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故乡的味道
两人在亭子中凭栏远眺。
顾瑾岚道：“那朵就是绿荧浮海莲，圣灵物，现存品阶最高的莲花。”
绿荧浮海莲，花如其名，通体绿色，花瓣透着淡淡的荧光，干净圣洁。
叶杉见过它绽放的样子，绿色的灵气确实如同浮沉的大海，似轻纱般温柔，也如大雾般厚重。
叶杉细细地回忆，形容出它的样子，顾瑾岚翻着绿荧浮海莲的资料来比对，点点头，道：“和你形容的一样。至于你说的那个白衣女子……很可能是莲花的化形。”
世间生灵，达到化物境界后可以转变自身形态，植物、动物化形成人，人亦能化成植物、动物。
这里的水灵气极其丰盈和纯净，叶杉默默运转周天，身体中的灵力已经换了几轮，气海稳定，浑身舒畅。
叶杉伸了伸懒腰，“好舒服啊。”
不知道是不是顾瑾岚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叶杉格外好看，做个奇妙的比喻，像是在野外生长的小草，吸饱了水分后开出的花朵——饱满、强韧且美丽，让人想摘下来好好收藏。
顾瑾岚眨眨眼，把这种莫名其妙的妄想抛在脑后。
叶杉说：“我们回去吧，我感觉再待下去，我就控制不住想进阶的身体了。你们不是说一个月内不能进阶吗？”
“对的，那我们走吧。”
刚转身，碰上了两姐妹。这一下，三人都惊住了。
阳花朝和阳太簇看见叶杉的脸后懵了几秒，叶杉乍然看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也呆住了。现场气氛凝滞，顾瑾岚乐于看戏，一时并未说话。
阳花朝回过神，对顾瑾岚与叶杉行了同辈礼，她的嗓音极其好听，语气温柔，“瑾岚殿下，阁下。”
顾瑾岚回礼，道：“两位姊姊怎么来了？”
阳花朝看着他，道：“表弟应该知道通知的内容吧？今日，所有人都已经测验完毕，还剩你们四位，那两位客人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原本就没想靠这个方法躲过测试，顾瑾岚与叶杉并未多言，随着两姐妹前往净莲堂。
一路上，阳太簇频频回头看叶杉，表情满是不可置信。惊，这是人吗？人能长成这样？人居然能好看成这样？惊……
阳太簇再次回头一看，却没见着叶杉，原来是顾瑾岚往他身前一挡。她下意识抬头看去，顾瑾岚眼神幽暗，含有警告的意味。
阳太簇心下一跳，被吓到了，立即把头转回去。平复了心情后，她后知后觉地生起气来，这个顾瑾岚干什么啊，我又不是看他，居然敢瞪我？
阳太簇转过身，对着顾瑾岚做了个鬼脸。
顾瑾岚毫不在意，好心情地把手臂搭在叶杉的肩上。
叶杉抬头看他，“？”
沧澜不愧为水乡，随便往哪一看，全是湖，叶杉怀疑整个沧澜宫内部都建在水上，走过的栈桥比他十几年来走过的路还多。
房屋、装饰、构造都以精致为主，拱形的院门，青色琉璃铺就的屋顶，青砖铺的花园小路，花窗中雕刻各式莲花。
唯一称得上宏伟的建筑是净莲堂，高高在上，需要走五百阶的白玉梯，叶杉只能庆幸自己前几天做了锻炼，不然真得累瘫在这阶梯上。
在黑夜中，净莲堂高伟得甚是明显，重檐顶，镂空落地窗，门扉大开，里面金灿灿的光芒漏出来，映在它周边纯黑色的地板上，与它平齐的水面波光粼粼。
叶杉心中哇了一声，觉得这个宫殿应该叫做金宫。
走进去一看，小顺子和荆玉已经到了。
阳花朝把花灯放在门口的架子上，温声道：“夜中打扰四位，是我家招待不周，待测验完毕，必好生款待，只希望四位心情开怀。”
小顺子和荆玉做叉手礼，并不发言。
顾瑾岚微笑道：“花朝阿姊莫过于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能给小姨分忧便好。”
叶杉默默地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道：冥明说得有道理，优雅、有礼、和善果然是批发的评价。
终于，阳花朝道：“既然如此，便先谢过瑾岚殿下的体谅了，请吧。”
净莲堂中央是一个神台，金色的莲座之上，巨大的蓝色水球如同自转的天体，运动不止。
神台周围放着几个蒲团，叶杉盘膝坐下，一位女弟子端着一盘杯子来。
阳花朝道：“这是白莲水，大家请先喝一杯。”
叶杉捏着茶杯，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
阳太簇见他面色迟疑，似有忧虑，心道：哇，这个样子也好好看……真该让瑾潮哥哥见见他，他一定会喜欢这个人的。
她忍不住道：“放心吧，它甜甜的，很好喝。”
叶杉看了她一眼，礼貌一笑，转而喝下了白莲水。
别的不说，这药水是真的极其好喝，这一杯的浓度似乎比昨晚喝的还高，甜味和香味瞬间上头。
叶杉身体一软，被眼疾手快的顾瑾岚接住了。
这时，莲座光芒大盛，水球的运转更为剧烈！
阳花朝只惊住了一刻，而后面色严肃，拿出一枚玉碟，冷声道：“差人去净水湖。”
叶杉缓缓睁开眼，果然又见到了浮沉的绿海。
这次，白衣人影渐渐清晰，原来她穿的不是白衣，而是极其浅淡的绿裙。白发绿眸，衣裙无风自动，露出来的手臂、脖颈、脸颊上有细细的绿色纹路——是莲花。
她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道：“又见面了。”
叶杉还记得她说过的话，“我身上有你熟悉的气味？”
“是的。”她露出怀念的表情，“很像故乡的味道。”
叶杉追问道：“在哪？”
“不在了……不在了……”
叶杉皱起眉头，忽然，一股巨大的悲意冲击而来！
这并不是他的情感，而是绿荧浮海莲的，这股寂寥的悲伤仿佛横跨万万年，如同深海的压力一般挤压着他的心脏！
“啊——”他面色痛苦，泪流满面，紧紧捂着心脏的部位。
女声逐渐悠远，“回去吧。”
叶杉猛地睁开眼！
他剧烈地喘着气，悲意残留于心，他眼圈瞬间红了，下一秒，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顾瑾岚惊道：“怎么了？！”
“我……”
话没说完，被一声啜泣打断了，眼泪真跟溪水一般哗啦啦地流个不停，叶杉哭得快喘不上气来。
顾瑾岚不明所以，但是母亲说过，这种时候抱住他一定没错。
顾瑾岚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头，对阳花朝道：“花朝阿姊，你们先出去一会吧，我这小友很是怕生，你们待在这会影响到他。”
在场之人皆是面色晦暗，若有所思，尤其是阳花朝，眼神尤为复杂，但是她答应地极为干脆，“好。太簇，我们走。”
阳太簇还想看看美人流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家姐姐牵出去了，很快，堂内只剩下两个人。
叶杉把他推开，说：“我、不是我要哭，可恶啊。”
顾瑾岚点点头，“知道，你与绿荧浮海莲建立起了联系，应该是受它影响。”
“对，就是受它影响，”叶杉啜泣了几声，“可恶，根本就不是我想哭。”
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很不好，叶杉心中极其恼火。
“嗯嗯，我们都知道。”顾瑾岚想着给他转移注意力，问道，“你这次见到她，她又说了什么？”
叶杉想了想，低声道：“其实，上次我还有话没跟你说。”
“嗯哼？”
叶杉默默流着眼泪，道：“上次它说我的身上有它熟悉的味道，说是和它的故乡很像。这次我问了它，它还是这么说的，还说它的故乡已经不在了。”
“瑾岚，你知道它的故乡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