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掌
“杳杳, 你和祝淮安那小子……”
听到这句话时，楚杳杳正在给腓腓喂灵草。她好久没见腓腓，之前一直放在外门的灵兽园寄养, 她没想到才不到三个月, 腓腓又长胖了一圈。
“怎么了爹爹？”
楚一清无声叹气, 轻轻摇了摇头。
见此，楚杳杳放下手中的灵草, 来到楚一清对面坐下, 然后端起茶壶给楚一清倒了一杯热茶，道：“爹爹, 我和他是认真的。”
“我知道。”楚一清没有否认，祝淮安待他的宝贝女儿如何, 他自然一直看在眼里。将楚杳杳交给祝淮安, 他也放心。
“您就放宽心吧。”楚杳杳笑道。
其实两人都知道, 楚一清是认可祝淮安的，但就是有些舍不得，放不下楚杳杳。
在正魔大战中, 祝淮安凭借一己之力, 连斩九大魔将。这件事早已在泱泱正道穿得沸沸扬扬, 试问普天之下还有谁不知道潜清派掌门楚一清的三弟子，是剑道天才, 人中龙凤？
再加上裴齐诺在大战中指挥有方，带领潜清派弟子勇往直前。而沈罹更是冒着生死风险，给了魔尊苍凌最后一击。就连楚杳杳，也是借了妖王妖丹，控制着妖兽，尽了很大的一份力。
楚一清一共才这么四个弟子, 在这次正魔大战中可都是缺一不可的重要角色。弟子扬名立万了，他这个正道魁首更是落了个教徒有方的名头。
“祝淮安那个人，也算是我看着一步步上来的。他的为人我也算是看透了六七分，我也知道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楚一清看着楚杳杳轻声道。
楚杳杳举杯喝了一口热茶，随即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就算我和祝淮安在一起了，我也还是爹爹的女儿。”
楚一清看着她，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了，”楚杳杳说着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和衣摆，“我要去看看静云师叔，爹爹你继续忙吧。”
这几天，楚一清不仅要和其他宗门的掌门长老保持联络，商讨魔族的动向，还要重整弱水之畔，所以到现在也还没有得闲。
“去吧。”
“那爹爹，女儿告退。”楚杳杳笑着，有模有样地给楚一清行了一个弟子礼，随后退出了主殿。
刚走出殿门，楚杳杳不禁往和泉的方向看去。里面种植的水莲依旧常青，待她走近，还可以见到里面一尾尾活跃游动的灵鲤。
楚杳杳忍不住凑近，寻觅了一阵，才找到了那一只花色的灵鲤。那只灵鲤似乎比之前长大了一些，也比之前活跃了。
花色灵鲤似乎是认出了她，见她靠近，便甩着那条花色的鱼尾游到了她的前面，欢快地吐着小泡泡。
楚杳杳像之前一样握着泛星的剑鞘翻水花，逗它玩。
玩了一会儿，楚杳杳想起自己还要去慕仙峰，便收回了剑鞘，还跟灵鲤们道别：“我得走了，再见。”
慕仙峰距离主峰并不远，御剑的话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到。
她御剑来到慕仙峰，刚脚踏实地，就碰上了姜伶。姜伶手里握着剑，似乎正要去练剑，见到她，便停了下来。
“姜师姐，要去练剑吗？”楚杳杳寒暄道。
姜伶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答非所问道：“你这是，好全了？”
“好了。”楚杳杳劝自己尽量忽略她话语中的瞧不起，正言道，“师叔为我寻来了解药，我来看看她。”
“那你快去吧，再过不久就是师尊的午休时间了。”姜伶说完，也不再跟她多说，提着剑离开了。
楚杳杳看着姜伶离开，自己也不再多停留，抬步往慕仙峰的主殿走去。
她到的时候，静云正在主殿后面的小酒坊里面酿酒。冬天将过，冬雪快要消融。她也正趁着最近闲暇自己去后山取了冬雪回来酿酒。
“师叔！”楚杳杳站在小酒坊的门外，出声唤道。
“进来吧。”静云见到是她，轻轻点头，但随即又淡声道，“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这不是太久没见您，想您了吗？”
见静云正在酿酒，楚杳杳连忙将在秘境山洞中得到的酒坛子拿了出来，献宝似的递给静云。
静云目光流转间打量了一下这个酒坛，似乎来了点兴趣，“这是何物？”
“师叔，这个是我在秘境中偶然得到的宝贝。这个酒坛名叫‘天上来’，用此物存放的酒，可以更加醇厚，酒香也更加浓郁。”
静云这才伸手将天上来接了过来，她掌心灵力流转，随即道：“这倒是个宝贝。”
她当即将方才酿造的冬雪花酒倾注了一些进去，却发现这酒坛看似不大，实则内有乾坤，无尽无底。
“也就你会讨我欢心。”静云笑着道。
楚杳杳见静云对天上来很满意，便回身找了一处坐下，专心地看着静云酿酒。
整个酒坊都充斥着百花的馥郁酒香，楚杳杳闻着都感觉自己快醉了。
过了一会儿，楚杳杳想起一事。
“对了师叔，”楚杳杳轻轻晃了晃脑袋，强打起些精神，“欢箩呢？”
在正魔大战的战场上，楚杳杳便没有见到欢箩的身影，可知对方并没有参与正魔大战。但她至今也都还没有听到过欢箩的消息。
她最后听到欢箩的消息还是从祝淮安的口中，自那以后这人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听到这个名字，静云的脸色显然变了。她冷哼一声，淡淡地说：“死了。”
“死了？”楚杳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脱口就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其他人告诉她。
“就前几天。”静云声音很淡漠，就像是死的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飞虫。
之后，楚杳杳才从静云的口中知道。祝淮安那日所说的去找了欢箩，是狠狠捅了对方一剑。之后跟静云说过之后，将欢箩关进了慕仙峰的寒冰洞。
至于在寒冰洞中，两人对欢箩做了些什么，静云没有告诉她。只说是让欢箩受了些苦头，但对方竟然也是个能忍的，一直不肯交出解药。
欢箩处于那般处境，也知道自己不会在静云手里好过，却还是咬紧了牙关拒不开口。这倒也看得出欢箩有多恨紫瑶，宁愿自己不得好死也不愿意让紫瑶的女儿好过。
而压垮欢箩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苍凌的死。
静云近乎残忍地跟欢箩直言了这个消息，甚至将苍凌的死法，死状都说得一清二楚。受寒冰洞内禁咒的影响，自那之后的几日欢箩都反复在幻象中看见苍凌的死。
终于，欢箩疯了。
她疯狂地对着静云大喊大叫，说自己以后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静云冷笑着捏着她的下巴道：“死了之后尽管来找我，我定要让你，做鬼都难安。”
没过多久，欢箩彻底失去了神智，她一会儿嘴里念叨着苍凌的名字，一会儿说着什么不得好死。语无伦次，疯疯癫癫。
但也多亏了她疯了，静云轻易地撬开了她的嘴巴。知道了她鞭毒的解药藏在了她鞭子的手柄中，这才彻底解了楚杳杳体内的毒。
之后，因为欢箩体内的魔气混乱，神志不清。寒冰洞内的禁咒轻易地攻破了她神识的最后一道防线，将她折磨到求死不能。
最后，欢箩死在了骇人的幻象里，死状难看。
当然，这个过程里的细节，静云并没有告诉楚杳杳。楚杳杳只知道欢箩受了些苦，说出了解药所在，最后死在了寒冰洞里。
静云一点也不想谈起那个多次伤害她闺中密友，甚至还对楚杳杳下狠手的魔族走狗，可别脏了她的酒坊。
看着静云酿了一下午的酒，楚杳杳才离开了慕仙峰，回到练剑台去晚练。
晚练的时候，楚杳杳环顾四周，随口问道：“沈罹呢？”
祝淮安面色一沉，似乎对于她提起其他男人有些不悦，但还是回答：“在祠堂。”
而此刻的潜清派祠堂内——
沈罹挺直腰背，直直的跪在蒲团上，腿边放着的，是他的斩月。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上方棕红色的派位，眼神平静。
那牌位上，书写着“剑尊紫瑶之位”，一笔一划都深入木牌，似乎要将其刻进他的眼睛里。
“师娘，我们为您报仇了。”他跪得太久，也很久没有开口说话，此时发出的声音还有些许喑哑。
说完，双手举起置于身前，弯腰将额头放在低至地面的双手背上，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之后，他站起身来，再次端详这那一方小小的牌位，眼前渐渐地变得模糊虚幻起来。
他忆起自己的孩童时期，父母双亡，而自己也孤苦伶仃，居无定所。若是饿了，就捡别人不要的剩饭剩菜，冷馒头；若是困了，无论什么季节，随便找个角落就可以合眼。
那时候的他，每天都想着自己可能要命尽于此了。
是紫瑶，拿一方沾湿了的手帕为他将脸上的污垢脏泥擦拭干净，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沈……沈罹。”
“那好，阿罹，你跟我回去吧。”她柔声唤道。
之后，他真的跟着紫瑶回到了前清盘，拿着一把木剑跟着她一同练剑。等他累了，紫瑶也还会拿出手帕给他细心地擦拭额角的汗。
“阿罹，你一定要努力练剑。”紫瑶如是说。
等他变强了，便不会再被欺负，也不会再流浪。紫瑶给了他所有之前奢望不及的东西。
直到，紫瑶怀孕了，生下了楚杳杳。
紫瑶还是那个紫瑶，但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也不练剑了，沈罹甚至再也没见着紫瑶的灵剑。
她也甚少走出房间了，只有在阳光明媚的日子，她才会抱着尚是婴孩的楚杳杳来到院子里晒太阳。
而小小的沈罹，就在一旁拿着木剑，舞剑给他看。
就像往常一样，紫瑶还是会摸着他的头，夸赞道：“阿罹，真厉害。”
“希望阿罹越来越厉害，然后保护小师妹，好不好？”
“为什么不是师尊呢？师尊也可以保护小师妹啊。”沈罹看着襁褓里的婴孩，问道。
当时的紫瑶笑了，柔声道：“因为你师尊不仅是你小师妹的父亲，还是潜清派的掌门，他肩负的是天下苍生。”
“而阿罹只是杳杳的师兄，你需要做的，只是替师娘守住杳杳。”
傍晚的清风吹过，吹落了祠堂外的细小的花蕊，也吹散了沈罹的回忆。
“师娘，杳杳现在不需要我保护了。”沈罹回过神来，笑着轻声道。
“她已经遇到了自己的良人，您就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就是正派人物们。
楚一清、姜伶、静云、江肆……
也快差不多了。
看看预收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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