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门
离李道门收徒的日子越来越近，徐星辰每天除了练气劲一合法，偶尔也会在海城逛一逛，孙可为已经不再限制他的自由。
海城比徐星辰曾经住的石头镇大数百倍，街道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与城外流离失所的难民、曝尸荒野的白骨简直成鲜明的对比。
海城每年会收留部分的难民，允许他们进城乞讨。而对于那些底子不错的人，城内的衙役会公开买卖，像货物一样。
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多是会被青楼或者有钱的人买去，有几分力气的男人则多是被一些厂子买去当苦力，如果有收留幼童的也会将幼童分配过去，收得的银两充公。
虽然这一切都是有律法约束，属于各人自愿，但这其中隐藏的肮脏交易也不是律法能完全管束住。但即便这样，想进城的难民仍是前赴后继。
毕竟，继续游荡在荒野随时可能会死，而进了城，无论好坏总还是能活下去。
荒野上暴毙的生灵易生邪祟之物，虽然有修士在一方驻守，但邪祟过多，杀之不尽。这荒野上的妖兽易除，但这实力弱小的邪祟之物却如荒野杂草泛滥成灾。
那些流离失所的凡人多是死于其手，死亡后的难民又有可能被邪气侵染生成邪祟，如此循环不止，成为难民的噩梦。
徐星辰曾多次见到游荡的邪祟，这些邪祟之物不敢进入人数多、阳气重的村镇，只会进攻那些落单的小集体或个人，徐星辰也见过一些邪祟进食的场景，那血淋淋的场景，简直如同噩梦惊吓了徐星辰好几周。
正因为如此，徐星辰很理解这些难民的选择。但唯一不能理解的是，那些强大的修士明明可以保护更多，却没有谁愿意去作为。
海城的这一条条街道徐星辰不是每天都会走，只有东面出城的那一条街他每天都去，那里有个说书楼，里面每天有人在那里说书，从修仙大能到妖魔鬼怪，从大洲最大的城到五大宗，什么故事都有。虽然讲的故事多有添油加醋，但多少描述了一些大洲发生的事件以及修门的历史情况。
如今这世道，只有那些皇室和顶尖的宗门才会如实的记录历史留下文本。但这些文本，最下层的凡人很难接触到。
即使是济世门孙可为的府邸，历史文本都属稀罕品，徐星辰从未见到过。所以，口口相传的说书先生就成了凡人了解大洲事件的唯一来源。
就这样，徐星辰短暂的度过了这数年来最为舒适的半月。
李道门收弟子的测试在海城区正式开始，地点就在说书楼不远的一个大戏台。徐星辰多年波澜不惊的心在此刻也起了一丝涟漪。
在测试前，孙可为拿了一枚上等的低阶聚灵丹让徐星辰服下，并破天荒的为他输气通脉，一直以来徐星辰的脸色都苍白不见血色，调理后，徐星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红润。
“为师向来说到做到，记住你要做的事，万事小心。”
这是在路上孙可为向徐星辰说的话，三分叮嘱七分威胁。
“是，师父，我一定会活着完成约定。”
徐星辰答道，三分肯定七分坚韧。
前来收徒的是李道门的四个修士，两男两女，坐一个形如铜船的法器御空而来。
孙可为是李道门丹药交易的主要负责人，他带来的人很快被李道门的人安排优先测试，并优化了测试流程，没有给徐星辰检测筋骨和血液，这两项检测主要是检测是否有妖魔混入。
徐星辰知道，这是孙可为的暗中运作，既是帮徐星辰也是帮自己，因为徐星辰血液里有药毒，会曝光他的药人身份。
年龄没有问题，灵觉则是通过探灵法球检查体内灵气聚集情况，然后通过简单的释放和收纳检查灵气运用情况，这些在丹药的伪装以及孙可为教授的一些法门下都能轻松过关。
徐星辰测试完后又观察了一下其它的测试人员，一同参加报名测试的有十四人，多数还是一脸好奇左顾右盼，而一旁的父母则都是满脸的期待。
徐星辰看到这里不觉有些恍惚，以前石头镇唯一一位有知识的先生收学生时，自己的父母也是这种神态。
测试一直持续到日落，十几家孩童只有三家孩童留下，包括徐星辰。两男一女，三个少年都是资质平平之辈，四个修士简单交代几句，诸如明日何时会有师兄来此接之类便径直离去。
回到孙可为府邸，洗漱完毕刚准备休息之时，突感体内钻心之痛，徐星辰赶紧调气却是难以抑制，徐星辰知道，蛊发作了。
就在徐星辰疼的几近窒息昏迷之刻，一只手向他嘴里塞进了一颗丹药，正是孙可为赶到。
吞下丹药后的徐星辰感觉一股热流窜至心脏，那躁动的噬心虫开始安静下来，疼痛感开始消失。
“为师这里还有十一颗抑制蛊虫躁动的丹药，加上你吃的那颗，刚好是一年的量。拿到册子，你才能保命。”
孙可为给的丹药只是抑制丹，他并没有说解蛊的事，徐星辰心里清楚，这个老头并不打算为自己解蛊，即使自己拿到了册子。
想到此，徐星辰并不意外，这个世道弱肉强食，弱者的世界就没有公平二字。
当晚，徐星辰当机立断的利用异蛇毒液中和自己的药毒直至天明，但即便如此，药毒也才只中和了极小部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通过这些时日的调理，丹毒在徐星辰体内逐渐达成平衡，不会发生毒气外溢的情况。
天刚蒙蒙亮，徐星辰静悄悄的来到海城的西面，海城依山而建，西面靠近山野，且这一带的妖兽较少。
来到一处幽静竹林，晨光熹微，照射着翠绿竹叶上的水珠有晶莹剔透的光芒闪烁。徐星辰从口袋里放出异蛇，长时间未见阳光的异蛇有些不适应的躁动起来，但很快就在徐星辰的抚摸中安静下来。
长时间相伴，异蛇已经成了徐星辰唯一的朋友。如果没有异蛇，徐星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到现在。
“我就要去李道门修行了，不能带着你去，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说完，徐星辰又轻轻的抚摸了异蛇的脑袋，朝异蛇挥了挥手，示意它离开。
异蛇似乎知道了徐星辰的想法，绕着徐星辰焦急的转着圈，似是不想离去。徐星辰见状轻叹了口气。
“他日修成正果，我会再来找你，今日给你正式起名为徐小尾，快去吧，好好修行。”
徐星辰说完，站起身，时辰已经不早了，他也需要回孙府以免孙可为起疑。
异蛇似是已知分离已是必然，三尾蛇身突然泛出微弱红光，徐星辰正感莫名之间，一颗细小的血色圆珠突然从异蛇嘴里吐了出来。
吐出血色圆珠后，异蛇如同大病一场软趴在地，全无往日精神。数息之后，异蛇重新抬起头拱了拱珠子，示意徐星辰拿上。
“蛇丹？”
徐星辰心中愕然，妖修百年才能结内丹入修门修行，这异蛇显然无百年寿命，端看异蛇此态，显然此珠极耗心血不是凡物。徐星辰郑重的将珠子收入怀中，异蛇这才三步一回头的消失在翠绿的竹林中。
徐星辰怀揣着血色圆珠，脑中思绪万千，他又想到了自家的那头老牛，不禁发出一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