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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不当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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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国民寡,多有荒无人烟之地,森林亦是遍布,齐军有意躲藏必难搜寻。”

    “宵不知掌握何术?竟能推测齐军躲藏位置。”

    “毋恤一次无意中得见宵后帐一物,秘密或在其中?”

    “此战宵乃主将,不将此物示予我等,足见防备之心啊!”

    赵毋恤与魏驹同车,嘴巴里说个没完。

    他们已经来到一个可能有齐军躲藏的森林附近,各部一字横开,等着命令再进行拉网式的探索。

    根据智宵结合地形进行推测,既然宗楼所部是在阿泽北部的湿地,负责接应的另一支齐军躲藏位置必在三十里范围之内。

    三十里广吗?老实说是挺广,只是对一支人数上千或更多人的部队来说,三十里就显得不是那么广了。

    齐军需要躲藏,这样一来智宵只需要根据地形来进行判断,哪些区域最适合大股人马隐匿,其中又有哪些平日里没有人踏及,再根据两股齐军都有什么目标,猜测到底哪里是负责接应宗楼的那一支齐军隐匿位置。

    尽管已经有了那么的推测,关键问题在于卫国在齐国边境搞出了无人区,阿泽大半部分也是在齐国境内,地形上肯定是齐人比卫人更为熟知。

    这一次,魏驹率军来到阿泽北部二十里外的一片森林,要寻找齐军的同时,还要防备可能的被埋伏与偷袭。

    魏驹面无表情的听着,实在受不了才讲了一句:“不示便是防备?未见赵氏将家中之秘术公示于人。”

    就算赵毋恤想离间魏驹跟智宵的关系,做得也太直白了一些,并且显得很是强词夺理。

    哪一个家族还没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一般是先进的生产方式,或是某种不可传于外人的理念。

    拿赵氏来说,他们好几代人积累和改良放牧的技术,死死地将那些知识保住,一点一滴都不想泄漏出去。

    如果赵氏忠君爱国,并且认定结盟之后就该没有秘密,为什么不见赵氏将自家的知识拿出来与人共享?

    赵毋恤奇怪地看着魏驹,理所当然地说道:“宵乃全军之将,我等乃是麾下将领,与作战有关之物公示予我等,乃是应有之意。各家秘术乃是立家之本,怎可等同视之。”

    最让赵毋恤讶异的是魏驹好像并不窥视智宵掌握了什么知识,在赵毋恤看来简直不合情也不合理。

    魏驹当然窥视智宵的秘密,可是魏驹懂得一个道理,他人愿意拿出来共享是一回事,主动去逼迫拿出来或将窥视付之行动就是在破坏规则,最严重会让两个家族成为死敌。

    认真说起来,魏驹的想法和忌惮才是当前贵族阶层的主流,因为这种思维与约束,原历史上魏氏、赵氏、韩氏将各自的秘笈保留并带到战国时代,成为各国的杀手锏。

    倒是赵毋恤敢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表露出来,也将贪婪与不计后果给表现了出来。

    赵毋恤敢这么做,当然是认为魏氏在忌惮智氏,甚至魏氏有随时跟智氏撕破脸的决心,认定既然魏氏是那种心态,赵氏与魏氏才是最合适的盟友,只要稍微推一把或许就能够达到目的了。

    魏驹却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魏氏内部开过多次会议,得出来的结论是只要智氏没有灭掉赵氏的行动,格局维持在当前就能够让魏氏接受。

    如果智氏要灭掉赵氏,魏氏会根据实际情况做出选择,最想做的是阻止智氏灭掉赵氏,一旦无法阻止则是加入到对赵氏的分食,换作智氏有极大的破绽则是联合赵氏老反扑智氏。

    现在,赵毋恤能感觉到魏驹对自己的防备与厌恶,心中感到万分不理解的同时,小脑袋瓜子里面开始进行自我反思。

    再聪明的人也会受限于人生履历,比如经验不足,缺乏对人情世故更多的认知,做出一些以为能够达到目的,实则却是得到相反的结果。

    “明明魏氏忌惮和敌视智氏,可是魏驹却好像对智宵很是敬服!看来……,我不能再继续挑拨魏驹了?”赵毋恤心想。

    如果赵毋恤能够作为一军主将,再屡次以微小代价获得很大的战功,一样会得到别人的爱戴、敬服或忌惮。

    魏驹有足够的自我认知,恰恰知道自己办不到,愿意去尊重能办到的人。

    更直接的说法,魏驹跟智宵一起出征的次数比较多,对智宵的能力很相信,并且知道自己目前不是对手,只会保持友善关系再进行学习,哪可能将敌意展露出来。

    所以,魏驹面对赵毋恤的一再挑拨,除了感到不耐烦之外,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怕谁走漏消息让智宵知晓并产生足够大的警觉。

    晋国卿位家族之间的互斗都已经成为一种惯例,历代宗子在孩童时期或许有过美好的友情,成长到少年阶段又会开始接过家族的“大棒”互相针对。

    过去斗起来可能碍于年少时的友情,或是没有把握将对方彻底 打倒,多少还会讲究留有情面。

    这一次,赵氏的赵鞅又首开先河,仗着有晋君午的支持,本是一件对晋国敬畏家族来说再正常不过的内斗,搞到将范氏、中行氏定位为叛逆。

    当然,也是范吉射和中行寅先坏了贵族,他们竟然邀请外部诸侯干涉晋国的内政,不止在正义的这一关过不去,还恶了智氏、魏氏、韩氏以及其他家族。

    在过去,哪怕是斗得最凶的时候,不见任何一个卿位家族将其他诸侯牵扯进来。

    这种情况下,范吉射、中行寅哪怕最后能在内战中获胜,晋人也不可能对两人产生爱戴,晋国失去霸权成了必然,未来还将受到各诸侯的挟恩图报。

    有过相关的例子,郑国和齐国发生内战,邀请外部诸侯干涉,结果是郑国从一流强国沦落成为二流国家,齐国干脆就失去了霸权,后来也一直遭到外部诸侯干涉内部事务,落得当前的下场。

    “赵毋恤年纪太小,根本分不清楚整体态势,选择一再挑衅智宵,不止个人要被列上敌对名单,也会让智氏更加针对赵氏。如果不是形势限制,仅在这一次智宵就能让赵毋恤战死得合情合理吧?”魏驹心想。

    论起来,魏驹一点都不想跟赵毋恤合兵出击,怕的就是智宵着实烦透了赵毋恤的一再挑衅,反正是赵毋恤主动求战,索性让赵毋恤求仁得仁落得一个战败身死的下场。

    在这种心态下,魏驹变得只能求稳,哪怕无法消灭齐军,也不想给齐军有埋伏自己的机会。

    “推进!”魏驹心情很不爽,语气自然也就显得僵硬。

    得到命令的魏氏所部以及赵氏所部,魏氏的士兵率先向前拉网推进,赵氏的士兵则是在赵毋恤也出声后才行动起来。

    魏氏的士兵在前,前方的队形比较松散,主要是起到预警的作用。

    有站位松散的魏氏士兵,肯定也就有站位相对密集的魏氏士兵,后面的魏氏士兵会在前方袍泽发出预警之后,看情况再决定向前或是退后。

    因为魏氏所部推进不快的原因,看得赵毋恤频频皱眉。

    “如此方式,齐军……恐得知我军到来,早早远离。”赵毋恤说道。

    四千七百多位晋军,他们之中的两千人进行拉网搜寻,剩下的人则是作为预备队。

    齐军既然选择藏匿,怎么可能不在藏匿地点的外围安排岗哨?或许在晋军到来时,齐军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

    魏驹懒得跟赵毋恤解释。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就是主将与军佐意见不同,魏驹怕赵毋恤坏事,带着一种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应付了事的心态嘛!

    这可不能怪魏驹,他的心态就是哪怕无用功,起码比被埋伏落得损失惨重,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有这种心态的魏驹,其实找到作为一路主将的诀窍,难以立功为前提,保证获得一个但求无过的结局。

    魏氏与赵氏的士兵不断推进,速度方面真的显得极其慢,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有心完成任务的样子。

    森林的环境异常复杂并不是他们推进缓慢的主要因素,走在前面的魏氏所部,他们事先被嘱托一切以小心为上,发现异常立刻报告,纵队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一箭之地,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魏驹和赵毋恤跟随部队缓慢前进。

    搜索部队忙活了一整天,不知道是没有用心,还是齐军根本没有躲藏在这一边森林,一再忙碌下来变成无功用。

    一直到傍晚,今天的行动没有任何收获,对于魏驹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结果。

    部队在夕阳西下之前就已经退出森林,退到了来时搭建的营盘。

    “看来齐军并不在此处?”赵毋恤主动过来魏驹的营帐。

    魏驹只是跟赵毋恤打了声招呼,重新思考行动的规划,并不做多余的搭理。

    没有找到齐军,不代表齐军不是躲在这边,极可能是他们搜索的方位错误了。

    关于这点魏驹没有打算跟赵毋恤多说什么,很希望找不到齐军,三天之后率军撤回去跟本部会合。

    赵毋恤又说道:“不知此部齐军是否知晓宗楼所部溃逃消息?”

    阿泽的范围极大,本身也是处于齐国国境之内。

    因为大火和浓烟的关系,晋军知道逮住了宗楼所部,可是后面宗楼带残部深入阿泽,晋军哪怕是窥知宗楼就在那边,等待大火熄灭和烟雾散去,再找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那一场火很大,另一路齐军眼睛该是多瞎才没有看到?所以根本不用宗楼所部的溃兵告知,他们也绝对知情,被迫改变原有方案,会做出什么选项则是相当不好说了。

    魏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找不到目标,双方各自做无用功,保存实力一直到新的交战爆发,或是全军无损地各自退兵。

    然而,魏驹的希望破灭了。

    “宗子,外围暗哨赶回预警,有大批齐军抹黑逼近!”魏仄来得匆忙,汇报的消息却是足够劲爆。

    魏驹一点心慌都没有,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嘴上下令:“唤醒全军,即刻备战!”

    发现齐军踪迹?赵毋恤肯定需要回到本部,走之前满脸诡异地说道:“却被宵料中!”

    料中什么了?

    智宵之前提到过,国夏所部的齐军败得异常憋屈,没有什么比用“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方法,能够来更好地重振齐军的士气。

    魏驹现在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跟赵毋恤一起做谜语人。

    他们现在还无法确认来袭的齐军有多少,又是分成了几个部分。

    魏驹感到庆幸的是听进了智宵的话,相信司马穰苴就是想用同样的方式击败晋军,驻营的地点经过精心挑选,外围也布置了很多的岗哨。

    因为夜袭营盘的事情大多是发生在吴军与楚军的交锋之中,中原这边谁都没有足够的经验,魏驹有心想要行使“将计就计”的谋略,一来是没有过多的时间思考,再来也是时间上来不及布置,干脆就让整个营盘动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齐军应该知道行踪暴露,他们除非得到死命令,或是兵力上面占优,要不然只能在暴露之后选择撤退吧?”魏驹还是那个心态,但求无过不求有功。

    在做一连串的布置时,有赵氏那边的人过来汇报,说是赵毋恤率领一支数量千人的部队已经主动出击。

    现在没有国骂,要不然魏驹就该脱口而出了。

    “我未下令,赵毋恤怎敢!?”魏驹非常愤怒。

    赵氏的来人解释道:“已有齐军袭营,我部轻易击溃,发现齐军数量仅在百人之数,宗子以为机会难得,方有率军出击之举,请将主派兵紧随而上。”

    那到底谁才是这一路军的主将啊!?

    明显就是赵毋恤发现魏驹的应付心态,找到机会搞事情,要的就是将魏驹拉下水。

    偏偏魏驹还不能坐视赵毋恤可能面临的危险,一系列的布置或许还有功效,问题是也调动部队出营,大部分的布置都成了瞎乱搞。

    类似于军佐用实际行动倒逼主将的事情,能够在晋国的漫长历史上找到很多例子,大多数时候都成功。

    心里怒极的魏驹没有过多的选择,再怎么咽不下那口气也只能率军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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