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 番外一
潜清派的秋天总是温和宜人的, 阳光虽然耀眼却一点也不炽热,相反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下午时分,楚杳杳窝在秋千上, 手中拿着栖神卷, 上面绘制着杏花山。仔细看, 图案的边沿处小小的线条还在蔓延。
这便是叶非殷所说的,栖神卷内的小世界还在慢慢地恢复, 到最后便会变成最初完整的样子。现如今, 杏花山内的所有景致都已经恢复如初,以往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也都回来了。
想到这里, 楚杳杳不禁心情大好。
就在这时,她的院门外想起了轻快的敲门声, 随之而来的是贺铃兰的声音, “杳杳, 我进来了!”
话音未落,贺铃兰便径直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楚杳杳对她的咋咋呼呼早已经见怪不怪,她笑了笑, 正想说话。但是她一眼便看到了贺铃兰怀里抱着的那个酒坛子, 还未完全扬起来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嘴角处。
“你……你又去偷静云师叔的酒了?”楚杳杳笑得有些牵强, 暗想这人是不是不会长记性。
“诶,这不是我偷来的!”贺铃兰一只手抱住酒坛子, 挺起胸膛,一脸正气凌然,“原来在你的心中,我就是这种人吗?”
楚杳杳嘴上没作声,可是面上的表情已经很明显地表现了自己的内心想法。毕竟,贺铃兰可是有过前科的人。
她的表情让贺铃兰很痛心, 贺铃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脸上的表情依旧做作到了极致,哽咽着道:“原来是这样吗?你真的……让我很痛心……”
见贺铃兰戏这么多,楚杳杳已经无心去理会,她转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栖神卷。
见此,贺铃兰立刻收起了自己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抱着酒坛向前,轻手轻脚地将其放在石桌上,道:“好了,这个不是师尊酿的酒。”
“那这是哪里来的?”楚杳杳掀起眼皮。
从贺铃兰的表情来看,这酒定然不是凡品。而潜清派中,喜好酿造和收藏酒水的也只有静云了。
说到这个,贺铃兰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她眼神飘忽,面上表情有些不自然,道:“那你就别管了,总之不是偷来的。”
楚杳杳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后半句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的人,她摇了摇头,试探着道:“别人送的?”
“是。”贺铃兰直言,但是面上表情怎么看怎么奇怪。
“男人?”楚杳杳的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被她直言戳破,贺铃兰的面色一僵,张了张口似乎想否认,可是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见此,楚杳杳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她收起栖神卷,微眯着眼睛紧紧盯着贺铃兰像是害羞的表情,最后问:“你这是有情况啊?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猜测,最后将一张张脸全部否决。慕仙峰之上只有女弟子,而贺铃兰虽然性子活泼,可和她有交情的男弟子并不多。
今年春末,潜清派大开宗门,广收天下弟子。而入选的弟子中,极为优良的弟子已经被各峰长老挑去当亲传,而其他的则是被分配到了各峰成为内门弟子。
收徒仪式上,楚杳杳也在,当时贺铃兰也在场。回来之后,贺铃兰也在她耳朵边念叨了两天,说这次收徒大典上的男弟子如何优秀俊美云云。
当时楚杳杳有些无言,道:“你之前喜欢的不还是苍山派首徒洛桓卿吗?”
“咳咳……”贺铃兰显然被呛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强装正经,“都是欣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懂不……”
没等她说话,两人侧面走来一人,他拱手行礼,恭敬问道:“敢问两位师姐,木青峰怎么走?”
来人身着青云峰弟子服,长身玉立,面容白净,眉眼温和,就连行礼时的微笑都恰到好处。是个生面孔,上来便唤师姐,想来是刚入门的新弟子。
正当楚杳杳准备为他指路的时候,手腕处突然一紧,显然是被贺铃兰握住了。她有些疑惑,抬眼一看,顿时更加无言了。
只见贺铃兰哪里还有方才那副恼怒的痴样,表情也换成了奇怪的笑容。她伸出一只白净的手轻轻往南边一指,娇滴滴道:“这位师弟是刚入潜清派吧?木青峰在那边……”
她这幅矫揉造作的样子,看得楚杳杳直皱眉头。
就连对面的男子也不禁一愣,但嘴角的笑容仍然得体,他再次行礼,“多谢师姐。”
“对了,不知这位师弟,姓甚名谁?”贺铃兰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对方的脸上。
“在下北宫然。”
说到这里,楚杳杳和北宫然都觉得对话应该结束了。哪知道贺铃兰打听完了对方的名字之后,短暂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留住北宫然。
她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她上前一步,大胆道:“北师弟要去木青峰?可是哪里受了伤?可需要师姐与你同去?”
北宫然嘴角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他摆了摆手,婉拒道:“多谢师姐好意,但在下并未受伤,前去木青峰只是为了帮师傅领取灵药。”
“还有,在下复姓北宫,单名一个然字。”
听到这里,别说是贺铃兰,就连楚杳杳站在离两人三步远的地方,都替贺铃兰觉得难为情。
最后,贺铃兰当然没有陪北宫然一同前去木青峰。
收徒大典之后,门清在外门种植的诸多果树大丰收,他高兴得很,在落剑锋举行了好几次大小聚会,邀请各峰弟子参加。
其实前往的基本上都是新入门的弟子,因为稍微有些资历和实力的弟子近来都接了宗门任务前往各地镇压妖兽异动。
说起来,正魔大战中,死去了太多妖兽,血流成河。不知为何,这也引起了修仙界其他妖兽的异动。受其影响的大多是较弱小的妖兽,但坏就坏在规模巨大。
不止是潜清派,苍山派和其他大门派也频繁派遣弟子前去镇压。就连势力比不上大宗门的小门小派,也得顾全自己宗门的周边。
原本楚杳杳也因为这件事很忙的,一个月有二十天都和祝淮安在外猎杀妖兽。也正是因为收徒大典,楚杳杳才得以喘息。
而且,本来应该是姜伶同她一起回来参加收徒大典的,但是姜伶被一处水域的妖兽缠住脱不开身,就连云珑也走不开,便让贺铃兰回来了。
等这段时间过了,楚杳杳便又要离开潜清派,去和祝淮安会和。
门清这段时间将弟子们聚在一起,不仅是为了让最近执行任务回来的弟子休息一二,也正好可以让新入门的弟子熟悉环境,促进关系。
楚杳杳只去了一次,结束之后的次日便离开了宗门。
而在她离开的当天,姜伶和云珑都回来了,也就是说水域那片的妖兽异动已经被解决了,连带着贺铃兰都可以再休息一段时间。按照姜伶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对门清的聚会感兴趣的,但是楚杳杳知道,云珑和贺铃兰倒是没少去。
夏季过后,初秋来临,各地的妖兽异动都平息了不少。
就连楚杳杳和祝淮安,都已经足足有半个月没有执行任务了。楚杳杳待在主峰上,明显感受到贺铃兰来找她的次数没有以往多了。
原本她还不甚在意,但如今被她看出了其他的端倪,便处处都值得被怀疑。
“北宫然?”楚杳杳直接吐出一个名字,同时细细地看着贺铃兰的表情。
听见这个名字,贺铃兰的表情显然有了变化。她眼神更加飘忽不定,面上也带了点绯红。最后被楚杳杳盯得久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声道:“没错,是他送的!”
楚杳杳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她早前便听说了新入门的弟子中,有四个极为出色的,其中一个便是被收入青云峰的北宫然。
据说对方修行资质上佳,家中是普通的郎中世家,是以北宫然性子温和,抱有一颗善心。而且他上面还有几位兄长,轮不到他继承家业。
想到这里,楚杳杳忍不住对贺铃兰竖起了大拇指,道:“还是你行。”
令她没想到的是,被戳穿了的贺铃兰反倒不再像之前那般忸怩,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自信道:“你不懂,这叫魅力!”
“那这酒又是怎么回事?”
“北宫然他是南靖人,这酒是他们那处的特产。”贺铃兰解释道,“是我讨来的,之前他似乎不愿意给我,说这酒太烈了。”
北宫然要这么说,那贺铃兰定然是更加感兴趣了。之后便是好长时间的死缠烂打,北宫然才同意给她。
说完这些,贺铃兰还不忘对楚杳杳道:“你看,每次我有美酒都会拿来给你分享!”
她这一点倒是说得没错,如果楚杳杳没有想起她上一次喝了酒之后的所作所为的话……
原本,楚杳杳上次和贺铃兰一同酒醉之后,第二日是将醉酒后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的。但是不知为何,她上次从栖神卷中回来,恢复记忆,竟然连带着那晚上的事情也全都回忆了起来。
还有就是,她在栖神卷时,也有一次随着大宝喝酒。
那两次醉酒之后,她简直就像是失去了本我,干了不少傻事。也得亏是祝淮安在她身边,估计也只有他才受得住了。
真真是喝酒误事。
当然,恢复第一次醉酒后的记忆这件事她还没有告诉祝淮安。
忆起这些事,楚杳杳还有些心有余悸。看着桌上的那坛子酒,也顿时有些失了兴趣。
但是贺铃兰仍然是兴致勃勃。因为南靖的酒坛子和她所见过的封口方法不一样,她低着头打量了好久酒坛的坛口,才搞明白了该如何打开。
等她拿下坛封,浓烈的酒香顿时四溢开来。这味道不同于静云所酿造的酒酒香甘甜香醇,反倒是浓烈的辣。
楚杳杳没忍住闻了闻这香味,顿时一阵脸热。
就算是不入口,也知道为何当初北宫然不愿意把这酒给贺铃兰了。光是闻到这酒香,楚杳杳都害怕贺铃兰乱来。
贺铃兰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但就在这时,贺铃兰收到了来自姜伶的纸鹤,说是静云召她们议事。
听到这个消息,贺铃兰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就连肩膀也耷拉了下来。她手中还捧着那个酒坛,失落的表情毫不掩藏,“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快去吧,别让她们等急了。”楚杳杳还窝在秋千里,略带同情道。
师命难违,贺铃兰不得不放弃了和楚杳杳一同饮酒的想法。但是在离开之前,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套酒具,将坛中的清酒分出一部分倒入白玉壶中。
“不行,我给你分一点吧。”之后,贺铃兰又把酒坛子封好,妥善地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生怕出了差错。
在这一个过程中,贺铃兰还不断地跟楚杳杳说着这个酒有多么珍贵,让她一定不要浪费了。
等做完这一切,贺铃兰才离开了楚杳杳的院子。
看着贺铃兰离开了好久,楚杳杳才从秋千上起身,走到了石桌旁。
贺铃兰走得匆忙,白玉壶的壶盖都忘了盖上。
离那白玉壶越近,白玉壶里散发出来的酒香便越浓烈。楚杳杳感到脑袋有些晕乎,她忍住那轻微的醉意,将壶盖盖在了白玉壶上。
说来奇怪,那阵方才还浓郁醉人的酒香在壶盖盖上的那一瞬间,顷刻便消散殆尽了。
楚杳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再三确定酒味确实是消失了。她拿起白玉壶,看了看壶底,果然看见了一个八角形的阵法,想来是用来锁住酒香,保持内里酒水香醇的。
不像静云和贺铃兰对美酒的执着和偏爱,楚杳杳对于酒一向没什么需求。
于是她兴致缺缺地将白玉壶放回石桌上,瞧了一眼天色。
见天色尚早,她伸了伸懒腰,也不再看栖神卷,转身进了屋内。她准备先睡个午觉,待傍晚时再去练剑。
这么久以来,在楚一清和药老的帮助下,楚杳杳早已巩固了她的元婴。但也正因为她不是自己稳扎稳打地靠着自己结成元婴,在这期间便更需要巩固。
所以现在她放慢了自己的修炼速度,每日打坐静修运行灵力,不敢贸然突破。而在前几个月,她跟着祝淮安到处猎杀妖兽,对她巩固修为基础大有作用。
至于祝淮安,突破至化神期时便觉醒了神脉,之后的修炼更是一片坦途,再没遇见瓶颈。前段时间,他闭关时恍然顿悟,悟得大道,修为已经臻至化神期中期。
像他这般年轻的化神期修士,在整个修仙界已然是绝无仅有。
对于祝淮安的修炼速度,楚杳杳已经有些麻木了。他是天命之子,修炼快才是正常的。
至于看到道侣提升这么快,她会不会着急,害怕自己落后太远。楚杳杳其实完全没有这种想法,毕竟她现在能突破至元婴期,得到了千年寿命,已经十分满足了。
修仙路长,最忌讳急功近利。
午时,楚杳杳悠悠转醒,提着剑便去了后山杏林。她到时,祝淮安已经在等她了,看样子是刚回到宗门。
近来祝淮安其实很忙,甚至鲜少留在宗门内。但是每日傍晚时,他还是会尽量赶回来同楚杳杳练剑修习。
见到祝淮安,楚杳杳顿时笑了,她三两步行至祝淮安身前,声音轻快,“大忙人,辛苦了。”
听到她的声音,原本还有些疲惫的祝淮安面上表情顿时舒缓了,他嘴角缓缓勾起,道:“不辛苦。”
说不辛苦那定然是骗人的,但楚杳杳也不戳穿。
两人像往常一样对剑比试,近一百个回合过后,楚杳杳便收了剑,“不练了,走吧。”
相比起一脸惫态的祝淮安,睡过午觉的楚杳杳要精神很多,她一路上跟祝淮安说了不少。祝淮安同往常一般,微微低着头听着她说话,有时也会作出回应。
等走到楚杳杳的院门口,两人停下。
“那你明日可以休息吗?”
“嗯。”
听到这个回答,楚杳杳的表情轻松了不少。她伸出双手,怜惜地摸了摸祝淮安的双颊,“爹爹也真是的,可把你累坏了。”
从前段时间两人回到宗门,祝淮安便一直跟着楚一清办事。原本楚一清就事务繁忙,后来他便将不少事情都交给祝淮安去做。就像是今日,祝淮安便是一大早就只身前往苍山派,直到傍晚才回来。
楚一清刚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便明确说了这些都是祝淮安一个人的任务。
二人当即明白,这也算是楚一清对祝淮安的考验。
原本,楚杳杳对这件事还是抱有怨言的。但是反观祝淮安,从一开始便沉着气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好,力争完美。
既然祝淮安明日无事,楚杳杳便直接拉着他的手打开了自己的院门,一边道:“那今日你在我这里歇息吧。”
她这话说得自然,也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但是她身后的祝淮安听见她的话,身子一僵,掩在头发下面的耳尖也染上了红晕。
进到院子,楚杳杳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突然咂摸出了点其他意思。思及此,她转过头去看了看祝淮安的表情,顿时也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平时看起来,对比起祝淮安,她好像是比较直率和大胆一些的那一个。但是对于那档子事,她还是比较不好意思的。
她假意咳了咳,强装镇定,道:“你是不是想歪了?”
说着,她还顿住了脚步,身子往祝淮安的方向倾了倾,目光中带着打量和怀疑。
出乎意料的是,面对她直直的目光,祝淮安并没有回避。他反握住楚杳杳抓着他手掌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
说着,他拉起楚杳杳的手,置于自己的唇下,轻轻吻了吻她的手指。祝淮安对楚杳杳说话的时候,望着她双眼的目光总是很坚定,不会有分毫的动摇。
楚杳杳指尖发烫,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她红了脸颊,于是便转过身去掩饰,不自在地道:“那……那就行,走吧。”
不等说完,楚杳杳便往里走。没走几步,她的视线便落在了石桌上,那上面还放着自己没有收拾的白玉壶。
因为壶底法阵的缘故,原本浓于醉人的酒香一点也没有泄露。
楚杳杳看见那个白玉壶,脚步顿住,随即两只杏儿眼中出现了狡黠的光芒。她将两手背在身后,转头看向祝淮安,“我有些累了,我们在院子里歇一会儿吧。”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祝淮安也不疑有他,跟着楚杳杳的步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坐下。随着步子的靠近,他注意到了石桌上的白玉壶。
他之前从未在楚杳杳这里见过这个白玉壶,而且这白玉壶之下还藏着一个小型的阵法。他的目光在白玉壶之上滞留了良久,随即便又移开了目光。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
祝淮安翻了两个白玉杯,习惯性地抬手端起桌上的白玉壶,准备给楚杳杳倒半杯水解渴。
可是不等他的手指触上白玉壶,便被楚杳杳一手握住了。祝淮安眉梢微动,眼神平静地看向楚杳杳。
楚杳杳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她将祝淮安的手指按回去,笑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不知。”祝淮安如实道。他手指微动,看着楚杳杳的目光依旧平静。
楚杳杳满意地点了点头,信口胡诌道:“此乃玉液,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只需要一口,便可功力大增。”
祝淮安面色不变。
“可惜了,这宝贝着实稀少。别看这白玉壶大,但其实内里就只一口。”楚杳杳说着,还假装很可惜地叹了一口,“你想喝吗?”
祝淮安摇了摇头,道:“既如此稀罕,那还是你喝吧。”
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他的回答,楚杳杳面上笑意更甚,“那怎么行?你我交心,我也愿意将此物与你共享!“
说完,她假装思考了一下,随后两手一拍,欢快道:“这样,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她一边说着,顺势坐在了祝淮安的腿上,还往他的身上靠。
祝淮安面色一红,一只大掌扶在她的后腰处,稳住她的身子。看着近在迟尺心上人的面颊,他轻声问道:“你要如何与我……一人一半?”
“这个嘛……”楚杳杳没忍住笑了笑。她扶着祝淮安的臂膀处坐直了身子,然后拿过桌上的白玉壶,直接往自己的口中倒了一大口。
她也不加掩饰,看她的动作便知所谓的只有一口定然是假说。
烈酒在溢出壶嘴的一瞬间,香味四溢。
感受到口中的辣意,楚杳杳连忙放下了白玉壶,另一只手攀上了祝淮安的肩膀。看她这般,祝淮安还不忘两手都扶着她的身子,以免她摔倒。
楚杳杳眼中满是狡黠,趁着祝淮安双手无空,抬头将自己的唇凑近祝淮安的,随即二人便唇瓣相贴。
感受到祝淮安的身子僵硬,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楚杳杳小心地探出一点舌尖,快速地舔了舔他的唇瓣。
祝淮安感受到唇上的酒意,眸色暗沉,他轻轻抿了抿唇,随即轻轻启唇。
趁此,楚杳杳连忙又往前凑了凑,同时还用了点力,想让祝淮安仰头。
祝淮安倒也顺着她,顺势抬起了脑袋。
楚杳杳噘了噘嘴,轻轻蹭了蹭他的薄唇,然后猝不及防地又舔了舔。祝淮安感受到唇瓣上的那一点温热,心头一紧,手上也也不禁加重了力道。
两人现在的距离极近,楚杳杳双手捧上祝淮安的面颊,固定住了他的脑袋。随即,她轻启双唇,将口中的烈酒慢慢地渡入祝淮安的口中。
随着所有的酒液都离开自己的嘴巴,楚杳杳感受到自己的口中一阵酥麻。她一直没有闭眼,可见此时的祝淮安已经不敢看她。
她探出舌头,十分有意地舔了舔祝淮安的唇瓣,眸子亮亮的。祝淮安耳尖滚烫,喉头上下滚动,已然是咽了下去。
感受到祝淮安的吞咽,楚杳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随即加深了二人之间的吻,伴随着二人满口的酒香。
楚杳杳收回自己的舌头,却突然被祝淮安轻轻纠缠住。不等她叫停,祝淮安的右掌上移,扶在了她的后脑勺处,不让她逃离。
“唔……”楚杳杳觉得自己都快醉了,满脸都是热意。
两人纠缠许久,直到楚杳杳感受到祝淮安身体都是灼人的滚烫,才抵着他的肩膀处稍稍抬起了头。
她的眸子水润,唇上也是一片水色。她的双手还贴在祝淮安的双颊处,手心也被烧得滚烫一片。
很显然,这已经不是寻常的脸红了。
楚杳杳不禁有些惊讶,她轻轻揉了揉祝淮安的脸颊,试探着问:“祝淮安,你不会从来没有喝过酒吧?”
“嗯。”祝淮安没有否认,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听到他的回答,楚杳杳一愣。她只知道祝淮安从未在她面前饮酒,但怎么也没想到他是从来没喝过。
而且看起来,祝淮安的酒量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祝淮安此刻眼神很清明,但脸颊连带着脖子都已经红透了。楚杳杳把手挪开,两手罩在祝淮安的耳朵处,手心下也是一片滚热。
“睡觉吧。”她有些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想这也正好可以让祝淮安睡个好觉。
这般想着,楚杳杳便想要起身。但是禁锢在她腰间的那只大掌并没有像往常一般顺着她的力道移开,反而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他怀里。
楚杳杳又试了两次,但祝淮安手上力气丝毫不减。她一只手攀在祝淮安的肩膀处,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祝淮安的脸上,随即便被吓了一跳。
只见对方面颊上满是红晕,嘴唇紧紧地抿着。祝淮安执拗地直视着她,眼神清明,里面的占有欲和渴望几乎将她吞噬。
楚杳杳也许知道祝淮安很爱她,把她看得很重。但是因为祝淮安内敛的性子,很少向楚杳杳直言他的心意。像是这般直接的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
在她分神期间,祝淮安握着她腰肢的大掌又用了几分力气,似乎是想要把她永远关在自己的怀抱里。
楚杳杳的上半身试探着小心往后退了一点,可立即又被祝淮安揽住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她的力气定然是及不上祝淮安的,没控制住趴伏在了祝淮安的肩膀上。她的鬓角抵在祝淮安的脖颈处,周身都被他灼热的体温所包围,就连心跳声都很明显。
祝淮安把她抱得很紧,就好像她是他最珍视的宝物。
面对祝淮安,楚杳杳一直都很安心。她一手回抱住祝淮安的脖颈,一手安抚似的拍了拍祝淮安的心口处,道:“好了好了,抱也抱了,我们去睡觉吧。”
说着,她还抬手摸了摸祝淮安的脑袋,像是在给大型犬顺毛。就这她手上的力道,祝淮安顺势低头,把额头放在了楚杳杳的肩上。
见此,楚杳杳不禁笑出了声,手上动作不停,“什么啊?怎么你喝醉了像个小孩子一般黏糊糊的?”
就算她这么说,也没见祝淮安抬起头来。
之后,二人都没再说话。楚杳杳手上动作不停,目光落在远处的夜空上。
最近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但是天气还是很好,夜晚都没有云,只有月亮和零零散散的几颗星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杳杳手都酸了。她揉了揉祝淮安的头发,用对小孩子的语气,哄道:“我们去睡觉了好不好?”
这一次,祝淮安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来,双颊和眼圈都是红红的。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目光看起来仍然很清明,丝毫不像是喝醉了酒。
但是从他的行为来看,的的确确是喝醉了无疑。
“睡觉去了。”说着,楚杳杳再次尝试起身。
这一次祝淮安便顺着楚杳杳,轻轻地松开了手。看样子,这一次他是把楚杳杳的话听进去了。
楚杳杳站起身,稍微后退了两步,她习惯性地低头想要看看自己的裙摆和袖口有无皱起。
但是没等她来得及动作,祝淮安就已经伸手为她整理了她裙摆处的一处褶皱,还学着她以往的动作轻轻抚了抚。
见此,楚杳杳有些哭笑不得。
做完这些,祝淮安才跟着楚杳杳站起来。他伸出一只手掌,放在楚杳杳的面前,意味不明。
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楚杳杳先是愣住了一瞬,随后便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经常做的动作,是想让祝淮安牵住她的手。
于是,她抬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祝淮安的掌心里。看着祝淮安顺势包住她的手,楚杳杳顿时感受到手背也被烫得滚热。
就这么一小段距离,楚杳杳拉着祝淮安走进了里屋。走进屋子,她便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走到侧边的柜子里给祝淮安找衣服。
之前她中毒时,祝淮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因为照顾她彻夜不眠,她实在是不忍,于是便让他在这房间里放一套中衣,夜间便睡在她床的外侧。
她抽手很自然,也没注意到她身侧的祝淮安感受到手心里的一阵空落,就连表情也变得有些失落。他将目光从自己的掌上移开,提步追上楚杳杳的步子。
楚杳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注意到祝淮安似乎成了她的尾巴,忍俊不禁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祝淮安不言,目光露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
这人醉酒,感觉哪里都变了,只有闷葫芦这一点没变。
楚杳杳摇了摇头,回身继续给他找衣服。因为太久没拿出来,所以放在了柜子的最里面,可让楚杳杳好找。
“喏,你先去换上。”楚杳杳将叠放整齐的中衣放在祝淮安的手上。
之后,她便又转身去了院子,准备把石桌上的酒器都收拾了。她甫一走出房门,转头一看,果然看见祝淮安抬步正准备跟上。
她有些无奈,便换了个表情,故作严肃道:“我就在那里,你马上给我把衣服换了。”
说完后,她便不再管祝淮安,径直去把东西都收捡好。
再回到房间,祝淮安已经换好了衣服。楚杳杳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踮起脚,抬手摸了摸祝淮安的脑袋,笑道:“好了,睡觉吧。”
说着,楚杳杳便推着他往内间走,同时手上捏诀,也给自己换上了中衣。
走到床前,楚杳杳先坐了上去,她在床的内侧找好位置。随后掀开了被子,拍了拍外侧,道:“快上来。”
等祝淮安躺下,楚杳杳打了个呵欠,给两人都盖好了薄被。
“我之前还真不知道,你喝醉了是这副模样。”楚杳杳一边嘟囔着,一边滚了半圈,缩进了祝淮安的怀里。
看着祝淮安专注的目光,楚杳杳不禁心情大好。她仰头吻了吻祝淮安的下巴处,欢声道:“睡吧。”
她眸子亮亮的,里面满是笑意,她在为今天看到了祝淮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而高兴。
就在这时,祝淮安稍微低头,在她的右眼角处落下一吻。
楚杳杳被猝不及防的亲吻吓得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没等她有所反应,眼角处再次传来温热的触感。
祝淮安又吻了她的眼角。
在这个过程中,祝淮安一直望着她的双眼。他目光专注,似乎是想要将楚杳杳装在自己的眼睛里。
见祝淮安似乎又要吻上同一个位置,楚杳杳连忙用手心托住了他的下巴,阻止他向前,“好了,你到底还睡不睡觉了?”
祝淮安看着她,表情和目光都未曾有半分改变。
“啊……”楚杳杳无奈了,只好收回了手。
随即,祝淮安又亲上了她的眼角处。
祝淮安好像格外喜欢她的眼睛,一连亲了好多下。终于在楚杳杳快要呼上他的后脑勺时,他停了下来。祝淮安伸手与楚杳杳十指紧扣,低下头让额头与楚杳杳的相抵,两人目光相接。
这一刻,楚杳杳第无数次感受到了祝淮安对她的爱意。她心口处一热,被这浓烈的爱意淹没到无法呼吸。
她仰头,学着祝淮安的动作,笨拙地啄吻他的嘴角,一下又一下。
祝淮安哪哪都生都好看,但这张唇一直都是楚杳杳最喜欢的。
事实证明,就算是喝醉了,祝淮安也还是会害羞。他的手心冒汗,将两人相扣的手掌都染上暖湿。
楚杳杳眼中染上笑意,直视着祝淮安,再次在他的嘴角处留下一吻。但这一次,没等她远离,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祝淮安扣住她的手掌,带着她转身平躺在床上。
看着覆在自己上方的祝淮安,楚杳杳无措地睁大了眸子。
祝淮安眸子晦涩,但目的很直接,低头便试探着吻上楚杳杳的唇瓣。等到楚杳杳开始启唇回应,他才慢慢探出舌头,轻轻舔舐她的唇内。
两人的舌尖轻轻挨蹭了好一会儿,祝淮安才加重了力道。
楚杳杳被亲得有些恍惚,突然间腰间一掌滚热,让她清醒了些,她伸手隔着中衣摁着祝淮安的手。
祝淮安的眸子依旧清明,也还专注地看着她,可手下动作却没有停,事情的发展走向已经越来越不对劲儿。
意识到情况不对,楚杳杳拧了祝淮安一把,瞪着他的双目中满是控诉。
让你不要动我的腰!
二人对视,祝淮安手扶着楚杳杳的腰肢,俯身再次吻了吻她的唇角。可楚杳杳依旧不饶他,直直地瞪着他。
祝淮安一向没办法拒绝楚杳杳的任何请求,就像是现在楚杳杳眼神中明晃晃的阻止。
他动作一顿。
楚杳杳以为他就要停下来了,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只见祝淮安抬手从自己的发间取下发带,束在了楚杳杳的眼上,阻隔了她的视线。
楚杳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祝淮安干得出来的事情,但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敢不敢相信。
之后的整夜,祝淮安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任由楚杳杳的眼泪濡湿了发带,祝淮安也会在楚杳杳伸手去解发带之前将她的双手捉住,随后便会隔着那薄薄的一层布料亲吻她的眼睛,吻干她的眼泪。
“别……别动……”楚杳杳一手无力地捉住祝淮安放在她腰间的手指,口中呜咽不成完整的句子。
可是她越哭,祝淮安就越不听。
听着自己耳边沉重的喘息声,她不禁怀疑,其实以往祝淮安的内敛和矜持都是伪装的,如今这般才是真的。
这一场风雨一直持续到了金乌初升之时,才渐渐平息。
楚杳杳的双眼已经红肿,浑身上下酸痛不已,连翻身都困难。反观祝淮安,在为她取下发带之后,还细心地为她整理了头发。
这般温柔贴心的模样,与一刻钟之前浑然不同,显然是早已经没了醉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恢复了清醒,目光中也满是疼惜。
见此,楚杳杳忿忿咬牙。她抬手软绵绵地给了祝淮安一拳,可却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痛意。
祝淮安握着她落在自己心口处的细白小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吻。随后又抱着楚杳杳去沐浴,还换了床铺。
等做完这一切,已然是日上三竿。
微眯着眼睛看着祝淮安清明的双眸和毫无倦意的面容,楚杳杳再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祝淮安一手被楚杳杳枕在脑袋下面,一手搂住她的后背,轻轻安抚。见她已经困极了地闭上了眼睛,而眼圈周围都还是绯红的,他低头在楚杳杳的眼角处落下一吻。
天光大亮,岁月安宁。
“杳杳,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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