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蝌蚪还是柯柯
言停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她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呢？
回头一看，空空如也。
她松了一口气，好巧不巧，与言行对视了。
言行看着趴房顶上的言停，似笑非笑，趁罗子正没注意，伸出食指指了指言停。
然后他又若无其事的和罗子正谈话，仿若无人。
言停脸蛋僵硬的连假笑都不会了。
好家伙，果然不是女主，没有女主光环，坏事做不得。
系统也是懵了，“宿宿，这下咋整？”
“不急，没揭穿，接着看，”言停无声回。
“得嘞，”系统带了点小兴奋。
言停又趴紧了一点，开始专心致志的听他们的对话。
罗西米的尸体被置放在冰床上，冰气缭绕在她周围，她的身体被繁花簇拥，她一身红衣少了几分平时的楚楚可怜，多了几分艳丽妩媚。
罗子正的小指勾住罗西米的小指，唇角微微上扬。
言行笑容灿烂，“罗公子放心，我保管事成之前罗姑娘的身体不会腐烂有味。”
事成？什么事。言停眉头紧锁，死咬下唇。
罗子正淡淡道，“那便有劳了。”
“客气，客气，”言行大气摆手，“罗公子是付了钱的，我自然会认真办事。”
罗子正笑笑不说话，只是目光如水的看着罗西米。
言停在房顶上撇嘴。
世风日下，丧尽天良。
言行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瓶递给罗子正，“罗公子，老规矩。”
罗子正动作娴熟的接过玉瓶，单指撬开瓶盖，拿出玉瓶里的银针，一针扎在了罗西米的眉心。
殷红的血珠子嚣张的站在眉心，一点红更衬的罗西米脸色苍白如雪。
言停倒吸一口冷气，她的牙缝都是冷沁沁的，她眨眨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罗子正将玉瓶的瓶口对准血珠子，血珠子便听话的跑进瓶子里。
他漫不经心的动作让言停背脊骨发凉。
言停忍不住偏头看了看旁边的罗西米，想问问她看上的是什么货色。
没想到那个恋爱脑女鬼，正痴痴的盯着罗子正傻笑。
得，没救了，脑残恋爱脑。
言停心里苦，没一个正常的，见鬼的爱情。
罗子正收了血珠子后摇了摇玉瓶，玉瓶里有液体，发出了轻微的液体流动声。
然后言停眼睁睁看着罗子正面不改色的仰头，喝了混合着罗西米血珠子的水。
太丧心病狂了，言停目瞪口呆，她已经麻木了。
罗子正将空瓶子又还给了言行，“还有事吗，言大师。”
“没了，”言行耸肩，“那在下先告辞了。”
“嗯，”罗子正点点头。
言行走之前冲言停的方向眨巴了一下眼睛，面上带着让言停不明所以的笑。
系统问，“宿宿，还看吗？”
言停摇头，无声回，“去找我梦中情人。”
“那她呢，”系统又问。
言停偏头看了看旁边在爱河里游泳的女鬼。
无药可救了！！！
“不管她，”言停边说边起身离开。
果不其然，爱河里的女鬼见四下无人了，直接溜进了罗子正房间，在她旁边乖乖站着。
罗子正神色温柔，修长的手指抚摸在罗西米白皙的脸颊上。
他的行为举止染着无限眷恋轻声唤了一声，“柯柯。”
一旁的罗西米闻言，伸出纤纤细手，轻轻的拉着罗子正的一点点衣角，笑中带泪，“阿正。”
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一些存放在她心灵深处的美好甜蜜回忆，那是专属于她二人的。
无关旁人，只关你我。
罗西米刚被买来罗府的时候，骨瘦如柴，沉默寡言，整日郁郁寡欢。
那时她的身份还不是罗子正的童养媳，而是他的贴身丫鬟。
记得初次见面，小子正指着小西米问，“你会什么？”
小西米懵懵懂懂的摇头，她只觉得眼前人生的真真是好看，“我并无擅长的，唯一精通的，便是哭。”
“嗯？”小子正无言以对，“那阿娘为何让你这一无是处的小姑娘来当我的贴身丫鬟？”
小西米认真想了想，一丝不苟的回，“大抵是我对养生之道略知一二。”
“啊，”小子正不解，“你怎么会这些。”
“因为我身子骨不好，没钱找大夫，只能自学成才。”小西米回。
“是这样啊，”小子正若有所思。
或许是她身子骨不好的原因，罗西米在罗子正身边一直没干什么活，倒是跟着罗子正不过一个月就圆了一圈。
她来府中的第二年，身份就由贴身丫鬟升级为了童养媳。
那日小西米正在看水洼里的小蝌蚪嬉戏。
小子正悄无声息走到她旁边，抵唇轻咳，“看什么呢？”
“小蝌蚪啊，”小西米将细长的眼睛整的圆溜溜的，“少爷不认识？”
“认识的，”小子正轻笑。
“那还明知故问，”小西米嘟嘴。
小子正哑口无言。
小西米又猛的站起身，兴高采烈的拉着小子正的衣袖，“少爷，小蝌蚪真可爱有趣，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我就叫蝌蝌了。”
“蝌蚪的蝌，”小子正问。
小西米笑着点头。
小子正伸出食指点点她的眉心，“可以，不过是木加可的柯。”
“啊，为什么，”小西米捂着额头追问。
“好听，”小子正转身时面上已多了宠溺的笑，“走吧，柯柯。”
来府中的第三年，她已有十二了，绕是反应后知后觉，也知晓童养媳的意思了。
小西米找了小子正足足一个时辰，才在石桥上找到他。
小子正瞧见了小西米，眉眼舒展，唇角微微上扬，一双眼眸含了柔情笑意。
他朝她招手，小西米一路小跑过来。
不远的路，她跑的慢，几步一停也是弄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小子正自然递过自己的衣袖，小西米麻利的拿过来擦脸，“少爷，你今天怎么舍得拿衣服给我擦汗了！”
小子正对上她的盈盈笑眼，没忍住跟着一起浅笑，“因为柯柯开窍了。”
“咦，什么意思，”小西米目不转睛盯着小子正，“少爷，他们说我是你的童养媳，是真的吗？”
小子正摸摸小西米的脑袋，“柯柯想吗？”
“想，”小西米一笑胜千山万水。
小子正也笑了，“柯柯喜欢我吗？”
“喜欢，”小西米的头点的像小鸡啄米，“那少爷喜欢我吗？”
“不是少爷，是阿正，”小子正凑近小西米，“我心悦于你，从始至终。”
小西米猛然瞪大了双眼，身体紧绷僵硬，大脑一片空白，面颊发烧发热，心脏砰砰直跳。
她觉得，她的病又加重了。
“阿，阿正吗？”小西米喃喃出声。
“哎，”小子正回的轻快喜悦。
彼时有凉凉的清风，暖暖的阳光，清清的池水，还有你和我。
时光定格，记忆成花。
罗子正自从记事起就知道，他是有一个未婚妻的，是他还在他阿娘肚子里就已经定下的娃娃亲。
在他尚有几岁时，他未婚妻家突逢变故，联系中断。
可他们家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下落。
再后来，待他稍微大些，未婚妻的消息又传来了，父母双亡，独留她一人。
直到那一天，他阿娘告诉他，未婚妻找到了。是他阿娘从人牙子那里买回来的。
阿娘告诉他，让她先做他的贴身丫鬟，待身体养好些，再告诉她，她是他的童养媳。
其实他是知道的，阿爹阿娘是怕他不喜欢他，想先培养感情。
可那样一个病团子，谁能不心生怜惜之情。
她刚开始时，呆呆笨笨的，还不爱说话，像个闷葫芦，却总爱盯着自己看，再唤一声甜甜糯糯的“少爷。”
他是知道的，他是他的未婚妻，是将来与他共度余生之人。
罗子正回过神来，抿了抿，转身离开。
罗西米看了看冰床上躺着的自己，有一瞬间的心绞痛。
其实那天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为何落水她也是知晓得。
只是阿正啊，我的余生没有别人，只有你啊……
那天她本不想赴约观鱼，因为她总是不想看见罗子正和白希有说有笑的情景。
每当那时，她总是插不上话，像个局外人，与世隔绝般。
可罗子正亲自来找她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叹了叹气，有点无奈，“柯柯，听话。”
罗西米闻言，眼眶一瞬间灌满了水汽，泪眼婆娑的咬着下唇，“阿正，我……”
她最终没有拒绝他，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到时，罗子正和白希的欢声笑语飘荡在四周。
罗西米当时就愣住了，她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是罗子正叫她过去的，他在笑，却显得如此扎眼。
罗西米攥紧了拳头。
白希看见了她，也是嫣然一笑。
她的落落大方更衬的自己心思狭隘。
平心而论，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宁愿罗子正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罗子正借口说去叫人拿点鱼饵来，让她和白希先观鱼。
白希没多想，依旧是高高兴兴的，甚至还兴致勃勃的拉着罗西米看那条在水中翻滚的鱼儿。
罗西米扯了一抹笑出来，礼貌的附和着。
她不想扫兴，她想融入。
也是在那刻意的融入中，罗西米看见了柳树后面的罗子正。
他正在看着她们，目光平静，神色冷淡。
当他转身离开时，他脚踩的绳子控制的机关起效了。
罗西米和白希如他所愿，双双落水。
她在水中苦苦挣扎时，看着他的阿正像救世主一样奔跑而来。
她又看着他的阿正像盖世英雄一样救起她旁边的白希。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停顿，全然不顾一旁的她。
心死大于身死，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