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番外篇·罗刹（三）

    “看，是教皇大人和圣女殿下！”

    玉车华辇，被金珠宝饰笼罩下的两人满身承着武魂城中民众的敬意。

    这是教皇亲自去做祷告的一天，不少人看见浩荡的随行队伍，都不自觉的叩倒在路边，对其膜拜。

    端坐在宝车上的教皇，抬眼看了一眼身边人，嘴角不禁泛出笑意，“这样倒是乖了。”

    而曾经的那名少女，面上全无表情，眼神显得空洞，像极了一个失去所有的「玩偶」。

    自己的老师，一直以来无比敬重的人……

    比比东攥紧了双手，心魂一下子就跌进了永夜之中，每每想到那天遭受的一切，眼角的泪就再也不受控制——

    “这个禽兽……”

    她的心底不时地发出悲鸣，已经十分脆弱的她甚至想了结自己的生命。但比比东还不能，那个呆板、愚笨得气到自己的青年，他仍是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一道光亮。

    目光不由地朝人群掠去，一片呆滞之中方才有了一份期待。自己不能哭，他要是见了，指不定会多想些什么……

    终了，比比东没有看见他，“好。”

    周围寂静得可怕，被自己的老师逼着强颜欢笑，此刻她一个人，豆大的泪水滴答落在地板上，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痛。

    那个青年其实在人群间看见了她，那时玉小刚还欢喜，为女孩的华容富贵，为女孩的生活静好……要是他知晓真相的话，到底会怎样得撕心裂肺。

    “你以后不用来见东儿了。”

    阳光透过彩色琉璃，让那时的氛围变得有些梦幻，他的身躯抖了抖，面对着宝座上冷眼看着他的男人。

    语气何等得冷冽，教皇一身金玉冠冕，本来打算将他直接拒之门外，现在想和他玩玩，“东儿是我武魂殿的圣女，岂是你这个外面的废物能觊觎的？”

    抬手将一道金光覆下，玉小刚立刻就被镇压得匍匐在地，他不甘心，咬着牙说道，“我不信，让我见她一面！”

    教皇轻笑，“二十多级的废物……”

    收回魂力，教皇玩味的说着，“实话告诉你吧，东儿以前之所以接近你，不过是为了你的那点修炼理论。”

    玉小刚的心头猛然一沉，他不敢相信，但更多是一种羞愧感，难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除了那点理论，他就真的一无是处吗？

    “不可能——”

    “不可能！”

    “你已经没用了，滚吧。”

    青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教皇殿的，那个充斥着耻辱，自己投入半生去逃离的地方！

    他声嘶力竭的怒吼，他掩面哭泣，“假的，都是假的！”

    ……

    整日的幽闭。

    少女之前还抱着希望，直到她听见那个禽兽老师的话，“那个废物跑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什么……

    而此刻的她，已经有了面前这个肮脏之人的骨肉，现在就连，就连心底最后可以依靠的东西都失去了吗？

    “那小子就是觊觎你的地位，我对他说你已不是圣女……以前的所有，都是他装出来的！”

    比比东有些失心地发笑，自己就是那么傻，傻得欢喜那个少年的固执、他的单纯，印象中那个万分可爱的人，自己再也见不到了。

    她决定了——

    生下肚中的罪恶之血后，就去死！

    ……

    她听女佣们说过，她那个不该有的女儿被起名“千仞雪”。

    “哼哈哈。”

    挺讽刺的不是么，手中的利刃无比冰凉，比比东的眼神更加悲怆。

    她后悔，她恨，恨自己的命运不公，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她的眼角滑出泪水，就这样离开，也挺好的。

    ……

    “杀了他！”

    宛如恶魔的低语传入耳中，比比东陡然清醒——而她的老师，已经在她面前奄奄一息。

    命运之轮被未知扭转，她没有去死，而憎恨过的那个人却意外地受了重伤。

    比比东的脑海一片空白。

    “刚刚不是做得很好么，怎么，现在下不去手了？”

    是自己做的……

    紫黑色的蛛刺穿透了眼前人的身体，其人的生机几近全无，后者的嘴唇无力地动了下，显得多么可怜可笑！

    “人间惨惨于我如盛宴，就是这样，我们一起让此世陷入永夜……”

    此后的她性情大变，成为新教皇后铲除一切逆己，武魂殿的势力得到前所未有的扩张。

    没有人生来就为了毁灭，但从毁灭中归来的人会让所有人堕入永夜——曾经被天使救起的那位少女再也回不去了。

    「光明圣女堕入黑暗深渊，无边罪恶造就永夜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