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驱车到达星空大厦楼下，苏君辞找了个能看到大厦正门，又能看到地下车库出入口的位置停下。
阴冷的下雪天，经过的路人全裹得严严实实行色匆匆，无人关注路边停靠的某辆小车，苏君辞稍稍压低身子，警惕地观察着附近的行人和车辆。
但是，左等右等，还是没发现李墨彦的身影。
苏君辞有些气馁，在车上待久了，闷闷的让人头晕，她打开窗户想透透气，刚开出一条缝，冷风夹着雪钻进来，赶紧又把窗户合上了。
风也变大了，大厦门口久久没有出入的人，保安大叔裹紧大衣躲在旋转门里避寒。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星空的下班时间，或许能看到。
苏君辞索性打开手机，刷着微博打发时间，首页突然冒出一条娱乐消息：“电影发布会现场贾争明导演宣布退圈。”
贾争明导演？苏君辞狐疑。
昨晚贾争明分明说，希望能和她有合作的机会，说了自己的新片，那时候他明显没有退圈的计划，为什么一晚上的功夫，就宣布退圈了。
苏君辞指尖一顿，莫名想起李墨彦替自己挡下那一拳。
她依次点开相关链接，在一段网友发布的视频中看到了李墨彦。
视频是五分钟之前实时发布的，电影发布会还没结束，也就是说李墨彦应该还在那里。
苏君辞启动车子，在导航中输入“会展中心”，系统显示路程需要半小时。
车速加快，雪花落到挡风玻璃上又迅速融化，划出一道水雾，倒映着女孩眼神里的期盼。
会展中心的停车场是露天的，电影节期间进出车辆比较多，苏君辞正排队等待进入。这时，苏君辞猛然看到旁边出口一辆黑色suv上的李墨彦，她立刻调转车头。
李墨彦车速不快，苏君辞不敢打草惊蛇，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之前赵屿泽住市中心一处高层公寓的顶楼，他说是父母生前留给他的。他没什么亲人，仅有的朋友也是和苏君辞共同认识的。自从他消失后，苏君辞去过好几次那套房子，起初房门紧锁，苏君辞总是期待有一天赵屿泽能突然出现，从里面给她打开门，笑嘻嘻地说：“快进来，给你看个好玩的。”
但后来那房子有了新主人，苏君辞才知道他消失前一周房子就被紧急低价转手，之后她再也没去过那里，也不知道应该再去哪里找他，或者等他。
李墨彦的车没有去市中心，弯弯绕绕一直开到了城西的老城区，最后在一处两层小洋楼前停下。苏君辞不敢靠得太近，停在了距离二三十米的位置。
下车后，李墨彦在小洋楼前面停了一会儿，苏君辞以为那是他的目的地，躲在车里远远看着，但最后他却没进去，而是继续往前走，向右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苏君辞戴好卫衣的帽子，整了整口罩，快速下车跟了上去。
巷子逼仄狭窄，宽度刚足以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阴天的的缘故，里面光线暗沉，徒增了几分阴森，两侧墙壁遮挡下，偶尔有零星雪花飘进来，像极了惊悚故事里的案发现场。
苏君辞裹紧羽绒服，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不料没走几步，突感手腕受力，被人一把拽进拐角处，对方反手拧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臂抵在她后颈处，像制服歹徒似的，把她摁得趴到墙上，挣扎使得卫衣的帽子滑落，却还是无法挣脱。
“啊啊疼疼疼。”苏君辞感觉掌心的伤口被撕裂，火辣辣得疼。
李墨彦松了手，：“又是你？”
苏君辞心虚，挥挥手强装淡定：“嗨，好巧啊。”
李墨彦：“你跟踪我？”
苏君辞强装淡定：“你哪只眼睛看我跟踪了，这条路只能你一个人走？”
李墨彦撇开脸，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什么离谱的玩笑，倏忽回正视线笑意全无，往前一步走，单手撑墙，直接把苏君辞禁锢住，脸色也变得陌生可怖，墨色的眸子里盛满阴狠。
苏君辞瞬间没了底气，又是这个眼神，像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巷子太窄，后背已经抵着墙壁，苏君辞退无可退，声音虚虚的：“你想干嘛？”
该死，怎么有些发抖。
呵！李墨彦冷笑。
冷风呼号着灌进巷子，寒气渗入肌肤，苏君辞却觉得脸上温度骤升，她垂眸避开对面人的视线，掩盖眼底的慌乱。李墨彦好似看出她的心思，稍稍歪头和她平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肆无忌惮地贴近，剧烈的心跳声宛若在耳畔震荡。
苏君辞想逃。
李墨彦另一只手快速撑到另一侧，她被死死的圈住了。
苏君辞无力逃脱，又不敢大声呼喊，重重地拍打他的胳膊：“你放开！”
李墨彦置若罔闻，眉眼轻佻了下：“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苏君辞登时红了耳朵：“我有病啊，喜欢你？”
李墨彦也不恼，伸出手，移向她右侧脸颊，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躲却根本躲不开。李墨彦虚晃一枪，从她发丝间拈了片雪花下来，似笑非笑：“紧张啊？你耳朵红了。”
苏君辞立刻双手捂住耳朵：“冻的。”
“哦。”李墨彦没有拆穿她，再次抬手，两根手指捏住她口罩的边缘，轻轻一拽，女孩巴掌小脸露了出来，紧张加上冷，小脸粉扑扑的，李墨彦饶有兴致地看热闹，“脸都红了，还不承认。”
“我，冻——”
苏君辞一句话还没说完，李墨扶着围墙俯身贴了上来。
动作仿佛慢镜头一帧帧被拉长。
苏君辞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浓长的睫毛、清晰的耳廓、深邃的眼眸，放大似的呈现在她眼前，像是回到了记忆中的高中时候……
时间似乎静止了，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硕硕风声。
天寒地冻，苏君辞却觉得热气涌上，浑身发烫。
就在男人唇瓣将要落下时，他停住了。
两人的嘴唇隔了不到半厘米，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想亲？”
李墨彦勾起唇角，“那这次来真的？”
戏谑的声音把苏君辞拉回现实，她的脸更红了。
“啪——”
苏君辞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臭流氓！”
回到住处时，天色已黑。
雪未停，偶尔从楼下传来小孩子玩雪的打闹声。
小区的供暖很足，苏君辞刚进家门，就感觉到暖意，脱掉羽绒服，走进卫生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洗脸的时候差点把牙膏当洗面奶用，水汽缭绕，对着镜子，视线不自觉移到双唇，那里似乎还有李墨彦残留的温度。
他就是赵屿泽！
苏君辞关掉水龙头，眼波潋滟。
不管怎样，最起码她等到了。
这次电影节，珊姐给苏君辞向剧组请了四天的假，一方面为了完成电影节通告，还有一个原因是学校毕业大戏的排练。
毕业大戏，表演班每个人都得参加，否则就拿不到毕业证。
一般在外拍戏的同学，会被安排客串小角色，戏份很少，排练回学校一次，学期末再回一次，正式登台表演，基本露个脸就算完成任务。
苏君辞这次在大戏中客串一个民国学生，就两场戏，台词她已经背地滚瓜烂熟。
敷了两张面膜，一张补水的，一张□□的，做完一整套护肤流程后，便早早睡美容觉。
毕业大戏排练这几天，按照以往的惯例，全天都会有记者守在学校门口，她必须养精蓄锐，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隔天，天气放晴，万物像被清洗过一样崭新，积雪反射下阳光格外刺眼。
温度依旧在零下，苏君辞扎着丸子头，穿学校统一发的的长款羽绒服，简洁低调的宽松款式，被风一吹鼓鼓的，显得人越发纤细，拉链拉到最上面，露出一张粉扑扑的小脸。纵使电影学院美女如云，人群中她始终是最耀眼的那个。
记者大老远就看到苏君辞，等她走近了一通狂拍。
苏君辞笑容莞尔，大大方方地配合他们。
进了校门后，苏君辞放下戒备，回归到放松的状态。
电影学院最不缺的就是名人，大家早习以为常。即使碰到苏君辞这种顶级好看的，众人也只是稍微驻足片刻，适可而止，不会过多的打扰。
“君辞学姐——”有个可爱的圆脸女生出现在苏君辞面前，“我是大一表演班的，负责带您过去。”
学生会的小朋友。
每年的惯例，学生会负责表演大戏的保障工作。
苏君辞笑意盈盈：“好呀，谢谢你。”
女孩一张脸通红：“没事没事。”
苏君辞的排练地点在小礼堂，只有两场戏，不到两个小时就排练完毕。
秦小倩和她不是一组，在大礼堂排练，时间相对晚一点。
两人约定完事后，一起去二食堂吃小炒，苏君辞先结束便去大礼堂等她，他们这场戏人数较多，苏君辞等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结束。
拖了太久的缘故，导演刚宣布收工，其他人顺势瘫软在台上，给孩子们饿的饿累的累。
秦小倩一反常态，像匹脱缰的野马直奔苏君辞：“君辞，我发现一个超级无敌简直绝了的弟弟，我可后悔死了，这学期没怎么回学校，没想到我们大一竟然有这种帅弟弟。”
苏君辞环顾四周，随意：“人呢？”
秦小倩撇嘴：“不知道啊，我就一眨眼的功夫就走了，说是大一给我们拍花絮照的，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秦小倩难掩激动的心情，一路上把弟弟说得天花乱坠，仿佛此人只会天上有。
苏君辞越听越觉得夸张：“真有这么帅的人？”
毕竟身处电影学院，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之前还从来没听秦小倩这么夸过哪个男生。
“真的！”
两人说话间，走进二食堂。
她们来得晚，食堂人潮高峰已经退去，苏君辞往小炒窗口走，旁边的人却突然安静了。
苏君辞：“怎么了？”
秦小倩扬了扬下巴，视线指向柱子旁的一张桌子：“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