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泣血成书
书接上文,王烈和严洪二人正在谈论前往北京后的行动计划,严洪建议王烈打开《自明疏》看看再说。
王烈拿出信封,抽出里面的几张薄纸,不禁手一抖,三人都看呆了。
“想不到,这《自明疏》竟是君父泣血而成!”
严山老跪地一拜:“老船主!呜啊——啊——”他不由得大哭起来。
洪迪珍忙支开徐洪,对他说:“你去甲板上看看,前面就是王盘洋,这片海域礁石林立,列岛成群,最是危险,叮嘱上面那俩洋鬼子,盯紧前方海面,可别坐在桅杆上酗酒聊天!”
徐洪道:“是,弥勒哥,我这就去!”
徐洪一走,严洪围在王烈身边,举着火烛阅读着这封血书。
王烈展开第一页,开始照着念道:“戴罪犯人王直,直隶徽州府歙县民,奏为陈悃报国,以靖边疆,弭群凶事耳,窃臣直觅利商海,卖货浙福,与人同利,为国捍边,绝无勾引党贼侵扰之事,此天地人神所共知者!夫何屡立微功,蒙蔽不能上达,反罹籍没家产,举家竟坐无辜,臣心实有不甘。”
王烈读到了这里,一滴泪水“啪嗒”掉落在纸上,融入了殷红的血迹里。
上面这段,王直自述了只为在沿海卖货行商,并没有引倭劫掠,却被官府抄家的事,表达了内心不甘。
严山老却是越读越气,大骂:“娘的,官府这些年尽不干人事!”
洪迪珍道:“老贼头,让公子爷读下去!”
随后,王直在文字中列举了多年来协助官府平定大小倭乱的具体事迹,且都被沿海各地的官府衙门记录在案,并在其后写道——
“连年倭贼犯边,为浙直等处患,皆贼众所虏奸民反为向导,劫掠满载,致使来贼闻风仿效沓来,遂成中国大患,且其众南侵琉球,北掠高丽,后归聚九州萨摩者甚众,此臣拊心刻骨,欲插翅面圣,上达愚衷,更请为使客,游说诸国,自相禁制;
“适赵侍郎、胡军门差蒋洲前来,赍文日本各谕,偶遇臣松浦,备道天恩至意,臣不胜感激,愿得涓埃补报,归国效劳,暴白心事!”
洪迪珍看到这里,也不由叹道:“倭寇本来不认识路,但是他们掳掠的百姓中,有不少成了汉奸,带着倭寇烧杀抢掠,每每满载而归,而且让更多的倭寇纷至沓来,就这么演变成了大患。”
严山老道:“是啊,朝廷不问,官府不察,偏偏将这等罪业全都归咎于我五岛英豪,将我们当作倭寇!”
王烈说:“我等华夏男儿,怎会是倭寇!不过是希望朝廷开放海禁而已!”
严山老接过王烈手中的《自明疏》道:“公子爷,您还未痊愈,休息一会,后面的让我老严来读!”
“好!”王烈将最后一张纸交给了严山老,只见上面写道:
“日本虽统于一君,近来君弱臣强,不过徒存名号而已,其国有六十有六,互相雄长,积弱百年,臣可宣谕日本诸藩,各为禁制,如有不从,既当剿灭,使瀛洲为我大明之东藩,此臣之素志!如皇上仁慈恩宥,赦臣之罪,必效犬马微劳驰驱,江南沿海诸港,皆如广州通商,通关纳税,不失贡期,倭奴不得复为跋扈,此不战而屈人之兵者,敢不捐躯报效,赎万死之罪!”
这封《自明疏》写到这里,全篇结束,王烈看罢,沉思良久。
严山老道:“皇上捡了个大便宜!”
洪迪珍道:“是啊,招安我五岛宋国,进而开疆拓土,图霸日本,那不是指日可待吗?”
严山老道:“何止如此,开关互市,通关纳税,朝廷更将赚的盆满钵满!”
洪迪珍道:“是啊,有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皇上听了还能不答应?”
严山老道:“呵,那可真是丹药吃昏了头!公子爷您说是不是?”
洪迪珍对王烈道:“公子爷,我看啊,剩下的事,都不是大事,您的伤还没好彻底,先不要想那么多!”
严山老也道:“是啊,公子爷,此去五岛,尚有一千余里,再去天津卫,转到京城,复有两千里,就算顺风顺水,也得半个月以上,我和弥勒老弟陪着公子爷一起想办法!”
洪迪珍道:“那不还有绫烟姑娘吗,找时间也问问她的意见。”
严山老道:“对对对!我们大老爷们办事,粗枝大叶的,没个掂量,绫烟姑娘兰心蕙质,心细如丝,考虑问题更为周全!就比方说今天,公子爷,您说我和老洪找的都是些庸医,险些误了大事。”
王烈说:“老严啊,是你把人赶下船,才请来了小神医和李院判啊,若非如此,王烈只怕已是具死尸了,这条命,还得算你救的,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严山老听了十分的不好意思,老脸一红,王烈和洪迪珍都笑开了。
洪迪珍说:“那公子爷,您先歇着,我老洪做饭去啦,今晚公子爷要来点啥?”
王烈点了点头,郑重的收起了《自明疏》,对洪迪珍道:“今天心烦意乱,去,给我搞点酒来。”
严山老忙道:“公子爷,神医和院判都交代过,您现在喝不得啊。”
王烈说:“少喝一点,不碍事,大不了明日不喝。”
洪迪珍对严山老道:“那……那要么就来点?”
严山老想了想,说:“好吧,公子爷,我和海弥勒陪您喝!”
洪迪珍说:“好勒!”
还没走到门口,李绫烟走了进来,行了个礼。
“王烈,你不要喝酒!”
严洪二人都沉默了。
王烈看向窗外,笑着说:“绫烟啊,我听说,为了救我,你把自己许给了龚神医?这是大喜之事,咱们漂泊江湖的人一切从简,不讲那些繁文缛节,王烈便在船上给你操办亲事如何?”
李绫烟用手挡着嘴,笑着说道:“呵呵,确有此事,然而绫烟粗鄙丑陋,神医他老人家看不上呢,所以绫烟只能继续跟在师叔身边,今后陪您去洞庭了。”
洪迪珍笑道:“哈哈,这老龚是眼瞎了吗?”
严山老道:“亏得他眼瞎,我得谢谢他!”
就在这个时候,舱门外只听丰塔纳操着蹩脚的中文大喊——
“敌船,有敌船!”
轰——
远处,隐隐传来炮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