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旧世界的信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过了三月,再眨眨眼就过了四月到了五月份。
梦一样的雨没有给路明非的生活带来任何改变,他还是往常一般的上学放学,周末放假休息。
上午十点,今天星期六,周末又到了,路明非依旧是这个时间段起床下楼。
他仍是那个喜欢熬夜打游戏的游戏死宅,每天晚上孜孜不倦的在阿拉德大陆里打转。
酒德麻衣这时候也刚好买菜回家,她一只手提着个透明塑料袋,另一手拿着一个信封,胳膊里夹着个大包裹。
酒德麻衣把信封和包裹放在桌面上说:“有一封从美国寄来的信,给你的。”
“伊利诺伊州,应该是那个地方。”她说。
路明非拿起信封一模,薄薄的,好像只有一张纸。
他撕开信封。
信上的内容是中文写的。
亲爱的路明非先生:
古语有云: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
首先自我介绍,我们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每年我们都在密歇根湖联合举办马术、赛艇、热气球、游泳等校际比赛活动,还与他们有广泛的学术交流。
我们非常荣幸地从贵校仕兰中学那里得到了您的资料,经过细致评估您在校时的优异表现,我们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在此向你发出邀请。
此外,您优秀的生物成绩吸引了我们学院古德里安教授的注意,他希望从他名下的研究基金中调拨三万六千美元作为您入学的奖学金。这笔奖学金每年会在新年伊始时打到您的账户上。
请您在收到这封信的第一时间联系我校古德里安教授,他正在中国进行学术访问,将会安排人员对您进行面试。
如果您有任何疑问,也请联系古德里安教授。我会协助他为您提供服务。
若您决定接受我们的邀请,加入我们卡塞尔学院,有关行程和住宿的一切事情请通过电子邮件联系我,我会替您安排各项事宜,免除您的所有烦恼。
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非常荣幸为您服务。
您诚挚的,
诺玛
看完信的内容,路明非笑了笑,把它丢给酒德麻衣。
在校时的的优异表现……
路明非不知道这所学校是怎么把他混吃等死的日常说得这么高大上的。上课发呆,下课睡觉,这也能吹,真是神奇。
究竟是仕兰中学胡说八道,还是这所学校被蒙蔽了双眼呢?
他不晓得。
跟着信来的包裹是一个fedex的大信封,里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撕开大信封,里面是一只纯黑版的n96手机。他打开手机,屏幕显示电池还有一大半的电,在名片夹里,有唯一的一个联系人,名字是“古德里安教授”。
“卡塞尔。”
路明非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我应该去吗?”
“这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酒德麻衣耸肩,坐在椅子上整理着买来的东西。“问我可没有用。”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抬起头,“哦,对了。这个学院不久之后有行动,好像是要打捞东西什么的,那位林夫人也会跟着去。”
“林夫人……”
“她怎么了吗?”酒德麻衣看见路明非阴晴不定地揣摩那个女人的名字。
“我感觉她很危险。”路明非说,“各种意义上的危险。”
酒德麻衣却低下头来腹诽,明明那天路明非还跟那个女人亲得不亦乐乎,若是没人在家,怕是这两个人都要滚到床上去了……以酒德麻衣对近日路明非的观察来看,面前这个男孩确实会那样做。
路明非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吗?”
“听北边的人说,伏尔加河东边开始闹牲畜瘟疫了,”酒德麻衣说,“不少莫斯科的教堂里的神父也染上了瘟疫,西伯利亚有些地方也动荡不安起来了。”
路明非沉思,“这么乱。”
“我们要去管管吗?”酒德麻衣的手肘支在桌上,手托着脸,忧郁的大眼睛勾人心魄。
但路明非却拍了拍酒德麻衣的肩膀,“不关我们的事就别管,随它去就好了。那堆烂事交给正义的牧师们去头疼,我们又不是什么爱心人士。”
他又可怜巴巴地说:“快去做饭,我饿了。”
酒德麻衣长叹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路明非跟在她身后也钻了进去。
他们家的厨房很是宽敞,厨台上是各种锅碗瓢盆,巨大的油烟机挂着泛黑的白墙,墙上有两扇高高的窗,站在窗边望出去可以见到远处的河流和对岸茂密的树林。“要吃什么?”酒德麻衣以为路明非跟进来是为了叮嘱她要做的东西。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身上披着件淡蓝色的长袖衬衫,这件衬衫的长袖还在她脖颈下随意地打了个结,把她那光滑圆润的白臂遮了大半。
“随意吧。”路明非从门后拿下围裙给她系上,“今天这份装扮好像挺容易脏的。”
他觉得酒德麻衣像是他的妻子。
“吃完饭,我们出去转转吧。”酒德麻衣说,“今天天气很好,一直窝在家里会坏的。”
“去哪?”
“随便。”她也学起了路明非。
然后把他赶出了厨房,她说,“去看看书,或者打游戏,总之别进厨房。”
无所事事的路明非回到二楼书房。书房很大,在靠墙的位置都摆满了书架,书架上的书种类繁多,大部分都是志怪奇谈,比如聊斋志异、山海经,以及四书五经,还有泰戈尔的飞鸟集、园丁集、吉檀迦利。在书房的中央铺着红橙色的萨克森地毯,地毯上方是楠木长桌,围绕着长桌,摆放着几张牛皮沙发。
在墙角的书架上,他拿下一本读过的书,书的封面上是一个微笑的,戴着德意志军帽的男人,男人正中的嘴唇上蓄着一小撮胡须。
翻开书页,木质的小篆书签掉了下来,路明非按住书签的那页,继续看了下去。
上次路明非正看到那个男人的“梦想艺术家生活”。
在一九零五年到一九零七年的光景中,那个男人在奥地利林茨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他贪婪地汲取知识,大量作画,欣赏歌剧,参观博物馆,但所有的这些活动几乎都是形单影只,似乎他对进入社交界没有丝毫兴趣。那时候,他是一个生活在梦幻世界中的落落寡合者,憧憬着日后成为一位著名的大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