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朋友，下棋吗
“又是下次再见？”
顾瑾岚似笑非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叶杉只花了两秒钟，就从顾瑾岚带着笑意的眼神中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是在家乡时，他搪塞顾瑾岚说的“下次见面会给你解释”，也就是暗示：以后不会再见了。
他低下头，抬起一只手捂住脸，一抹红色从耳垂开始蔓延上耳尖，他避着顾瑾岚的视线，第一次有了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声如蚊呐道：“这句话是不是过不去了。”
顾瑾岚亲眼见叶杉白皙的脸渐渐浮上粉红，心知是被他戳中了心思，不过他并未生气，反而心情甚好地伸出手，轻轻捏住叶杉捂脸的手掌，见他没有抗拒的反应，便顺势把叶杉的手掌从他脸上摘下来。
叶杉一睁开眼，就看见顾瑾岚开朗的笑，眼中光华流转，背后是晴朗灿烂的蓝天和阳光，一时之间，叶杉竟然分不出阳光和他的眼睛哪个更明亮。
“叶杉？你怎么了？”
忽然，他眼前恍了恍，原来是顾瑾岚拿手在他眼前挥动，叶杉微微偏过头，“我没事。”他无奈道，“但我没什么理由去见你四姐，刻意去见总感觉很奇怪，要是以后有交集再认识吧。”
顾瑾岚点点头，不再逗他，赶紧带他进屋吃饭。菜式很丰盛，不过分量都不大，所以两人全都吃完了。
叶杉吃的很饱，意犹未尽道，“怎么说呢，我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一顿饭能超越这一桌了。”
听到他的感叹，顾瑾岚托腮道，“今晚就做一桌能超越这一顿的饭菜。”
叶杉假意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我很久没有开小灶了，今天正好你在，所以才想吃点好的，也算是托了你的福。”
这一番话说的叶杉自愧难当，赶紧答应了他，“是托了你的福。”
饭后两人到湖心亭中吹风，亭子里放了一张小桌，桌子边摆着几个蒲团，顾瑾岚掀开竹帘走进去，与叶杉挑了顺眼的蒲团坐下。他拉开小桌的抽屉，竟然搜罗出一堆玩意，看来桌子里面也是一个加大的储物空间，他问道：“你想玩什么？要不要下棋？”
叶杉摇摇头，“我不会。”
“飞行棋有什么不会的。”顾瑾岚原本要拿围棋盒子的手转了个弯，自然地把另一个精美的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飞行棋，“就算不会，看看规则也就会了。”
飞行棋……叶杉无语凝噎，他下意识以为顾瑾岚问的是围棋，没想到中心城也会喜欢这种“益智小游戏”，他没忍住笑道：“飞行棋我还是会的。”
这飞行棋的棋盘是木制的，无需担心被风吹走。不过叶杉觉得，即使棋盘是一张薄纸，顾瑾岚也能让它安安稳稳地待在桌子上。这游戏本来就不需要动脑子，两人一边掷骰子一边聊天，也是其乐融融。
顾瑾岚问道：“对了，你刚才进阶了对吧？现在是什么境界？”
叶杉又放出一辆飞机，再掷了一次骰子，竟然又是六点，“我现在是悟灵七阶。我的飞机都快出完了，你还一辆都没出去呢。”
顾瑾岚接过骰子一扔，“急什么，才投了几轮呢，而且，该来的总会来的。”
骰子转了好一会才停下，是六点。
他略微有些得意地勾起唇角，“这不就来了。”
叶杉深谙修真界的问候规则，赶紧反问，“你是什么境界？”
“闻道二阶。”
叶杉掷骰子的手一顿，抬眼看他，他神色如常，并没有骄傲之色，于是叶杉隐隐地有些猜测，“你这个境界，在中心城是什么水平？”
顾瑾岚自认谦虚，平静道：“正常的天赋异禀。”
“啊？”叶杉没能理解到他的语言艺术，“天赋异禀？正常？这两个词放在一起不矛盾吗？”
“毕竟中心城是最高等级的地域，所以排得上名号的各大家族本家都在中心城，既然如此，这里当然满是各大世家的嫡系、直系。”顾瑾岚平铺直叙道，“而且这些家族也喜欢到处搜罗有天赋之人，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忽然，不小心触及到了不美好的记忆，顾瑾岚停顿了两秒，才继续道：“我当时可没有骗你。”
说这话时他看了叶杉一眼，叶杉总觉得……这眼神隐隐有种控诉之意，他捂脸道，“瑾岚啊，你饶了我吧，不要再说这个事了。”
顾瑾岚显然也不想多说这件事，“我家在其他地域寻的人也不少，他们都在安城学院修习，和我家只隔了一个林子，不算远。”
他喃喃道：“嗯……好像有点偏题了。”
叶杉说：“没关系，反正是闲聊，你要是不嫌累就多说一点，我很感兴趣。”
顾瑾岚听他说感兴趣，更是谨慎地想好了措辞，“虽然每个人都能称得上有天赋，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是比较突出的。我稍微自信一点说，我是同龄人中天赋更高的，但并不是那种多少年多少年难得一见的，只是中心城正常水平的天赋异禀。要说超常水平的，得追溯到我二姐那时候，算算，也有一千七百多年了。”
原本还很淡定的叶杉手一滑，好在及时撑到了桌子上，还差点把棋盘弄乱，他坐起身，双手按在桌子上，喊道：“一千七百多年？！”
顾瑾岚知道遗弃地的人寿命短，能活一百岁都算是长寿了，所以能理解他的震惊，“嗯，一千七百多年，我二姐也是这个岁数了。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吧，修真无岁月，我二姐现在是参宿七阶，对于这个境界来说，她还非常非常年轻。”
“我的天啊……”叶杉慢慢地坐了回去，喃喃道，“一千七百岁，我是十七岁，比我多了……两个零。”
顾瑾岚轻飘飘道：“实际上，她已经一千七百三十多岁了。”
“我连她的零头都没有……”
叶杉兀自感慨着，冷不丁听见顾瑾岚道：“吃！”
他心神一惊，低头一看才发现，顾瑾岚的一枚棋子正好与他的棋子落在同一格，并且毫不留情地送他的飞机回了家。
顾瑾岚说：“别想那么多，她再年轻也没我们年轻，你要她的零头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活不到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