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逃避
楚年清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混身疲惫不堪，刚想继续睡，迷离之中看见沈让正背对着自己在换衣服，吓得他瞬间清醒，随后又下意识地紧闭双眼，两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心里却不停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心下疑惑，隐约记得昨晚沈让的床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最后两人是回自己的房间睡的，那沈让怎么大清早地在他房间里换衣服？他睁开眼偷瞄了一下，的确是他自己的房间啊。
沈教授真是的，换衣服都得过来换？
沈让换好衣服走到床边坐下，俯身亲吻楚年的额头，眉眼，脸颊，嘴巴，动作细腻而温柔。
楚年被亲得发痒，又见沈让全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不得不双手撑开他的肩膀，“可以了！”略微不满地皱眉，嗓子哑到像是一下子抽了一整包烟。
沈让食指弯钩刮了一下楚年的鼻子，“还装睡，害羞了？”然后托起他的脑袋，将一杯温水递到他嘴边。
楚年就着沈让的手喝完了一整杯温水，然后埋怨地瞪了一眼面前这人，“你欺人太甚！”他昨晚都被折腾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明明说好了洗完澡就睡觉的，结果却被硬拉着在浴缸里再来了一次。
沈教授真是老当益壮，这话楚年也就敢在心里咒骂一下，万万不可能说出口来，否则得把沈教授给气死。
沈让笑了笑，“是，我错了，是我太心急了，我保证以后会收敛点的。”
是在认错，但没有半点认错的样子。
楚年生气地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楚年的眼睛因为昨晚哭得狠了，清早起来还是有点红肿，沈让俯身亲了亲，“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我没能找到代课老师，所以不能在家陪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话立刻给我打电话，不准不告诉我。温度计就放在床头柜上，每过两个小时量一次体温，示数发来给我看看。中午我会给你点些清淡的饭菜，你不能私自吃辣的和凉的，否则下面会很难受的知道吗？乖乖在家等我，我一下课就立刻赶回来陪你，好吗？”
“沈教授，你好啰嗦啊。”啰嗦又贴心，是只有楚年才能享受到的温柔。
“叫哥哥。”
昨晚那样欺负人，楚年抿着嘴不肯叫。
沈让知道小朋友正闹脾气呢，也不计较了，“我抱你下去吃早餐好不好？吃好了再继续睡，昨晚就什么都没吃，对身体不好。”
楚年心想：还好意思说！怪谁？
沈让不等楚年回答，伸手想抱。
楚年不乐意了，他这会儿还什么都没穿呢，他拽紧了被子，“你拿上来。”
“不能在卧室吃饭。”
楚年恶狠狠地说道：“今天例外！”
沈让笑笑，不为难小朋友了，给其找了一套宽松的睡衣放在枕边，却迟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我给你穿？”
楚年又拽紧了被子些，“你赶紧拿早餐去！”
“你在羞什么？我什么没看过？”沈让说着就伸手去拽被子。
楚年要气死了，“你再啰嗦下去，要迟到了！”
小朋友这就又要急红眼了，沈让只好妥协下楼去拿早餐了。
沈让出门后，楚年立刻去浴室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惨状，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他就被那满身的红痕吓到了，这会儿看见脖颈间所剩无几的白皙仿佛灵魂出窍般丧失了思考能力，他以前还觉得路启明太过夸张了，现在他这一身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教授是魔鬼吧！
楚年有乖乖地每两个小时就给沈教授发一次温度示数，但是越是临近下午四点，他越是莫名地慌张，没来由地很想要逃离自己的家。
下课时间一到，下课铃声仿佛响彻了整座城市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吓得他浑身一颤，迫使自己强忍着身体带来的剧烈酸楚下了床，换好了衣服之后简单地收拾了两件换洗的内衣物，拿上车钥匙就出门了。
他有些心虚，却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他慌张地下到地下车库，直到车驶出了小区，开往了沈教授回来的相反方向后，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漫无目的地开了好一阵子，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昨晚的那场欢爱是情到深处顺其自然发生的事，说到底这不是你情我愿的吗？谁都不算吃亏，他怎么就跑了呢？
沈教授回家没看见自己肯定会来电话，他该作何解释？要撒谎吗？好像不得不撒谎了。
大概四点二十的时候，楚年的手机响了，哪里还用得着猜，必然是沈教授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接通了车载电话。
“去哪儿了？谁允许你乱跑的？你现在的身子不能折腾你不知道吗！”沈让语气阴沉又焦灼，他着急忙慌地赶回家却没有看见想见的人，实在是很难保持冷静。
沈让少见的疾言厉色，楚年突然委屈上了，“你凶什么凶啊，我回家不可以吗？”
那嗓子还哑得很，沈让心疼了，语气也放软了一些，“叔叔阿姨回来了吗？怎么不等我回来？我送你回去多好。”
楚年心下一惊，爸妈还在旅游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给忘了，他强装镇定，“临时接到的电话，我也才知道，那会儿你在上课，就没立刻跟你说。”
“坐了这么久，疼吗？”
楚年更委屈了，都疼死他了。
小朋友不出声沈让也明白，“很疼吧，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楚年下意识地拒绝，谎话张口就来，“今晚不回去了，明天直接去上课。”
沈让愣了愣，两人刚在一起，他挂念了楚年一整天，好不容易撑过去了煎熬的八个小时，回家后却没能见到心心念念着的人，这会儿又告诉他今晚不回来了，他落寞又难受，“那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别了吧，你得起个大早，太辛苦了，不要。”害怕谎言被戳穿，又心疼沈教授太过奔波。
楚年一再拒绝，沈让难免有些失落，觉得小朋友有点奇怪，又说不出来哪里怪，“穿的什么衣服？”
楚年气呼呼地回答，“冲锋衣。”换衣服的时候苦恼死他了，试了好些衣服，脖颈间的印记根本没法儿遮，这个天气又不可能穿高领毛衣，还好有件比较休闲百搭的黑色冲锋衣。
“好，你注意点。”
注意什么？又不是真的回家，楚年这个样子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冒险回家。
他在维尔酒店办理了入住，躺在床上深思，他必须得尽快想明白他为什么做出了这么荒唐不经的事。他明明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心意了，他喜欢沈让，很喜欢很喜欢，包括昨晚的欢愉，他也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他们突破了身体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已经算是恋人了，他们应该毫无保留地真心相待，那他现在的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太想念沈让了，他原本可以躺在沈让怀里享受爱抚与照顾的，但他偏偏选择了躲避，这太奇怪了，完全背离了他的初心，不合乎常理。
沈让：注意饮食，辣的凉的千万不能碰，别阿姨一劝你就吃了，家里应该也有温度计吧，还是得每两个小时测一测。
楚年鼻头一酸，他好想沈教授啊。
沈让：我很想你。
楚年眼眶跟着泛红，他将被子往上拉，严严实实地把自己包裹了起来，沈教授明明就是他的，他为什么要忍得这么辛苦？
他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手机里好几个未接来电，每半个小时一通，无一例外，都是沈教授的，他拨了回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沈让语气压抑沉闷，“在干什么？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楚年嗓子本来就难受，睡了一觉更沙哑了，“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
沈让沉默了几秒，“我很想你，我去接你回家好吗？”
楚年也很想念沈教授，但他现在根本不在家，哪儿敢让人来酒店接？他紧张得都结巴了，“不，不太合适，我爸妈都睡下了，吵醒他们就不好了。”
又是一阵沉默，楚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沈让只是简单嘱咐了一句，“把被子盖好，别感冒了。”听不出喜怒哀乐来。
楚年松了一口气，应下了。
两人都没主动挂断电话，沈让能听出楚年不太平稳的呼吸声，楚年却似乎听到沈让那边传来了一阵风声，“你在外面吗？怎么会有风声？”
“在阳台上抽烟。”
“哦。”楚年顿了顿，“哥哥，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想到有点委屈。
“我去接你。”
楚年尴尬地转移话题，“哥哥，早点睡吧，晚安。”
楚年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又当又立”，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一边想念着人家，说些恋人间才会说的情话，一边又躲避着人家，惹人胡思乱想。
但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谎话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立刻打自己的脸吧，所有的后悔都留给第二天的自己吧，他翻了个身继续磨睡意去了。
沈让收起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寂如死灰的别墅，心中愁绪万千，他九点就到这里了，从那个时候开始，这栋房子就死气沉沉的，没有亮起过一丝光亮。
他跟吕薇打听过了，秦悠和楚士榛还在度假，并没有回来，所以楚年现在，到底在哪里呢？是后悔了吗？
他的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烟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要命地抽过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