要考虑如何脱出即可。
他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那是在他和苏晓樯一同进入云梦所设置的试炼时，里面就运用了梦境方面的影响，因此对他来说有两种方法值得尝试。
一是使他本身受到强烈的刺激，二是干脆用大范围攻击手段轰击整个梦境，让梦境的重塑速度跟不上自己的破坏，梦境自然也就破碎了。
但这两种方法路明非都不喜欢，他更喜欢直接一点。
点亮黄金瞳，路明非环视四周，很快就找到了在餐厅边上正在旁观地他的源稚女，这家伙似乎还想看看路明非的迷茫失措样子才站在旁边，让路明非更生气起来。
这里是梦境，路明非自然知道他也具备着一定的操控梦境的能力。
想象出曾经见过的那把冈格尼尔之枪，路明非手中出现那把神枪的投影。
楚子航有村雨，夏弥和老唐两兄弟都是龙王，云梦手里有三叉戟，奥丁有冈格尼尔，路明非好问过他们手里有没有什么也很强的刀剑什么的给他也来一把，他路明非也想过上手握神器战斗的时候，却被那几个家伙果断嘲笑了，说是什么他路明非只要专心辅助就行了，打架的事可以给他们来。
这路明非可忍不了，当天晚上就动用了自己那龙王之下第一人的炼金术，造出了冈格尼尔和海神三叉戟的仿作品，在日本，这种也可以称之为假的“影打”。
现在在梦境里，投影个神枪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用力掷出，神枪已经锁定了“源稚女”，是对方先动的手，路明非没有道理收力。
梦境猛地坍塌，路明非看向四周已经是回到了现实当中。
拿出手帕不住地咳嗽，源稚女知道他已经受伤了，如果不是在被枪命中时强行从幻境中脱出，恐怕真的回被命中不可。
“路君，真的很强啊。”
将樱井小暮唤过来，源稚女结束了此次交换。
“再见了，路君，还是希望我们能达成合作，我可不想和路君动手了。”
冷哼一声，没有管像是逃跑的源稚女，路明非看着已经吃完安静等在那里的绘梨衣犯了难。
到底该不该送她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