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有宗门灵舟护航，原本遥远的三百里路程，也只耗费了一日时间。
三人于下午出发，到达不延城郊外时，是第二天的傍晚。
当时已几近夜幕降临，三人连忙进城，准备寻找落脚的住处。
当通过城门口的进城登记进入不延城时，楚杳杳被城内的一片繁华景象迷乱了眼，不由得睁大了眼。
不延城没有宵禁，就算是接近天黑，城内的各大街道也挤满了人。
日落昏暗，不延城内早已灯笼高挂，灯火通明。道路两边接连传来摊贩的叫卖声，店铺挨着店铺，热闹非凡。
因为近两日便是拍卖会，四面八方的修士闻讯而动，这两日的不延城比起往日又要热闹一些。
三人挨着找了好几家客栈，才订到了最后三间上房。店家还说他们运气不错，差一点就要露宿街头了。
订好房间后，三人再次出现在街头。
无他，虽然楚一清给了裴齐诺拍卖会的邀请函，但是拍卖会的具体位置，三人并不知晓。
正好，楚杳杳本来就想要出来逛逛。
“拍卖会的面向是广大修士，”裴齐诺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普通百姓，“我们去客多的饭馆问问吧。”
“不用，”楚杳杳阻止了裴齐诺，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一个老翁，“问问他不就行了？”
那老翁年过半百，背上背了个背篓，手里还拿着一面旗子，上书“出售不延城拍卖会邀请函一张，价高者得”。
正巧那老翁这吆喝着向他们走过来，不等裴齐诺开口询问，那老翁便主动找上了三人推销自己那一张邀请函。
“三位小友，拍卖会邀请函可要了解一下？”
裴齐诺含笑推辞：“不必了前辈，在下想问问……”
不等裴齐诺说完，那老翁面上便失去了笑容，拉下了脸色，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诶，等等等等，不买就算了。”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邀请函了。”裴齐诺仍是翩翩有礼，“在下想问问拍卖会在何处举行。”
“切，”老翁撇了撇嘴，对他们彻底失去了兴趣，“你什么也别问我，我罗半仙一字千金。”
这个意思，是要收钱了。
一看就像是江湖骗子出来逍遥撞骗，楚杳杳失了兴致，只觉得这罗半仙神神叨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眼见没自己的事情，楚杳杳继续目光投向别处，突然被不远处的糖画小摊吸引。
她远远地便瞧见那小贩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舀勺，不断地抖动手腕，用金黄色的糖液在面前的白玉石板上面勾勒图案，着实有趣得很。
楚杳杳看了看身后的三人，自己一个人迈腿穿过街道走到了对面。
那糖人小摊周围围了几个小孩子，看起来像是一起来的，只有一个孩子还没拿上糖画。
楚杳杳看了看白玉石板上已然成形的一个老虎状的糖画，凶猛的獠牙给糖老虎添上了几分色彩。
等最后一个小孩儿拿上糖人，那群小孩儿便拿着各自的糖画开心地跑了。
那小贩得闲，抬头问楚杳杳：“这位姑娘想要画个什么？”
楚杳杳看了看旁边的糖画图案，上面画了十二生肖的图案，她略加思索道：“要一个兔子吧。”
“好嘞，您稍等。”说着马上动起手来给楚杳杳画兔子。
摊贩的手法颇为熟练，看得出来干这行有些时间了，功底深厚。只消几笔勾勒，一只惟妙惟肖的兔子形状便出现在了玉石板上。
而这边，祝淮安见楚杳杳挪开，正想跟上，却被罗半仙扯住了衣袖。
就在方才他们转身想走时，那罗半仙打量的目光扫过祝淮安时突然停住了，他睁大了眼，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他上前拉住祝淮安的衣袖，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何人？”
祝淮安皱了眉头，面上闪过一丝莫名，想扯回自己的袖子，那只手却格外用力，指尖泛白也也不放开。
祝淮安见楚杳杳在对面糖画摊子面前停了下来，确认她在自己视线范围后，才收回目光。
“前辈这是何意？”裴齐诺有些不解。
听见裴齐诺的询问，那人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他尴尬地松开了祝淮安的袖子，但还是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担心他跑了。
“失礼，老夫只是想问问这位小友……”
还未说话，祝淮安便打断了他，“前辈方才未曾回答我们的问题，现在问我，我也只会说……”
“无可奉告。”
“我们换1罗半仙似乎急了，连忙出声，“你们问罢。一个换一个。”
“您请讲。”
罗半仙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祝淮安半晌，最后问道：“这位小友，可识得苍山派掌门陆启华？”
“不知。”祝淮安答道，眼神却有意识地注意着街道对面糖画贩摊旁边的妃红色身影。
“那你……”
“一个问题，”祝淮安打断他，提醒对方方才说的是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还请您将拍卖会地点告知于我们。”
罗半仙没想到方才的回答反而把自己给套路进去了，有些不甘心，“你们可还有其他什么问题？”
“并无。”
另一边——
摊贩熟练地给兔子点上两只眼睛，完成了糖画的制作，他将糖画举到楚杳杳面前，道：“来，姑娘，您的糖画好了。”
楚杳杳接过兔子，问道：“多少钱？”
“三枚下品灵石。”
正将手伸向储物袋的楚杳杳在听到价格时顿住了手，随即犯了难。
想她楚杳杳说是家财万贯也不为过，但口袋里确实拿不出下品灵石，因为基本上都是上品灵石，而且上品灵石也不算多。
无他，很多都用去给祝淮安购买用于药浴的药材了。
楚杳杳在储物袋里找了半天，才摸出一枚中品灵石。
在此方世界，一百下品灵石可兑换一枚中品灵石，一百中品灵石则可兑换一枚上品灵石。
刚伸手拿给摊贩，那摊贩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实在不好意思啊姑娘，我现在找不开……”
楚杳杳豪爽道：“那便不必找了，我身上也没带下品灵石。”
那摊贩却坚定地拒绝了，他连忙摆了摆手，“祖上有规定，只做踏踏实实的实诚买卖，姑娘你别为难我了。”
楚杳杳无法，转头看向街道对面，正想着去问问裴齐诺有没有下品灵石，突然一只手伸到了两人面前，莹润如玉的手掌心中躺着三枚下品灵石。
“我帮姑娘给吧。”声音如同上好的玉器碰撞，清脆动听。
楚杳杳顺着那只玉白的手往上看，来人穿了一身暗紫色的长袍，袍袖上边缘勾着金丝线，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柄黑色的折扇。
再往上，便是削尖的下巴和一张殷红如血的薄唇，唇边带着一丝勾人的笑意，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不像是西珑人的长相。
摊贩以为这人是楚杳杳的朋友，收下灵石向二人道了谢。
见楚杳杳看着自己，那人扯开唇角笑得更加肆意，眼里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姑娘？”
楚杳杳确定自己没见过面前这位长相俊美勾人心魄的男人，“多谢公子，不知这钱我该如何还你？”
那人刷的一下扇开折扇掩住那张红唇，双眼弯弯，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不必还我。”
“那怎么行？”楚杳杳连忙拒绝，“哪有白要人灵石的道理，要不……这枚灵石你拿着？”
楚杳杳摊开自己素白的左手，手里握着的正是方才那枚中品灵石。
不料那人还是拒绝，他伸出折扇挡住了楚杳杳的手，并向她的面前推了推，“三枚下品灵石和姑娘手中这个未免差得太多。我见姑娘面善，想请你到前面酒楼吃酒，姑娘意下如何？”
楚杳杳有些狐疑，这人未免太过于自来熟。她正琢磨着该如何拒绝，便被另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掌握住了手腕。
楚杳杳偏头一看，只见祝淮安一手拉着她，另一手握紧了炽阳，一双星眸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眼里全是疏离和戒备，连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看着祝淮安将楚杳杳护在后侧，那人似乎怔愣了一瞬，但马上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位公子，这是何意？”
祝淮安没理他，只是看向楚杳杳，道：“别跟他去。”
丝毫没在意发出邀请的人就在旁边。
楚杳杳哑然失笑，“我还没说去不去呢。”
祝淮安从自己储物袋中拿出三枚灵石扔过去，拉着楚杳杳转身就走。
方才他回答完罗半仙的问题，就看见楚杳杳身边多出了这一抹身影。
楚杳杳看着前面的背影，祝淮安速度太快，有些跟不上，她不满道：“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祝淮安立刻缓下了步子，开始跟着楚杳杳的节奏走，直到二人并肩。
楚杳杳扭开自己的手腕，将左手的糖画换到了右手，满脸狐疑地看着祝淮安，“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感觉你对那人很有敌意？”
祝淮安带着楚杳杳来到街道对面，裴齐诺在原地等着两个人，见他表情很轻松，想来已经打听到了拍卖会的具体位置。
祝淮安对楚杳杳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直接说：“你以后……如果再遇到他，还是不要过于接近的好。”
“为什么？”
“他的气息很不对。”祝淮安也没有隐瞒，几乎是在注意到那个男人的第一时间，他就无意识皱起了眉头。
楚杳杳转头看了眼方才的糖画小摊，不见那人的影子，看来是早就离开了。
楚杳杳又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场景，只觉得那人的长相十分具有攻击性，给人的感觉是非常直接而具有攻击性的美，确实不像是平常人。
但她又想不起来原著中有对这一号人物的描写了，或许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对了。”楚杳杳不想再深究那个路人，换了个话题，“问到了？他不是不愿意说吗？”
裴齐诺将刚才那罗半仙的要求和反应跟楚杳杳细说了一遍。
“问你？”楚杳杳心中有了些警惕，“他问你什么了？”
“他问我可知苍山派掌门陆启华。”
“陆启华？”那不是原著中祝淮安拜的师傅吗？
“他为什么问你这个？”
“不知。”
罗半仙，楚杳杳细细回忆了一下原著中的人物，确定查无此人。顿时有些疑惑，按照方才裴齐诺所说，那人似乎对祝淮安很好奇。
那罗半仙看起来神神叨叨的，无端问楚淮安认不认识陆启华，难道他知道什么？
线索太少，思考无果，楚杳杳选择放弃思考。
她拿着兔子糖画咬了一口，舌尖立刻漫上一股甜意。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