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无垢
那地魔化作一道万丈魔云笼罩在方圆百里的天空之上，雨停了。千道魔兵倾巢而下，向魔云笼罩下的村落杀来。
“地魔刚出生，又一下吸入过多天璇中的杂乱妖魔，魔力不稳。”筱月仰头望着天空魔云道。
“所以魔兵要集人魂魄，送给他炼魔丹稳固魔力。”筱星亦仰头凝视天空，补充道。
一批青衣弟子降在几人身后，那领头弟子上前对清高汇报道：“大师兄，我弟子奉掌门命令前来支援。”
终于来了。清高看到集合而来的援助弟子，心中稍显安稳。
那弟子继续道：“掌门之意，一些皆听大师兄指示。”
清高点头道：“列队分散去方圆百里内各个村庄，寻一间大院子布下守护结界，先把村子中所有村民集中进结界。”
那领头弟子应声退下。
姬嫦笑领着筱月、筱星二人在一处偏院内布下星落结界，对清高道：“快去将村民集中过来。”
清高应声点头，急看了她一眼道：“你自己小心。”说完带着不苦和一群弟子敲进各家门中，护着村民一个个进入结界内。
魔兵流窜在村中各街道黑巷内，一掌一个，按住村民天灵盖，从中吸出淡蓝色的魂魄。一时间方圆百里，不断有蓝色魂魄从底下缓升至天空，被那道魔云吸入。
不苦左手化出一道灵剑，灵剑散出绯红剑气，一剑击杀三四只迎面而来的魔兵，将四五个村民护在身后送到星落结界内。结界内此时已聚有数十个村民，皆拥挤在一处，望着结界外的乱象瑟瑟发抖。
不苦将几人送进去后，正欲转身，一把剪刀从人群中穿出，插进了她的腰腹处。
姬嫦笑在结界外看见此景，惊叫道：“不苦！”她欲进去相助，却无奈双手布着结界，身子难移半分。
不苦转身看向那剪刀的主人，果不其然是万阿婆。万阿婆撕心裂肺冲她喊道：“死丫头，我孙儿在哪里？！你杀了我孙儿？！”
不苦猛地后退一步，将剪刀拔出掷在地上，冷静道：“阿婆，那不是你孙儿，那是魔。”
万阿婆哪里还有理智听她之言，不断哭骂道：“死丫头，让你护我孙儿，你竟把他给掐死了！可怜我老婆子还在你幼时给你喂过几顿饭，那饭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苦并不打算和她纠缠，按着腰腹退出了结界。
姬嫦笑急问道：“不苦，你怎么样了？伤得严不严重？”
不苦摇头道：“轻伤。”
说完合眸闭眼，自疗了一会，随后扯下一块纱巾牢牢捆系在腰身上做了个简单包扎。
一旁的筱月盯着远处天边不断升上空中的蓝色魂魄，摇头道：“地魔吸食了足够的魂魄，魔力稳定后便再难以阻止了。”
筱星接道：“纵使青阳派的扶微仙尊出关，也要费一番功夫了。”
筱月摇头道：“难道天下当真共主地魔了”
姬嫦笑正观察着不苦伤势，听她两人在一旁叨叨没完，轻喝道：“你俩能不能闭嘴？专心守护结界！”
两人被喝了一声，果然闭嘴不语。只用眼神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个使眼色道：“小祭司这脾气”
另一个默默心中接道：“越来越像大祭司了。\"
不苦自然听到她两人的对话。她从地上站起，细细凝望起高空中那道魔云，一言不发。
十几个魔兵从空中跃下，向星落结界攻来。姬嫦笑眉头一簇，对筱月筱星道：“加固结界，莫有半瞬松懈！”
不苦手中化出灵剑向那魔兵扫去，顷刻散掉前方七八个魔兵。忽听姬嫦笑在背后大声提醒道：“小心后面。”
不苦还未回头，突觉背后亮起一阵青色光芒，那光芒凝成一道剑气，将几个从背后偷袭而来的魔兵一剑扫清。
不苦一愣，转头看向背后那青色光芒的源头是无垢剑！
无垢剑？！不苦一惊，右手向后将背后背着的无垢拔出，旦见上面赫然发出一阵青色剑光，正是无垢原来的剑光不假！
无垢，当真是可以用的？！所以方才自己从茅屋内被震了出来却毫发无损，也是无垢启了剑气保护了自己？
她心中回想起那铁匠老师傅的话。“我老头子长得是难看了点，铸的剑也丑，但它好用啊！”
“不苦，小心上面！”姬嫦笑的声音又传来。
不苦抬眸看去，双手执起无垢向天空方向看去，青色剑光呼啸而上，一剑将俯冲而下的数十只魔兵尽数斩尽。
不苦愣愣地看着无垢剑。那老师傅不是在骗自己！无垢真的被铸成了！它割不断菜，砍不了柴，却能斩魔！
正在这时，天边风云变幻，魔云滚动，卷缩吐纳，聚后又散散后又聚，仿佛是在炼化什么东西！
“是在炼魔丹！”姬嫦笑大声道。
“小笑，不苦！”清高领着众弟子跑了过来，将最后一群村民送进结界内。
“不能让他炼成魔丹！魔丹一成，地魔魔力便将恢复至百年前，再难控制。”姬嫦笑严肃道。
清高对身后弟子道：“随我排阵，布剑阵！”
众多弟子应声上前，跟着清高围在一处空地内，旦见十几人念决捏印跃上空中，召出灵剑聚在一处化作一道数丈长的飒然剑气，众人大喝一声，剑气径直向空中那股魔云而去。
但那剑气仿佛如细针入大海，根本毫无反应。
清高几人又凝神聚气数十道剑气将魔云击去，皆不伤那魔云半分。空中现出数百个魔兵，冲向清高等人作斗起来。
眼见那天空魔云涌动，风声鹤唳。忽从黑云中现出一颗朦胧的丹状物体，那魔丹泛出摄人的光芒，照亮了幽暗的夜色。
不苦凝神望向手中无垢剑，既然那老师傅说的是真话，无垢此时的剑力应当比之前还要强上两分？那便试试。说完，不苦提起无垢翻身跃上空中。
清高见不苦飞上来，左手杀掉几个魔兵，转头喝道：“小师妹？你上来做什么？下去！”
不苦将无垢递在他面前。清高凝神一看，惊道：“无垢？”无垢不是被师尊断成两半了吗？她是如何
不苦不多作解释，凝神念决将无垢抛向空中，旦见无垢剑瞬间发出青色光芒，剑光射向空中，将覆在空中的魔云也耀得青光一片。
从那魔云中射出两道红光，正是地魔黎祁天的眼睛。享想望向那道青光剑，呵呵道：“丫头，你莫不是被吓傻了，竟拿一柄如此破的剑来阻我。”说着卷起几片魔云将无垢团团包围。
众人见无垢被魔云包裹，青光瞬间消散，心中发急，突听不苦一声“剑破”，万丈青光从魔云中刺出，无垢剖开魔云，飒飒向那魔丹刺去。魔丹吧嗒一声，竟是裂出一道细缝。
魔云波云诡谲，一道怒吼从天空中传来，伴随而来的是数千道魔气化作利刃向不苦等人冲来。不苦刚一收回无垢，眼见数道魔刃向自己刺来，被清高拦在面前。
清高手中遁光化作一道法力屏障生生阻止了那几道魔气，对不苦厉声道：“下去。”随后将她推下云端。
不苦翻身跃到地下，点头看那魔云将魔丹藏匿，片刻后化成人身。黎祁天顶着一张阴暗深沉的脸，冷眸看向地上的不苦道：“丫头，害我好事，今日你命终结于此。”
说完召起千道魔兵一倾而下。清高召起青阳派数百弟子迎上空中，与那魔兵开阵做斗起来。
“那道魔丹不见了。”不苦道。
姬嫦笑召起短杖向那黎祁天指去，凝神探测半刻后道：“那魔丹已经在他体内了。”
“什么？”筱月筱星齐齐惊道。
姬嫦笑道：“魔丹已是破损，即使在他体内一时也消不了。若此时将那魔丹击碎，还有机会杀了它。”她咬牙道：“可惜我离他太远，感应不到魔丹具体在哪个位置。”
黎祁天合眸又睁眼，见迎上来的青阳派弟子排兵列阵，布阵有序，手法利落，法力不小，已将他旗下的魔兵打得零零散散。他将眼盯向那阵中间的青衣主帅，勾指化作一道赤色长刀，一刀划破青阳阵型，向清高劈头砍去。
“大师兄！”众弟子大惊。
清高执起遁光架住，却见又一道赤色长刀从他身后化出，一刀贯穿他的腰腹。
“清高！”姬嫦笑面色瞬间白了下来。
眼见大师兄从空中径直跌落，不苦和几个青阳派弟子点足飞去，将大师兄接了下来。姬嫦笑将清高抱在怀里，忙布施巫术为他治疗起来。
清高大咳一声，费劲睁开眼道：“我没事”
“知道了，别说话了！”姬嫦笑大声急道。
众青阳派弟子一下子失去主心骨，人心大乱，手中阵法开始不稳，一个个被魔兵击溃，掉下空中。
身边不断掉下受伤的人，姬嫦笑长吸一口气，对筱月和筱星道：“布巫医术救人。”后者应声奉行。
不苦站在姬嫦笑旁边，仰头看着天上的黎祁天问道：“小笑，你要离他多近才能探出魔丹位置？”
姬嫦笑怀中抱着清行，想了想，正色道：“至少一丈以内。”
“好。”不苦将一道感应符握进姬嫦笑手中，与她相视一眼，二人心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不苦提起无垢剑迎上去，一剑散开数十个魔兵，剑头隔着百千魔兵直指向黎祁天。黎祁天睁开赤色双眸，对不苦道：“终于肯上来了？”他又道：“你这丫头法力比你那师兄强，我欲将他赶下去让你上来。岂料他实在虚弱，一刀便被散了精气。”
不苦不听他激，表情淡漠，召出绯红破魔离力聚在无垢剑上，一剑扫百魔，将挡在自己面前的魔兵一排排杀开，杀一列，走一步，最后隔着一丈以内，剑指黎祁天。
黎祁天见她神情和浑身的气质颇像扶微，心中有趣，只细盯着她，丝毫不在意她正在一步步刻意逼近自己。
不苦推算距离站定脚步，悄然对底下的姬嫦笑传声道：“小笑，就现在。”
姬嫦笑合眸念决，将心神静下来四周一阵静默。
黎祁天细细端详着她，旦见这丫头双眸突然木讷，仿佛被什么人夺了舍，他心下奇怪，上下打量她几眼，余光蓦地看向了地上那抹紫红色的身影。
那个巫女
黎祁天眼神一凝，厉色看回面前的不苦，伸出魔掌便要向不苦拍去。
姬嫦笑猛地睁眼道：“左眼！”不苦双眸泛出精光恢复了心神。身体向后一跃躲过那道魔掌，瞄准黎祁天的眼睛迅速刺出无垢剑。
无垢剑直插黎祁天左眼。
“成功了？”不苦和小笑齐齐在心中喊道。
呵呵呵！黎祁天闷笑一声。不苦大惊，忙将无垢召回手中。
“没错。”黎祁天道。“魔丹就在我的左眼。可老子说了，你的灵力不够。”他指了指不苦，又指向底下一众人：“你们的灵力、剑力、巫力在我眼里不过是小风小雨，伤不到我分毫！”
说完他横手一扫，竟向底下百里范围内掷下千道魔火，魔火遇山烧林，沾人勾魂。
姬嫦笑见魔火如磅礴大雨般径直而下，忙对周围弟子大声嘱咐道：“快进星落结界！”她伸手召出一道小型结界，将自己和怀中的清高护在里面。
不苦左手执无垢，右手召出千万道冰蓝色玄巽灵力化作流星雨点急坠而下，追净魔火，对面黎祁天却突然闪身至她面前，连化数掌拍向她的腹部。不苦手疾眼快执无垢去抵御，二人在半空中厮打起来。众人只见得天空中魔灵之力互相冲撞，云雾翻腾、魔刀灵剑震得飓风飕飕，地动山摇。
二人斗了五十多个回合，不苦渐渐不敌。那魔头真身一纵闪至不苦身后，魔刀径直向不苦后腰插去。不苦只听刀声风响，急躲闪时已是来不及，后腰一沉，赤色魔刀从腹中贯穿出来
魔云散去，众人见天空中，那青色的身影亦如方才的清高，腰腹被魔刀一贯而穿，噗地半跪在空中。
“不苦！”姬嫦笑大惊失色。
黎祁天全身踏着魔云居高临下地站至不苦面前道：“你若早这般跪我，以我为主，便不必受此大伤了。”
不苦哐当一声将无垢立住，硬撑着无垢站了起来，嘴里道：“我顺应天道，前来诛你，不是来跪你。”
黎祁天一愣，哈哈狂笑起来，随即静看她道：“顺应天道？哈哈哈哈！让我黎祁天来告诉你，天道不是用来顺的，天道是用来逆的！”
说着扬起飓风般魔力化为魔掌连向不苦拍去，不苦身上的灵力早已消耗殆尽，根本抵不住这番掌力，胸口连接数道魔掌，喷出数口血来。
她心肺大损，身子一晃欲远离黎祁天。奈何那黎祁天闪身欺过来，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在半空，双眸晦暗不明盯着她道：“这就是你说的，顺应天道？倘若你真的是天道派来的，那么我今天便当着那天道的面，灭了你。”他手一紧，不苦手一松，无垢掉下空中。
“不苦！”清高从姬嫦笑怀里逐渐清醒，望着空中又不断咳出血来。姬嫦笑忙又送了数道巫医灵力至他体内。
不苦挣扎睁开眼，双眸一凝，使出最后力气召出三百道灵力剑，一半绯红如血，一半澈蓝如水。三百道灵力剑齐齐向黎祁天左眼刺去，奈何依旧如入深海，毫无反应。
她的脖子几乎被掐断，迷糊间见又有成百条人类蓝色魂魄升了上来，被吸入黎祁天左眼。
底下筱月和筱星抬眸望道：“再多吸入几条魂魄，魔丹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