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陨落

    守在门外的楚惜水一听，立即摸索着冲进屋内，循着接生婆的声音跌跌撞撞跑过去，颤抖着手去抚摸那眉目紧闭的婴儿

    “楚公子是个小圣女。但是已经”

    屋内几人见楚惜水进来，皆脸露悲痛。

    接生婆望着楚惜水，悲伤道：“楚公子，快快看看圣女吧，再不看，就来不及了。”

    楚惜水忙道：“怎么了？月儿怎么了？”

    “大出血，恐怕也已经无力回天了。”那渔家妇人哽咽道。

    ？！楚惜水浑身一僵。

    “是我是我害死了她们”

    连遭两次打击，楚惜水一口气没喘上来，直直软塌在床侧，面如死灰。

    他不断摇着床上之人，喃喃道：“月儿？！月儿！”

    江辰月的意识逐渐转醒，浑身筋疲力竭，她绝望地瞥了一眼床侧的楚惜水，将他费劲推开，最后对后面伸手道：“让我看一眼我的女儿。”

    接生婆忙将那死婴抱过去放在江辰月怀里。

    江辰月望着怀中的小女儿，不断抚摸亲着她，痛彻心扉道：“是阿娘没有保护好你，是阿娘的错！”

    “圣女！”夜风呼啸于窗外，房间内、院子内顿时陷入一阵哀伤，啼哭之声不断。

    江辰月迷迷糊糊中突然觉出身侧一道熟悉的气息，她侧过头去，对着那虚影气力衰弱道：“仙师。”

    “仙师？”众人惊地看着江辰月。

    忽见一道微光亮起，床侧现出一个蓝袍仙人。

    果然！果然当真有仙人！众人皆掩泪望去，见那仙人俯身上前，坐于圣女床侧。

    楚惜水徒感一阵仙气迎面压迫而来，哆嗦地将身子移开一旁。

    江辰月从一阵微光中费劲睁眼，见到面前那蓝袍鹤发、肃穆仙资之人倾身上前，点漆星眸中满是痛惜地盯着自己，只这惊鸿一面，年少时久久无法解开的郁结如同久苞之花，倾城绽开。

    她忽觉一阵酸苦又欣慰之感从胸口涌上颅间，酸苦她终于见到了年少时朝思暮想的人，而她却早已为人妇甚至不久于人世。

    欣慰于她有幸在离世前亲眼看见了他的模样，他的模样同梦中一样，惊人心动人魄。

    江辰月百感交集，满面涕零。

    扶微隐了胸口衣袍上的血迹，缓缓走近她，伸出一只手抚上她的发顶，凝视她许久，最终轻声道：“为师带你回去。”

    回去？回他的世界？

    江辰月一愣，莞尔一笑，两泪涕零。

    她以前对他的现实世界充满好奇，如今她却不怎么在意了。

    她凝神望着他道：“仙师，我江辰月生要守在蝴蝶谷，死也会葬在蝴蝶谷，不会去其他地方。”

    扶微抚她发的手一僵。

    忽又觉被人拉起，江辰月执起他的手，费劲抬头望向身侧呆傻过去的楚惜水，对他道：

    “仙师，他他连丧妻女，此生恐怕要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何况他双目失明下辈子凄苦之态可想而知。我想求仙师在我死后将我的双眼移植至他的眼中好让他看一眼看一眼他梦寐以求的妻女。\"

    那股酸涩感又浮上扶微心头。他冷眸看了眼楚惜水，并不回答。

    江辰月拉着他的手，盯着床尾的失魂落魄的楚惜水恨恨道：“让他看一眼被他亲手害死的妻女究竟长什么样子！

    扶微：“”

    “仙师”江辰月猛咳数道血出来。

    “圣女！”众人大惊，纷纷哭道。

    扶微翻掌轻轻回握她的手，终于点头道：“为师答应你。”

    江辰月见遗言终于被允，心结已了，精神一散，扶微顿觉手心中那只纤手徒然沉下

    他合起双眸，长叹一口气。他虽早已看淡生死，然眼睁睁见她三世死了三回，心中痛感愈发的剧烈。

    “圣女！！”众人见圣女咽气，痛彻心扉地啼哭起来。

    扶微伸手抚上她的双眼，颤抖着捏指一划，随即轻甩袖将她的双眼掷向床侧的楚惜水眼中。

    楚惜水颤抖着睁开那双血眼，见到床上之人后狂扑过去，双手捧着江辰月的脸，又抱起她怀中的死婴，仰头哭得声嘶力竭。

    扶微冷眼看了他一眼，双袖甩袍抱起江辰月起身欲走。

    楚惜水见那仙人抱着江辰月的尸体就要走，忙跪下来拉住他的衣摆，颤抖着哭泣道：

    “仙人月儿的遗言说她死也要葬在我蝴蝶谷的。仙人，您不能带走她！”

    旁边一众谷人皆围上来求道：“圣女守我蝴蝶谷二十四年，是我蝴蝶谷的恩人，求仙人留下圣女，也好予我谷人世代感谢祭拜。”

    “仙人，死者为大，请您尊重圣女的决定呐！”众谷人哭道。

    扶微抱着江辰月立在门口久久不动，夜风徐徐吹着他的衣摆袖袍，扬在月色下簌簌飒飒。

    他默然片刻，终究还是抱着江辰月化剑向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