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时至秋天，酒吧空调的温度仍旧调得很低，楚年喝了不少酒身子却不见暖，仍旧能感受到阵阵凉意。
楚年是第一次进gay吧，路启明硬拉着他来的，微信被迫加了不少人，他感到十分不悦，痛快地喝下了杯里的最后一口酒往门外走去。
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碰撞，本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两人却都没能压下心底的悸动回了头。
可能是酒精起了作用，楚年脸不红心不跳地问：“走吗？”
酒吧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沈让根本没听清少年说了什么，只见他唇齿微张，一阵口干舌燥，还不曾坐下滴酒未沾便跟随少年走了出去。
出了酒吧，风一吹，楚年清醒了许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的目光又投向了身侧的那位先生，竟没有因为一时冲动感到半分后悔。他拿出一盒烟来往嘴里塞了一支，又递了一支给那位先生。
沈让摇了摇头，“不用。”
声音清冷低沉，半是冷漠半是沉稳，甚是好听，楚年的耳尖不自觉地动了动，染上了一层浅色桃红。微怔之后，他把烟收了起来，嘴里还未点燃的那支烟被他无情地扔进了垃圾桶，“去哪儿？”
沈让对少年的举动感到些许意外，心生好感，扁平的嘴角有了一丝弧度，“维新吧。”他拿出手机来，“你叫车，我订酒店。”
“都我来吧。”楚年先开的口，理所应当地觉得应该由他来。
沈让拉下了少年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微微摇头，“我来。”
先生坚定不容拒绝却又有些温柔的语气，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楚年很难保持清醒，所以最后连车也是先生叫的，直到坐在了车上他才渐渐回过神来，他和一个素未相识的人正在去往酒店开房的路上。
“害怕？”沈让看出了少年的局促不安。
楚年没答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害怕不至于，紧张却不可避免，他的手轻轻搭在腿上，静静地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人间。
沈让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越看越觉得称心快意，情难自禁地将手附在了少年的手上，以示安慰。
只是轻柔的触碰，竟真的让心慌的楚年莫名安心下来，一种安全感萦绕在他周身上下，倍感踏实舒适。
下车后在门童的指引下，他们进了酒店，楚年将身份证递给了沈让，他接过后目视少年，“还想喝酒吗？”
楚年摇了摇头，又开口道：“你如果想喝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再喝点。”
“吃的呢？饿了吗？”
楚年又摇了摇头。
“有爱喝的饮品吗？”
楚年突然笑了起来，“这位先生，过于周到了。”
沈让抬了抬眼，那抹笑意他很喜欢，他也扬扬嘴角，抬手有些亲昵地揉了揉楚年的脑袋，“去电梯那儿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沈让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了，转身看向少年，“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我吧。”楚年说着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件浴袍进了浴室。
洗完澡，楚年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被热气蒸得发红的那张脸，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他跟王宇然谈了快一年的恋爱都不愿意让人碰，现在，只对视了一眼，他便十分草率地跟人来开房了，这事儿要是告诉路启明，铁定会当他在开玩笑。
最关键的是，这一路上，他竟然没有半点想要退缩的想法，暗自嘲讽自己多少有点颜控过头了。
先生长了一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脸，185+的身高，挺拔的身姿，好看的肩颈线，气宇不凡，楚年很难不见色起意。再加上先生言语温和，举止文雅，这样一个人愿意跟他走，足以让他烧高香拜神佛了，他舍不得打退堂鼓也情有可原。
楚年见脸上的红晕淡了些后才出了浴室，窗边多了一套桌椅，桌子是透明的小圆桌，他看见圆桌之上的餐食和已经醒好的红酒后笑了笑，“不是说不要吗？”
“这位小朋友，过于客气了。”沈让浅笑，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向浴室，路过少年的时候他轻轻拍了拍其肩膀，“你随意。”
小朋友？楚年意外地没有排斥这个称呼，反而心中一阵暖意涌动，他走到餐桌边坐了下来，拿起自己的那杯红酒轻抿了一口，香醇甘甜，像是春天。
楚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很多，他只点开了路启明的对话窗。
路：你走了？怎么不说一声？
路：我朋友说你不是一个人走的。
路：你身边除了我还有朋友是gay？
路：你没事吧？
路：竟然不接电话！你别吓我啊！
路：看见消息赶紧回个电话！
楚年：如你所愿了。
路：什么意思？你在哪儿？
楚年：维新。
路：卧槽！
楚年想象出了路启明惊讶到骂脏话的样子，笑了笑。
路：我不信，你逗我的吧？
果不其然，当他开玩笑呢。
楚年直接发了一张餐桌的照片过去，餐桌下方，浴袍掀开了一小截，露出了白皙光泽的大腿，多少有些色情了。
路：卧槽！你来真的啊？
路：成年快乐！欢迎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楚年锁了屏，没再回复了，他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小口红酒，连他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竟然会这么冲动不理智地想要跟一个陌生人发生性关系，一点小雀跃，一点小期待。
沈让一出浴室便看见少年单手撑着脑袋，眼里星河璀璨，笑若霓虹般看着他，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轻声询问道：“醉了？”
楚年笑着摇了摇头，“只喝了半杯。”
“你这笑容像是醉了。”沈让在少年对面坐了下来，喝了一小口红酒，有些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可能不是因为喝酒才醉的吧，有人用‘公子只应见画’来形容过你吗？”毫不夸张，楚年真的很喜欢那张脸，喜欢到心醉神迷。
“没有。”
“那大概是他们羞于表达吧。”
“小朋友，谬赞了。”沈让感到十分愉悦，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先生头发半干，发色在珠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清幽明亮，额下的剑眉冷如霜，眸色却温如玉，唇齿一张一合，楚年看得心下一颤，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朝沈让走去。
楚年直接跨坐在了沈让的腿上，沈让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攀上了楚年的后腰。
楚年左手搭在沈让的肩上，右手食指指腹在沈让的红唇上轻柔打圈，“我不喜欢别人赋予我任何昵称，但是我很喜欢听你叫我‘小朋友’。”
“小朋友真可爱。”
楚年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不能用可爱来形容男生哦，会生气的。”
沈让抬了抬眼，“是吗？那小朋友生气了吗？”
楚年笑着叹了声气，“输给你了，没有。”
他拿起酒杯含了一小口红酒，眼神略微迷离地缓缓俯下身去。
沈让短暂地愣神后偏过了头，两人脸上的笑意都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楚年将嘴里的红酒咽了下去，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沈让见少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突然很想附上去舔一舔，最好是能咬上一口，但少年的神色不似之前那般自在了，还稍显窘迫，他有些愧疚自责，情意正浓的气氛因为他的一个动作烟消云散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了声“抱歉。”
楚年感到抱歉是因为他这个举动可能略显轻浮，不太亲密的人接受度不高很正常。先生的那声抱歉是为什么呢？楚年猜测大概是读书人的涵养吧，拒绝也拒绝得体面。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多少有些尴尬，他按住沈让的肩膀想要起身，沈让却加重了几分搂住他后腰的力度。
情意不太浓了，楚年其实不太想继续下去了，但沈让没松手，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要继续吗？”
沈让有一瞬的迟疑，但他还是开口解释道：“我从不与人接吻。”
楚年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愣神片刻后，吞吐问道：“所以，你，想和我发生关系，只是，只是身体的欢爱，仅此而已。”
沈让不是第一次和人发生性关系了，但次数也不多，这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三十岁那年，生日的时候喝多了，在意识不清醒下接受了朋友的好意，那一次，那个孩子很顺从他，没有任何异议。
第二次是去年夏天，也是在喝多了的情况下，结识了一个干净男孩，男孩表示过不满，但最后还是完成了一场没有亲吻的欢爱。
他今天原本只是想去酒吧里喝点酒而已，没想到会遇到少年，目测只比他低了四五公分，白t恤打底，竖条纹衬衫，黑色休闲短裤，一双小白鞋，十分简单干净的穿着。少年是迎面闯入他的视线的，那张脸光洁白皙到有种病态的苍白感，眼睛里却熠熠生辉，唇红齿白，像是清晨的一抹暖阳，很难让人抑制住想再多看一眼的贪念。
他也是个俗人，最终还是回头了，可这一回首，那少年竟然冲他张了张嘴，他生理上心理上都极其不愿意拒绝少年的盛情邀约。
沈让眸色暗了暗，再次说了声“抱歉。”
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偏向于是一种侮辱，但楚年没有太过惊讶，也没有感到丝毫委屈，更多像是遗憾，可惜了，他第一次这么主动，大概不会再有下次了。
楚年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不必，以你的条件有资格提这种要求。”
明明是夸赞，但沈让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心口，微痛发涩。
楚年轻轻拍了拍沈让的肩膀。
沈让很舍不得松手，但也还是松开了，温热的触感消逝，一阵怅然若失。
楚年拿起自己的那杯红酒轻轻碰了碰沈让的酒杯，清脆爽朗，亦如楚年，他一饮而尽含笑道：“跟你有些距离，但，我也不差。”
21岁的年纪和33岁的年纪，未来可期的是谁，一望而知，要说距离，沈让输得太彻底了。
少年也有少年的自尊与骄傲。
楚年换回自己的衣服从浴室出来，又变回了初见时意气风发的模样，满是疏远和礼貌。
沈让站在幽暗的玄关前欲言又止，他不舍得放任少年就此离开，以往的两次都是有了醉意才产生的欲望，但这一次，他是在滴酒未沾的情况下就清楚明白了自己是真的很想要眼前的这位少年。
“先生，有缘再见。”楚年笑着告别。
沈让按住了楚年搭在门把上的那只手，良久开口道：“我们，试试。”
楚年有些疑惑不解，沈让的意思是想要跟他试试接吻吗？他心中仅剩的阴霾一扫而光，只这一句话就够了，他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来，“既然亲吻在你看来意义非凡，那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留给那个你会很珍重的人吧。”
不亲吻只发生性关系，楚年能理解但接受不了，沈让为了和他发生性关系而改变自己多年来的习惯，他又觉得实属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