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了希望的小乞丐
“才吃这么点，就吃饱了？”
路边小粥摊里，小乞丐左手撑着个脑袋，右手拿只筷子，一下一下敲打着桌角。
有所思的看着自家，披了厚棉衣，却仅吃了一碗稀粥，就放了碗筷，可又依旧盯着碗看的妹妹，不免有些担心。
“刚不还说，饿的路都走不动了吗？”
将自己那碗粥推到妹妹面前，小乞丐将那只筷子，放回了竹筷篓里，坐直了身，耐心道：“哥还不饿，吃哥这碗吧。”
“不吃了！”
女孩咽了咽口水，轻咬着唇，将碗推回，揉着肚皮，小声嘀咕道：“刚那漂亮姐姐说，开始不能吃太多。”
虽未怎么听清妹妹嘀咕了什么，却也猜了大概的小乞丐，端起碗几口就喝下了已放温的粥。
怀里那仅咬了一口的鸡腿，小乞丐也没浪费，取出几口啃完，打着饱嗝道：“明日再吃天粥，哥就领你去吃烧鸡！”
“嗯！”
妹妹甜笑着，应道：“哥，妹妹还想吃冰糖葫芦！”
“好，明日都买！”
冬日的黄昏，最是短暂，粥刚上时，天色尚有暖橙余晖，可粥才喝完，天色便已只剩了暗。
冬是入了冬，可城中还未到飘雪日子，街道虽无阻，可也没什么行人。
大户人家，此时多躲自家庭院温房，听曲看戏，这冷的天自是不会出来。
就是不在自家宅院，那也定在那处风月，反正是绝冻不着的。
小门小户，若是家中有些银钱，能买起木炭来烧，那虽不如大户人家的温房，却也冻不着。
没什钱财的小户，但凡屋舍完好，都盖些也能御寒。
正因这冬日的小机缘，才得以让兄妹二人，能自这空旷无人的街道之上，有了番近来少有的欢笑嬉闹。
自渔村那夜过去,今夜当属最自在的，小乞丐与妹妹打闹间，微眯起的双眸中，升起希冀。
若是爹娘，还有渔村的大伙都还在……
城西的贫窟之中。
小乞丐领着玩闹累了的妹妹，找到处周遭没什么人烟的破屋，用屋外拾的干稻草，扎好捆起一层层的，自一处背风墙角，铺了个足有六七层的草窝。
搂着妹妹躺进其中，虽说有些刺，但为了不叫寒夜夺了小命，这点小苦头，真算不得什么。
“哥，明天…吃冰糖…葫芦,要吃两串……”
听着怀里，沉沉睡去妹妹的咿呀梦话，小乞丐嘴角轻轻抿着，眼中露着笑。
倒非笑他这贪吃的妹妹，而是…终于有了精神的妹妹，有了再村时的模样。
伸着脑袋，不敢有大动作，怕弄醒妹妹的小乞丐，在黑漆漆的屋里，艰难的扭动着脖子，粗略的环视了一圈屋子。
主房梁虽说看着不粗，倒也没什么损伤，屋子几面土墙，除了北面塌了小半，其他都算完好，木窗架子除了糊窗的纸破破烂烂，也没什么问题。
这屋，只需稍微修补下土墙，糊上窗户，买上两床棉被，暂时性的遮风挡雨，渡过寒冬应是没什么问题。
那长的…也就一般好看的姐姐，钱袋里给的五两碎银子，百来个铜板，还有之前给的那小块银子…
去掉明日答应给妹妹买的鸡腿，冰糖葫芦，剩下的钱，起码还能买上两条棉被。
窗户纸不急，晚些便是，土墙最多两天，便能脱够土胚，倒是不需花银子。
吃的上，若是吃的差些，就怕妹妹身子不行……
心里盘算一番的小乞丐，低头看了眼，怀中嘴角挂着笑颜，不停吧唧着小嘴的妹妹，下了决心。
明日，领着妹妹去吃鸡腿时，顺道问问，那酒楼还招小工不招。
找个正经活计，也是爹娘的教导。
凭着自身，不管土里还是水里，劳作得食，别人不会笑话，若是能读书考…
想起读书，那妖僧脸孔不禁浮现脑海，原本，妹妹挺爱学字的，都怪那妖僧！
为妹妹稍稍按下些突起的稻草，小乞丐打着哈欠，揉了揉眼，也将脑袋埋进了已有些温热的稻草堆中，渐入梦香。
之前为躲那妖僧，不得已才以乞讨我生，如今听那姐姐，喊的什么东家的说，那妖僧再不会来找他兄妹了。
“爹娘……”
小乞丐眼角渗出些泪，同妹妹一起呢喃着梦语，自这旁人遗弃不要的温暖小家中沉沉睡去。
城中衙门。
陪着方有容来的慕晨，天还没黑时，便已得了铺中肃青，传音告知，一名自称道盟金家的修者求见，并为九叔带来件大礼。
翠泉寺住持，妖僧了尘的尸身！
具体的，肃青倒没怎说，只说那了尘是金家叛出的旁系弟子……
说起金家，慕晨倒是想起了，那失踪了的捕快金丘凡，不过他只是个飞贼罢了。
这等喜讯，本想立马与方有容分享的慕晨，却发现，此时抱着方有容，不停抽泣的华服女子，根本没给旁人插嘴的机会。
当然也包括，被死抱着的方有容。
“小柒…”
一进衙门，便叫这庞府少夫人，死抱住的方有容，听了她半天埋怨，也没听出个究竟。
而每当方有容，想趁着她哭啼间，问她究竟为何时，却又是刚喊出名字，就叫这庞府少夫人，自小的玩伴打断，继续哭诉。
“有容啊！你是不知道，那庞启靖，压根就不是个男人，不，他连人的不是！”
第十六次，方有容心中暗数着，这话出现的次数。
“他整日出府，不是去那揽月楼，就是去那大元赌坊，等赌完…再去那揽月楼…”
咦！
这倒是第一次，方有容嘴里嘟囔着，连她也不知是什么的安慰之词，冲慕晨用唇语道：“东家，快帮忙啊！”
算是读懂了的慕晨，遥望着方有容眼中，还有那手上比划的求助，确实没什么办法。
唯能，面露难色的回了方有容一笑。
从知那妖僧，已得了诛灭，为那兄妹松口气的慕晨，自觉心情不错。
对方有容此刻之处境，只能说爱莫能助的慕晨，抬头品味起了，这平江府上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