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心所向,优势在我
《汉朝各层阶级论》。
光这一本书,就足够诸葛亮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因为这本书里的内容不仅仅是在于将各个阶层划分出来,同时还阐述了他们之间矛盾根源,各自需求是什么。
在书里面,各层次主要分为百姓阶级,地主阶级,贵族阶级,以及高层权力阶级。
其中百姓阶级又分为有资产的平民,和没有资产的贫民。
地主阶级则分为有大量钱财以及少量土地的商贾,和拥有大量土地以及少量钱财的豪强。
这里指的大量和少量只是个相对概念,像苏双张世平糜竺这样的大商人,钱财肯定更多,土地也不少。而张飞这样的豪强土地很多,流动资金肯定比不得商人,所以并不是说商贾和豪强土地与钱财少于普通平民。
贵族阶级范围更大,寒门、世家、官员、宗室,只要在社会地位上享有特权的人,基本都可以算作贵族,哪怕是寒门,但人家掌握有知识,随时都可以做官。
高层权力阶级就更不用多说,洛阳天子三公九卿司隶校尉尚书令御史中丞各州州牧等等。
陈暮在书里说,人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永恒动力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存,不管他多富裕,多么权势滔天,他也想活下去。
秦始皇已经站在了天下顶点,可依旧痴迷于长生不老,想要永久地统治,在某种程度也属于追求生存的一种。
而对于普罗大众来说,他们同样有生存的权力,但包括地主阶级在内的统治阶级,却时时刻刻剥削他们,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逼迫他们去死。
这样最终形成的结果,那就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掀起反抗的浪潮,这也就是所谓的官逼民反,揭竿而起。
书里用陈胜吴广,以及黄巾起义等多个例子证明了这个观点,但同时他也指出了农民起义的弊端,里面涵盖种种,如起势之后容易思想腐化,斗志消沉,缺乏战略眼光等等。
诸葛亮越看就越觉得惊心动魄。
因为他发现这本书不仅仅是一本分析大汉各阶层,阐述它们之间各自矛盾点的书。同时还是一本造反指南,统治者宝典,权术斗争手册。
如果起义军得到它,完善自身的缺点,学习里面列出来的正规化管理,煽动百姓,将纪律散漫的农民军变成一支有组织的军队,好好治理地方,以身作则,慢慢图发展,那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贵族地主阶级得到它,上能洞悉各类权力斗争,与其他贵族地主联合,对皇权进行施压与封锁。下能了解百姓,深知疾苦,更知道怎么去控制他们,利用他们,愚弄他们。
而如果统治者得到它,皇帝,三公九卿就会知道百姓的需求,明白要如何维护自身的权力,运用各种手段,或是转嫁矛盾,或是用各种政策手段分化等等。
这本书对于大汉各层的剖析实在是太深刻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屁股决定脑袋,你在什么阶级,就要维护这个阶级的利益。
恰恰书里就已经告诉你该去怎么做,在各阶层形成对立时,教你如何用巧妙的方式去应对。
难怪陈师告诫他,不允许他将这些书带出西山别苑,只允许他过来研习,恐怕若是有朝一日这些书籍流传出去,对于那些权力上层者来说,必然是一场轰动。
诸葛亮只觉得陈暮的智慧深如大海,对他的钦佩也愈加地深厚。不得不感慨,或许真因为陈师出身于底层,游走于权贵,才能对这个世界,对各个阶层的认知,是如此地深刻吧。
也许,自己是该在完成学业之后,就从基层吏员做起,深入百姓之中,了解民间疾苦了。
他一边看,一边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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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青州整体局势上极为稳定,平原国、济南国、乐安国、齐国、北海国、东莱郡,再加上新占据的琅琊国,东海国,总共已经有八郡之地在手。
从地缘的角度来考量,按理来说,泰山郡也可以占领,因为泰山郡和济南、齐国、琅琊以及东海四郡国接壤,如果占据的话,就能形成一块完整的版图,差不多就是后世大半个山东。
可惜的是从地理的角度来看,包括琅琊国在内,泰山郡与青州被整个泰山以及沂蒙山阻隔,双方交通极为不便,真占据了此地,几乎等同于一块飞地没什么区别。
所以哪怕青州可以将泰山郡纳入版图,可没有实际意义,还得分兵管理,因此这一块在应劭走后,陷入无数贼寇的混乱,也都一直没有去处理。
目前八郡之中,田丰为平原相,华歆为济南相,张飞为乐安相,陈暮为齐国相,孙邵为北海相,氏仪为东莱相,萧建为琅琊相,陈珪为东海相,其他各郡丞、县令、县丞大小官职,也都全部满额,整个青州的治理处于一片蒸蒸日上。
这些太守国相基本都是有强大的内政能力,像陈暮田丰华歆陈珪孙邵氏仪,内政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级别。
不过当中也有滥竽充数的,比如张飞这个名字就很碍眼,只是他这个乐安相很早之前领的,当时刘备亲信不多,只能让关羽张飞各领一郡国,后来关羽去了洛阳,作为老大哥刘备又不好无理由把张飞职撤了,导致这个乐安相一直保持到了今天。
当然,这些年张飞一直在外地打仗,根本就没有履行过乐安相的职责,所以实际上之前的乐安国一直是由沮授孙邵氏仪孙乾简雍这些人在打理,他只是挂个名而已。
包括现在的乐安国,目前是由长史孙乾主持大局。原本刘备是想把发小简雍提拔到国相的位置,但陈暮却坚决反对,毕竟简雍的内政能力一般般,自然是有能力的人上,让他去还不如孙乾去。
陈暮的话刘备还是得听,最终是打消了原本想要提拔简雍担任乐安相的想法,不过他也没有亏待简雍,让他一直跟着自己在前线行军,担任幕僚。虽然位在田丰这个军师祭酒之下,却也在其他幕僚之上,待遇还是很好。
沮授荀彧稳坐大后方,这两年来将青州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随着政局稳定,生产力得到保证,人口开始稳步增长。根据最新人口普查,全州人口突破了五百万大关,呈现金字塔结构,比之冀州六百多万的人口,也差不了多少,实力稳居天下第二。
在政局、地方、军事、教育、科技都在稳步发展,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情况下。青州已经不再需要陈暮亲自坐镇,他留下了许多治理方针,以沮授和荀彧的才能,只需要按照这些方针去做,基本就足以保证全州上下的安定。
因此兴武三年四月,公元196年,历史上的建安元年。陈暮告别了父母妻子,迎着晚春的朝阳之中,只是坐了一辆马车,数十护卫保护,就悠哉悠哉地开始往北面的平原国方向而去。
春风吹拂,从临淄城出来,顺着来来往往的北面水泥官道,马车缓缓前行。
平原国到临淄其实并不远,大概二百公里,出城往北,沿途经过西安县、高苑县、梁邹县,再过济水,漯水,就到了平原国境内,到漯水基本就是水泥官道的尽头,因为再过去,就是浩瀚的黄河。
黄河浩荡如海,陈暮站在高唐渡口,这里已经是黄河下游比较窄的地方,但最窄处也有一里地,差不多是四百多米,两岸往来渡口船只无数,卸货的码头工人成群。
渡口有很多茶摊,从马车上下来之后,陈暮对身边同样从马车上下来的阎忠苦笑道:“这一路风尘,倒是辛苦先生了。”
阎忠已经接近六十的高龄,不过作为西凉人,三日来的行程倒也不觉得疲倦,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打量着黄河两岸的模样,精神矍铄地说道:“想当年老夫驰骋西凉,奔马一日一夜都不觉得累,这点行程算得了什么。”
徐荣也说道:“这水泥路确实神奇,若是用于运兵,恐怕比之普通官道行进速度要快一倍。”
“自然。”
陈暮笑了笑,有了水泥路之后,马车要比以前舒服得多,至少没那么颠簸,所以完全可以用战国时期的战车来运送士兵,这样速度就会比士兵用脚走路快得多,更容易早点抵达战场,不会耽误战机。
可惜在没有机器的时代,人工建造水泥路实在太废力,青州花了数年,动用不少人力物力,也才修建了这一条而已,主要就是为了前线,不然到处都是水泥路的话,会方便许多。
“司命,渡口那边说,上一趟船才刚刚开走,下一趟要等人满之后才会出发。我们一行有二十多人,再等二十来个,就能出船了。”
过去询问的司卫过来回信。
陈暮抬起头看了眼天空,点点头,指着远处的茶棚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先过去休息休息吧。”
一行人就走进了茶摊。
此时正是上午,来往船运非常多,高唐县连接青州冀州兖州三地,又有黄河作为运输点,可谓交通枢纽,因为青州海盐而发展起来,因此渡口逐渐形成了一个乡镇集市,极为热闹。
大量的运输船只来来往往,还有很多比运输船小几号的客船穿行在河面,不断有马车运送着货物抵达渡口,周围人流涌动,工人与行人络绎不绝。
几人坐下后,侍卫们占据了周围的桌子,将三人团团围在中间保护。
阎忠看着四周景象,倒是颇为叹息道:“我早年做过信都令,来往穿行大河数次,也曾经来过高唐,却是第一次见此地如此繁华,按理来说,高唐已经离冀州不远,难道这里的人都不担心战乱吗?”
“担不担心,一问便知。”
陈暮笑着向茶肆小二招招手,等小二过来,开口询问道:“贤家。”
“尊客要些什么?”
小二忙不迭过来招呼,汉朝的茶其实不太流行,说是茶肆,其实就是饭铺,多是做两岸过路行脚客人以及码头船工的生意。
临近中午,众人还没吃饭,陈暮就笑道:“既是在大河边,想必你这里多以鱼脯吧。”
“尊客一看就是有见识的人。”
小二笑呵呵地道:“不错,我们这里确实多有鱼脯,不过尊客运气不错,昨日附近村庄猎户猎到了一头野猪,小店买了二十斤,卖出了些,还剩了十余斤,在井水里泡着,眼瞅着再过几日就要坏了,尊客若是要,可以便宜些。”
“全要了。”
陈暮大手一挥,他们这里有二十多个人,十多斤野猪肉还不是轻轻松松?
“好嘞。”
小二大喜,今天运气还真不错,猪肉不好保存,哪怕井水里温度低,可过几天也得臭,现在能卖出去算是走了大运了。
“再上些鱼,一些菜肴即可。”
“马上来。”
“贤家先莫急。”
小二正准备走,却听到陈暮让他止住脚步,不由问道:“尊客还要什么?”
陈暮笑问道:“我是想问,这高唐已经属于前线了吧。”
“那可不。”
一提起这个,小二顿时就不困了,指着河对面道:“过了大河,便是灵县与鄃县,拢共不过六十余里地,刘使君与那袁绍时常打仗,上个月袁绍的骑兵来打到河对岸了呢。”
“哦?”
陈暮看了眼同样繁华的河对岸渡口,诧异道:“既然如此,为何此地还是如此繁茂,难道百姓们不惧怕吗?”
小二乐道:“这有何好惧的,袁绍的兵马还未到对面渡口,就被刘使君派人打了回去,当时小人刚好在河对岸帮东家卸货,打起来时候坡上数千人都在看,那典将军以一当万,杀得袁绍兵马溃不成军,我等还纷纷呼喝助威来着。”
陈暮徐荣阎忠三人互相对视,纷纷无语,齐齐夸赞小二道:“好胆色。”
小二不知他们是在讽他无知者无畏,得意洋洋道:“那是,刘使君亲自领兵驻守于鄃县,加固城墙,打退袁绍几次来犯,一开始我们还心惊胆战,后来发现敌军根本打不到高唐来,便也安心了,想来刘使君定能消灭他们。”
见这小二颇为健谈,陈暮倒也来了兴趣,又问道:“我知高唐兴起与食盐有关,兖州还好说,那冀州会允许青州的食盐买卖进去吗?”
“一开始也卖不进去,可河东盐池在关中,取盐不易,百姓也得吃盐,哪怕冀州官府禁止青州盐流进去,也挡不了人卖呀。之前就发生过几次冀州因为禁盐,百姓动乱的事情,那袁绍估计也没得办法。”
小二指着远处一艘大船说道:“尊客你看,那就是冀州大家族田氏的商船,还有那些人,听说很多家族都已经举家搬迁去了青州,因为袁绍经常找借口对一些大世家动手,说是他们勾结敌人,实际上就是拷问钱谷,反正北边乱得很,不止是世家,很多百姓也在往南迁。”
陈暮再次向着码头看去。
之前的确看到很多百姓坐船往南,但一开始还以为是正常行人,现在得了小二提醒,才发现一个个拖家带口,很多都大包小包带着家当,属于整家迁移。还有一些大家族,直接一艘船靠在码头,下来很多人,还有官府的人去迎接。
这模样倒是有些像是历史上五胡乱华时,北人南渡的景象。区别在于,当时整个河南河北都已经被胡人马蹄践踏,大量的百姓以及世家只能往江淮地区迁移。
而现在袁绍当政冀州,因为军费紧张,打上了一些世家豪强的主意,逼得他们投奔青州。
“好了,你先去吧。”
陈暮摆摆手,让小二离去。
阎忠沉吟道:“看来袁绍在河北很不得人心呀。”
“不错。”
陈暮眼中闪烁过丝丝诡异的光。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老大哥当年在冀州留下来的美名。
也许,这些看似虚的东西,却可以利用。
人心所向,优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