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鸡毛问话
书接上文，话说，严山老、洪迪珍二人自灵隐寺抓了王本固，来到这钱塘别院。
时已日落，洪迪珍来到院落里的天井，在空地上架起火堆，点燃了柴火，上面烤着一条肥大的鲫鱼，下面烧着一只荷叶包鸡。
“嗯，真是人间美味啊！”
洪迪珍眼看还没熟，又去了些柴火，在旁堆好点燃，支起个架子，又找来一口铁锅，倒了些井水，放了几块排骨、一些菜叶，咕咚咕咚煮了起来，一时炊烟腾起，那是香飘四溢。
一切准备妥当，只见严山老还在屋内和王本固磨叨，洪迪珍便催促道：“严老，不要和他啰嗦了，先出来，吃饱了饭再说吧！”
严山老没理他，只听对王本固道：“王大人，咱们这可是先礼后兵，老夫我且好好问你，五岛王直老船主此行东渡，乃受了胡宗宪总督之邀，本是归附朝廷，为国效力，沿海几十年倭乱，眼看就要平息了，而你为何在这个时候带兵来杭，将他老人家抓进大牢，以至于如今倭乱更甚，寇掠沿海，百姓苦不堪言啊！请问你此举，究竟是何居心，究竟又是谁指使你办的？”
这个时候，王本固还没有认识到眼前二人乃是东海巨枭，还只当他们是胡宗宪派来的地痞打手，那是一个劲的破口大骂——
“你这苍髯老贼！本该在家苟延残喘，等死便是，竟也如此不知廉耻，为虎作伥，成了那胡宗宪的走狗！胆敢如此对待朝廷命官，哼！我劝你二人最好识趣，尽快放了我！我可大人不记小人过，念你二人无知，不与计较，否则官府追查下来，必将擒获汝等！”
苍髯老贼，这不正是诸葛亮骂王朗的词，严山老顿感受到了侮辱，反骂道：“好你这狗官，落到这步田地，还敢满嘴喷粪！”
毕竟，这严山老也是七十好几的人了，可他常年在海上漂泊走动，闲暇时还勤练武艺，身体气力可一点也不输给年轻大小伙子，所以一直以来，严山老是不服老的，今日见王本固如此谩骂，不由得无名火起，于是用手中那浑铁打造的拐杖“刷”的一下，伸进王本固坐的太师椅下面，一个转身，将他连人带椅给挑在了肩上。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快快放我下来！”王本固吊在半空中惊叫道。
这时，严山老身体在原地转了两圈，只一个用力，便将王本固甩了出去，一边说：“洪老弟，下一道菜，接住了！”
洪迪珍还在门外烧火煮菜，转头刚想催促严山老过来吃饭，只见一个太师椅从屋内飞了出来，饶是他身宽体胖，力大如虎，可内力终究敌不过严山老，这个东西可不敢硬接，便一闪身，抓紧太师椅的扶手，带着太师椅在空中接连旋转两圈，将严山老的劲道卸的差不多了，这才把手一收，摁着王本固的头，“咚”的一下，椅子才落了地。
这时候，王本固也给他俩一番折腾，转得晕头转向，恍惚半晌也没说话，只见洪迪珍拍打着他的脸。
“狗官，醒醒，我跟你说，别装死啊！老子今天有的是办法消遣你！”
洪迪珍说完，打开一瓶绍兴老酒，靠在王本固的椅背上，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王本固被这样拍打来拍打去，可算恢复了一点神志，但人还是晕晕乎乎的，喘着粗气说：“你，你们，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洪迪珍酒喝完，转头对他说：“意欲何为？刚才我大哥没说清楚吗？快说吧，杭州一事，老船主被俘，幕后的主谋是谁？”
王本固喘息了一阵，可算清醒了过来，一听这么问，仍然嘴硬：“什么主谋，我王本固乃钦定御史，捉拿东海贼枭，皆分内之事！何需受人指使？”
洪迪珍骂道：“老杂毛，还嘴硬，我哥哥心慈手软，下不去手，老子可不能便宜了你！”
说完找来一石头，将王本固靴子脱掉，两只光脚丫子放在上面，又用麻绳绑好固定。
“你要干什么？”王本固问。
只见洪迪珍找来一根鸡毛，用毛根挠着他的脚底心，一边问王本固：“快说，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王本固被这根鸡毛挠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连声大笑不止，笑到最后，气都喘不上来了。
严山老见状，这要出人命，赶忙劝止：“诶，老弟不可！”
洪迪珍却说：“哥哥放心，没什么大碍，老弟下手自有拿捏！”
这时，王本固也是被折磨的不轻，头发散乱，豆大的汗珠也流了下来，他的笑声已经转为痛苦的呻吟：“啊——啊——啊哈哈，我说，我说，快快停手！”
洪迪珍见把他虐得够呛，心里不禁乐了，便笑道：“别，你先别说，老子且问你，这般伺候，你舒服也不？”
王本固喘着粗气，这下全没了脾气，声音也变成了哀求：“不舒服，不舒服，大王请停手！”
洪迪珍道：“啊？不舒服啊，老子伺候你半天，竟然还不舒服，哼，好在老子今天有的是工夫，便把你伺候到舒服为止！”
说罢，又是一通挠脚底心。
“哇啊——哈哈哈——别，别！舒服！舒服！大王，好，好，好舒服啊！”王本固赶忙继续讨饶，顺着他的话说。
洪迪珍一听，便又乐了：“哈哈，舒服就好，舒服就好，舒服那就继续。”
说罢，又是一通挠脚底心。
“啊——你——哈哈哈，畜生！你这畜生！为何如此作践我！啊——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的王本固，被洪迪珍用鸡毛问话，反复折磨之下，消受不住，已经有点尿裤子了。
“又敢嘴硬，你这条狗端的是欠收拾！”洪迪珍听他这么说，更加来气，一边说着，手里的鸡毛也是一刻不停的挠动。
就连严山老听了也骂：“还骂畜生，谁是畜生？沿海倭患的烂摊子，眼见就要被胡宗宪摆平了，此时的老船主，本该带着我等归顺朝廷，图霸东瀛，为大明开创盛世，为百姓多谋福祉，却不知从哪窜出你这么搅屎棍，还敢辱骂我五岛英豪？显然是不知好歹！老弟，可别停下！公子也来了你放心，我便说是这王本固咬舌自尽了！”
王本固听到这话，见这二人凶神恶煞的样子，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可是他呢，好不容易考上功名，削尖了脑袋钻到了今天的位置，哪里肯死，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赶忙讨饶：“二位大王！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哈哈哈，留小人一命……哈哈哈，小人受不了了！哈哈哈——”
王本固说着，已经把自己降阶为小人。
洪迪珍见这个火候了，便也停下酷刑，问他：“那你现在可以说了，是谁，指使你抓捕老船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