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石头镇与老牛

    徐星辰的这个小镇叫石山镇，离孽海三千多里，离最近的宗门李道门有八百多里，离最近的城海城有五百多里，这个贫穷落后的小镇住着五百多户，以种桑心叶为生，李道门每年会来收两季，给予少量财物。

    这孽海水质有极强的腐蚀性，但是长期被孽海水质侵染的土质却适合种植桑心树，桑心叶含有一种特殊性质的成分，当桑心叶与其它主要药材混合时，这种成分能够包裹其药性，让其免于炼丹时药性发挥过快。

    也因此桑心叶成了丹药的基础材料，所有的丹药都需要加入桑心叶作为调剂，这也算是孽海区域生与灭循环的自然之道。

    海水的腐蚀性让人和动物难以生存，但其腐蚀的土壤却能生长这种特殊植物让临近孽海的居民有了生存空间。

    徐星辰曾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小镇以一个叫徐牛宝的名字跟着老父老母生活到死，但十五岁那年，异变突起。

    那一日，徐牛宝跟着老父老母坐着老牛车前往自家常去的地方采集桑心叶，徐牛宝正值年轻，手脚灵活，便负责桑心叶的采摘，老父老母则是负责来回拉运，老牛车的一来一回有四个多时辰的脚程。

    如今世道，饿殍遍野易生邪祟，所以平常都是两个牛车采集，一天四车，在天黑之前赶回镇子，但今日因为桑心树枝繁叶茂，徐牛宝便想着乘自己手脚利索多采集一车，以目前时辰计算，在太阳落山前也能赶回镇子。

    徐牛宝将老父老母劝说回家，留下一辆牛车采集第五车，待一切就绪准备返回，时间已至酉时，但夏季的天空还泛着白。

    徐牛宝驾着牛车急匆匆往回赶，此时的路上已经没有一个村民。

    行至不到一半路程左右，一向乖巧的老牛突然躁动起来，乱蹦乱跳，桑心叶洒落一地，任凭徐牛宝如何驱使如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折腾了大概十几分钟，老牛才逐渐安静下来。眼见天色将晚，徐牛宝心中焦虑，收集完桑心叶，正准备挥绳子让老牛继续前行，这时老牛突然发出呜呜声，牛眼角居然有眼泪流下，徐牛宝大惊，心中突然涌出不安。

    老牛在徐牛宝家养了七年，一直是安顺乖巧的帮徐家劳作。

    老一辈人传言，动物在家养久了便有了灵性，能感知福祸，今日老牛突来悲泣，徐牛宝第一感觉就是有灾祸。

    徐牛宝将装桑心叶的拖车拉绳从老牛身上解下来，减轻老牛负担，自己跳到老牛身上，准备直接驾着老牛火速赶回镇子，但是老牛就是悲泣，任凭徐牛宝如何使唤就是不动，徐牛宝大急，从老牛身上跳下就要往回跑，却被老牛拽着衣服不让走。

    徐牛宝又气又急，对着老牛又骂又打，急躁之下捞起一块石头一下砸破老牛的头皮，老牛顿时头上鲜血直流，但是老牛仍是咬着徐牛宝裤子不让他跑，折腾了好一会儿。

    最后没辙，徐牛宝脱下裤子，光着腚准备往回跑，这时老牛突然一声长鸣，一头撞在路旁的一颗老树上。

    徐牛宝听到一声巨响，回头看时，发现老牛头上鲜血四溅倒地抽搐不止，一时间徐牛宝呆若木鸡，等到反应过来跑到老牛身边时，老牛已经气绝而亡，徐牛宝趴在老牛身上失声痛哭，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等到徐牛宝从老牛的死亡中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灰暗，天上已经有了星星，徐牛宝一路哭一路往石头镇跑，等到徐牛宝气喘吁吁的赶回镇子，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满天都是闪烁的星星。

    此时的镇子，仍有好多户人家的油灯还亮着，以往的这个时候，徐牛宝隔老远就能听到镇子鸡鸣狗吠的声响，但今日徐牛宝一直跑到镇子口都没有听到哪怕一丝声响。

    徐牛宝边往镇子里面跑边喊一些熟悉的户家人姓名，没有任何回应，镇子静的可怕，徐牛宝的不安愈发强烈。

    还没跑到自家门口，徐牛宝就被一个东西绊倒在地，就着月光一看，徐牛宝惊的一声叫，是一具干瘪的尸体，衣着上正是镇子的居民，徐牛宝爬起来继续往回跑，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干尸都是镇子的居民。

    等到徐牛宝惊骇的跑回家，看见老父老母正端坐在木桌前，木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烛光摇曳。

    徐牛宝极度恐慌的哭泣着，正要向老父老母问明情况，等他走过去坐在木桌一侧正要说话时，却惊恐的发现老父老母已经是一具端坐的干尸。徐牛宝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昏死过去。

    等到徐牛宝醒来时，已是半夜，木桌上的油灯还闪着微光，饭菜已经冰凉，不变的是端坐的老父老母的干尸。徐牛宝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只感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他踉跄的站起身走出门，在镇子挨家挨户的查看，小镇五百多户除了自己，已经全部成了一具具干瘪的尸体。

    深夜的星辰似海，徐牛宝在自家门槛上呆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