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胎和剑灵
掌门大殿内。
思虚掌门又急又怒，在殿内来回踱了数十步，而后道：“放着好好的灵力不做反而去投了人胎，凡胎□□如何驾驭自己的绛仙玄灵，又如何能净化七座阵点内的魔煞之气？靠那两只小灵蝶吗？”
殿内一片寂静。
“那便让她修成仙体嘛，师兄你莫要着急了。”悟虚在一旁劝道。
“修成仙体？”思虚掌门没好气道：“凡人修仙谈何容易？且不说她只有二十四年，就是百岁寿命的寻常凡人也难修仙身。到时她二十四年寿命尽了，灵力又散还归混沌……”
“思虚！”扶微威坐于堂前，打断了思虚掌门的话，神情严肃道：“二十四年寿命之说莫要再提。且不说她投胎为人后或许会有变数，即便是真的，若传到她本人耳中也极为不妥。”
“尊上！”思虚掌门叹道：“眼看这几年来七个阵点蠢蠢欲动，几个守阵主几乎压制不住，还需您不断闭关来控制。若不及时净化这群阵点，一旦有个意外魔煞之气全盘而出，人间又将陷入生灵涂炭了。”
扶微点头道：“我知你身为掌门又心系苍生，责任大压力大，不免心急。但天有天道，人各有命，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事已至此，烦恼焦虑并无用处。”
扶微缓缓道：“何不换个角度想，许是她只有投成人胎修成仙体，才能净化魔煞之气？”
“哎~”悟虚上前道：“尊上这句话说对了，师兄，或许投成人胎是那绛仙玄灵必经的命数呢！”
思虚听得扶微仙尊一番话本已将心放宽慰了些。但见悟虚上前，又没好气道：“你还说，一切皆因你的两个懒徒没看好它，出了变故所致。”
悟虚哎地摇摇头，悻悻笑着，也不说话了。
扶微站起身来道：“七座阵点我自能控制，不必过多焦虑。至于那孩子，今后便跟着我修仙吧。”
思虚掌门见他主动提及收她为徒，点头微宽了心道：“如今世间能引她迅速得道成仙的，恐怕也只有尊上了。”
他又想起什么，道：“那姬嫦笑呢？”
扶微摇头道：“那孩子似乎有些怕我，遂她意便不收了。”
思虚掌门有些为难道：“她是姬族长认的孙女，尊上若不收她，恐伤了我青阳派与姬灵族的关系……\"
悟虚长老快步上前道：“没办法的话就我收了，我收！”
思虚掌门瞪了他一眼，道：“你收？许加重破坏我派和巫族的关系。”
“师兄这是说什么话嘛！”悟虚白眼翻道。
扶微道：“那孩子性子活泼热闹，与悟虚倒是相合，他二人却有几分师徒之缘。”
“掌门师兄，你听听尊上的话。”悟虚得意地瞟了他几眼。
思虚听得尊上这般说，也便不再阻拦，只白了他几眼，背手离去。
翌日天明，扶微便在玄竹苑内给司不苦举办了个简单的拜师礼。
一张竹椅、一张竹桌，扶微坐于如此简陋的竹椅之上，姿态依旧庄严肃穆，难掩清威之气。
清高侍立身后，手中端一盘茶盅。他盯着面前的小丫头，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他本以为师尊收的会是姬嫦笑，不想世事难料，最终成为自己小师妹的，竟是这个平时没怎么注意的丫头。
但他很快理了心思。他道罢了，谁让这丫头竟然是……绛仙玄灵。事已如此，权当自己和小笑那丫头无师兄妹之缘了。
后山竹林剑叶潇潇吹起，司不苦跪于扶微面前，双手高高举起，接过大师兄清高递上来的一盏清茶，郑重献给扶微，开口道：“师尊，请喝茶。”
扶微合眸点头，伸手接过，右手掀起茶盖，端正地浅抿一口，放回清高的木托盘里。他对着司不苦道：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门下第五个弟子。你前面有四个师兄，道名取‘清’字辈，分别为清高、清承、清止、清行。我原本意欲将你的道名遵从‘清’字辈，取你原名司不苦中‘苦’字，合为‘清苦’二字。但念此名与你原名‘不苦’乃相反之意，有违你父母对你寄予的远离苦难之心愿，固弃掉‘清苦’二字，还以本名‘不苦’为你的道名。”
不苦稽首道：“谢师尊。”
此值早春，晨光从林间照下，束束斜落在师徒三人身上。扶微身上更泛着若隐若现的白光，与他月牙白袍衣上晃荡的光影交织，显得整个人飘然出尘。
扶微道：“你的四个师兄皆有所成，愿你今后亦要去除杂念、静心忍性，刻苦习练，修明得道。”
不苦又郑重地拜了一拜，道：“弟子必不负师尊所望。”
扶微满意点头，示意她起来。
清高对扶微请示道：“师尊，师弟们知晓师尊今日收徒，他三人远在各处守阵不能亲来祝贺，特献上薄礼以贺师尊和小师妹喜结师徒之缘。”
扶微点头默许。
清高端上一道新的木托盘，盘上盖着一条青色的绸布。清高对不苦道：“小师妹，你来揭吧。”
不苦整衣上前，偷偷将手在身上擦了擦，伸手掀开绸布，旦见里面整齐摆列着三块灵石。
巽蝶和离蝶齐齐落在灵石之上，颇为好奇地用触角触着。
清高介绍道：“从左到右分别是清承、清止、清行从各自守护的阵点山上细心挑拾的灵石。第一块是小泉石，贴身存放有护身心健康的功能。第二块是修为石，有助提升修为。这第三块是美润石，据四师弟自己介绍，有美容养颜的功能。”
扶微轻叹口气，对不苦笑道：“你的这几个师兄性格迥异，从这几块灵石中可见一斑。这三块灵石你自收着，也算他们一番心意。”
不苦接过木托盘，对扶微和清高道：“谢师尊，谢谢各位师兄。”
自此之后，不苦便落住于玄竹苑内。
玄竹苑中房间众多，四位师兄的房间皆在其中。不过此时那四间房皆空着，清高师兄因为派中事务繁忙，为图方便也搬下了峰巅，住在门派掌门大殿附近。
不苦每日初卯时便起，跟在扶微身边开始学习吐纳运气等初步功法。日上三竿后又需下山跟着众弟子一起上一些识文断字、奇经八脉、穴道方位和异草丹药等基础课程。如此反复，从不间断，刻苦非常。
扶微见她虽不善言语，性子清冷，但一言一行皆乖巧且刻苦，心中甚是满意。
这般过了半个月。一日午后课间歇息，姬嫦笑便拉着不苦关心道：“不苦啊，扶微仙尊怎么样啊？严不严？凶不凶？骂你吗？打你吗？苦不苦？”
不苦见她一脸关心，嘴里还念叨不停，不自觉笑出声，摇头道：“师尊挺好的。”
小笑发愣地看着她，片刻后道：“看来是挺好的，你都会笑了。”
她又道：“我以为你不会笑，你看上去可高冷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你和尊上比较合的原因。他也是这种……你知道的，不苟言笑……哎呀，总之，你俩很像。”
小笑说这话，实则是为当初见到扶微仙尊后自己推脱不拜他，反而把不苦拉出来这件事情作解释。二人本商量好要一起拜扶微为师，结果到头来自己却退了，所以心中一直有些愧疚。
不苦问道：“你为何不愿拜师尊为师？”
小笑道：“我怕他哇！门派内外，谁不怕他呀？”
不苦有些疑惑。
小笑道：“你不怕他？”
不苦心中现出师尊清晨坐于竹林内指点自己的身影，竹林叶子飒飒，他的声音威严又温和。不苦想摇头，又想点头，一时不知如何表达。
小笑神秘道：“你猜猜，为何扶微仙尊虽长得这般仙容之姿，百年来三界却无一女子敢对他有非分之想。而我师父也就三十几岁，花月之闻却层出不穷，追他的女子每年不间断？”
不苦不知她如何就扯到这上面来了，淡定的小脸上突然就泛了几抹红。她又惊讶于小笑这半个月哪来的这般时间和闲心，竟对师门内各个长老几百年的闲谈了如指掌。
小笑笑道：“是怕他哇！”她道：“扶微仙尊气质过于骇人，仿佛只要哪个女子对自己有异心，他七十二道剑气便劈过去了……”
不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笑说得起劲，见不苦又被自己逗笑了起来，便说得更上头了。
不苦听她说着，思绪便也飘开了。她和师尊二人日常的交流并不算多，师尊除了晨间传授道术时与自己说上几句话，课后便在瑶修室入定静修，这一坐便是一整天，自己晚间回玄竹苑后，亦是见不到他的。
他究竟在想什么，实际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不苦一概不清楚。对于不苦来说，他依旧还只是半个陌生人。
小笑伸出手指道：“对了，还有年纪。扶微仙尊德高望重，他都两百多岁了，代入我们的掌门，他两百岁的时候肯定已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了，你想啊，一个两百多岁的老头子……”
咳咳！两人正聊着，忽听得背后一阵咳嗽，惊得不苦身上的两只灵蝶胡乱飞起来。二人猛地回头一看，原是清高师兄。
清高师兄一身正气，笑着敲了敲两人的头道：“你俩胆大包天，竟然在此说掌门长老们的坏话。”
小笑哎呀一声，双眼向四处探了一圈，回到清高师兄身上道：“清高师兄，你怎的到我们教习室附近来了？”
清高露出一丝忧虑，正色道：“掌门有事，我过来是找你们教习道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