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病相怜
棠溪君来了后，单独把凤崇竹叫走了，等他再回来时，手里抱了一摞的书。
他道：“我有种开学的错觉。”
邹笙想了想：“可修行的本质不就是学习吗吗？”
凤崇竹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到哪儿都是适用的。
他埋头啃心法，邹笙便去合藜峰将钱领了回来。她掂着沉甸甸的钱袋，兴高采烈地往回走，一回来就看见凤崇竹一脸的苦大仇深。
邹笙问：“怎的，秘籍看不懂？需不需要师姐我指点你几句？”
凤崇竹合上书，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不至于看不懂几本秘籍。”
邹笙好奇：“那你怎么一副要挂科的模样？”
凤崇竹十分痛苦：“一想到以后要当一个炼器师，就觉得劳心劳神。”
邹笙回想起自己日夜不休守着剑炉，时时刻刻关注法器变化的日子，由衷觉得凤崇竹说得对。
剑阁是十洲三岛里少有的以炼器发家的门派，可以说世上十把神兵有五把都是出自于剑阁。
她拍拍凤崇竹的肩，安慰道：“苦日子在后面呢，以后哭的时候还多着，不急这一时片刻的。”
然后把钱袋丢给他：“雪莲的钱。”
凤崇竹没接：“花是送你的，卖了钱自然也是你的。”
邹笙想了想，把钱收了起来：“也行，正好抵你昨天买东西的钱，两清了。”
凤崇竹诧异地看着她：“你这话说的，好像要和我撇清关系。”
邹笙摆手一笑：“怎么可能，我跟谁撇清关系也不可能和你没关系啊。”
说完她又心虚地四下看了看，生怕大师兄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指着凤崇竹问一句“笙儿和他是什么关系”。
凤崇竹大概也想到了这一茬，也跟着左右看了看。
大师兄没见到，倒是见到了两个鬼鬼祟祟毛茸茸的脑袋。
他指尖一点，火光短暂的闪了一瞬，在地上留下一道浅痕：“出来。”
邹笙：“……你干嘛？”
她把人拉过来，安抚了两句，然后摆出师姐的架子训人：“都是同门，你不要这么凶。”
凤崇竹哼了一声：“同门还需要藏头露尾吗。”
邹笙跟他说不清，干脆放弃理论，她转头看向那个被吓到的姑娘，柔声问：“你是哪个峰的？到这里是找人吗？”
声音之轻柔，语调之平缓，让一旁的凤崇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放下书一脸不悦的走到了一旁。
那姑娘紧张兮兮的目送凤崇竹离开，然后把一沓信塞进邹笙手里，磕磕巴巴地道：“麻烦，麻烦转交给童歌师兄，多谢！”
说完她面如飞霞，逃也似的跑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没说。
邹笙随手抽出一封信，对着日光比了比，然后装进了自己兜里。
凤崇竹在一旁凉飕飕地道：“给师兄的，你怎么还揣起来了。”
邹笙：“你是不是嫌大师兄和师姐太安生了。”
凤崇竹阴阳怪气：“我以为你是要学学人家是怎么写的，以后写的时候有经验。”
邹笙真想把他的嘴撕了。
不怕死的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她懊丧道：“说得好像我愿意写一样。”
凤崇竹摸摸鼻子，有点后悔刚才把话说重了。
他点开系统，看了看任务结果，然后道：“我这边任务完成了。”
邹笙：“嗯。”
凤崇竹道：“所以就不用担心了。”
邹笙：“嗯？”
凤崇竹把界面点开，指给她看：“剧情太复杂，我们简化一下。”
“剧情的结果是师姐拿到雪莲，我们做的也是让师姐拿到了雪莲，中间过程和书里不一样，但任务还是显示完成了。”
他总结道：“一道题有多种解法，只要结果对了就可以。”
邹笙拍手：“你一定是个学霸。”
大师兄回来那天她也发现了，只要结果是一样的，过程只要不偏离太多就没问题。这也是昨夜她会尝试把雪莲匿名卖给二师姐的原因。
连着验证两次，邹笙心下大定，她点开任务列表，匆匆扫过一眼：“接下来应该是有人给大师兄送情书，被二师姐撞见，我在一边煽风点火。”
凤崇竹瞄了一眼她的任务，然后默默点开了原著。
小说刚翻了两页，他又不耐烦地合上了。
邹笙：“咋了这是。”
凤崇竹心累：“看看接下来我会遇见什么哔——”
凤崇竹：“……”
他道：“遇见什么哔——”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邹笙：“我刚才说了什么？”
邹笙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
如果她没猜错，凤崇竹刚才应该是想问候一下弱智的剧情，但由于她是个绿色文明且和谐的系统，所以被屏蔽了。
凤崇竹：“……”
邹笙好不容易止住笑，给他认真解释：“咱们要文明，远离一切屏蔽词，当然违禁题材也不能涉及，否则会被屏蔽。”
凤崇竹皱了皱眉：“不管什么时候都是？”
邹笙也不知道：“可能？试验一下？”
凤崇竹不耻下问：“怎么试？”
山下。
集市依旧热闹。
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混迹在人群里，猫着腰窜进了一家铺子。
穿着披风的凤崇竹把帽檐往下拉了拉，压低声音问：“我们真的要这么做？”
邹笙手指放在唇边，轻声“嘘”了一下：“试试而已，不要紧张，我们速战速决。”
凤崇竹还有点抗拒：“要不还是这么屏蔽着吧，毕竟有利于身心健康。”
邹笙把人推进去：“我都不怕，你害羞什么。你去左边看，我来看这一架。”
凤崇竹不情不愿地去了左边。邹笙则换了个方向，然后踮着脚拿下来一本书。
这本话本子措辞中规中矩，写的虽然是《霸道仙尊爱上我》，但感情戏写的清汤寡水，连个禁忌词都没有。
邹笙草草翻了两页，便把书塞了回去。
她又换了一本《我靠炼器发家致富》，匆匆扫了两眼，然后便停下了。
作者大概不是剑阁的，对炼器也知之甚少，一涉及到炼器方面，描写的就十分敷衍，把各种材料随便往剑炉里一扔，再用神火一烧，惊世神器就出炉了。
涉及到她的专业，还写的漏洞百出，让邹笙看的十分痛苦，她找到书店老板，提笔在留言册上就开始写留言。
“真金质地柔软，不适合做炼器材料。”
“昆吾石特产于昆吾山，别处没有矿场。”
“六丁神火可以将云母烧毁，提纯云母应当选用更温和的南明离火。”
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姑娘，你……”
邹笙面无表情地把这一页撕掉：“没事，练练字。”
作者只是个写书的，又不是出教材的，写太多专业知识只会让读者头疼。
她把那张纸随手扔进纸篓，然后附身凑近了老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老板，你这里有没有禁书？就是那种，不适合小孩子看的。”
老板露出一个了然又意味深长的笑：“哦~有有有，往后走最后一排最下面那一列，都是。”
邹笙便往后走，按照老板说的，从最下面抽出来一本。
书封上写着《师兄太凶猛》。
她随手翻开一页，上面写着“小师妹口口口口，师兄口口口口口。”
通篇下来，除了人名，都是小方块。
邹笙把书塞回去，重新抽出一本，书封上是《口口和口口的日常生活》
翻来一看，除了人名就是方框。
她又换了一本，随便翻开一页。
满目马赛克。
看来是本图册。
邹笙尝试解析马赛克，马赛克的小方块短暂的闪烁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成屏蔽状态。
邹笙放弃了。
她把书塞进袖子，转了个弯去找凤崇竹，凤崇竹正拿着本书，目光落在书上，却半天也不翻一页。
银袍少年盘膝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书，半垂着眼神色认真，日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连发丝都闪着光。
邹笙调出拍摄界面把这一幕记下来，然后拍了他一下：“小师弟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凤崇竹把书递给她，邹笙接过来一看，《转生成剑阁弟子，我和大师兄成亲了》
邹笙：“……”
她手有点抖，颤颤巍巍的翻开第一页，大师兄的名字赫然入目。
好家伙，居然还有同人文。
文中二师姐乃是一个心眼只有针尖大小，尖酸善妒的泼妇，对文中的女主动辄打骂欺压，令人发指。
女主则是一朵娇弱小白花，除了哭就是闹。而脑子仿佛进了一片西海的大师兄除了哄女主，就是指着二师姐和邹笙的鼻子说她们两个粗鲁，半点比不上女主。
邹笙啧啧摇头：“这ooc的也太离谱了，拆逆党居然还敢出书，我非和老板投诉不可。”
凤崇竹道：“买下来，送给二师姐。”
邹笙：“……你缺不缺德？”
难怪刚才半天不动一下，原来是在酝酿他一肚子的坏水。
凤崇竹一脸坦然：“反派哪有不缺德的。”
邹笙语塞，但还是把书收了起来，打算塞给大师兄，让他澄清一下。
她把那本春宫图递给凤崇竹：“能看见什么吗？”
凤崇竹瞥了一眼：“都是马赛克。”
邹笙满意了。
都是被屏蔽的人，她也不算太孤单。
她还没来得及苦中作乐挖苦一下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就听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邹笙那神出鬼没，防凤崇竹如防贼的大师兄阴侧侧地问：“笙儿？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