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古董”花瓶
只见贺天正两手抱胸，斜靠在门框上。
两年不见，陈素素倒更雅致了。
阳光下的女人穿了件白底的丝质旗袍，上面绣着些点点红梅，柔顺的长发轻轻挽了个发髻，疏松地插了枚玉簪。眉目淡淡的，不轻不重地望着别处。
倒真有点“容颜若华月，流光正婵娟”的意境了。
听到男人发问，陈素素下意识扯了扯旗袍的尾摆，好像开的是有那么点高了，不过嘛……“关你什么事，”女人不满地脱口而出，“我喜欢就行。”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爱得卑微的女人了。
陈素素讨厌那时的自己。
赌气般的，陈素素朝贺天翻了个白眼，意图离开这间屋子。可就在擦肩而过的当口，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腕，“素素，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想听。”
“我有苦衷。”
“什么苦？什么衷？是花钱太辛苦了吗？贺、律？”一字一句，无不透着挖苦，却也字字诛心，噎得男人说不出话。
就在两人对望着僵持不下时，“哗啦”一记玻璃摔碎的声音从博物厅传了过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道惊恐的女声。
“先生，不好了，有一个姑娘把您的古董花瓶摔碎了。”
今天这波人里，除了陈素素，就只有小玉一个女生，想到是自己的贴身助理打碎了古董，来不及细想，女人直接挣开贺天的束缚，冲向事发地。
只见，一群看热闹的人正围在那儿指指点点，“不知这花瓶要多少钱”“这姑娘怕是赔不起”“你说，会不会坐牢啊……”
听到“坐牢”二字，不谙世事的小玉脸立马变得刷白刷白的，无措地站在原地，急得都快哭了。
她是农村出来的，一家人供她一个大学生不容易，一个古董至少得百来万吧，按照平均工资算，这半辈子得耗上头了。
想到今后省吃俭用存下的钱，要供养在一个花瓶上，小玉顿时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短短几分钟，傻丫头竟把这辈子空想了便，结果越想越凄苦，眼眶还真就泛红了。直到瞧见陈素素来了，才哭丧道，“姐~~”
陈素素没说话，只默不作声地将小玉掩到身后，自己则走进那摊碎玻璃，企图通过辨认上头的年份，估摸出个价格。
咱不惹事，也不怕事。
跟在叶锦天身边的这两年，好东西也看了不少，虽不及拍卖师专业，但大致的价格区间，陈素素还是能估摸的。
她大致算了下，按目前的年收，还它个十年不成问题，不就多接几个单子嘛，然后便气定神闲地看起了玻璃渣。
花瓶摔得很碎，外加夹杂着外头的玻璃罩，很不好认，就在她挑挑拣拣时，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米老鼠”耳朵的图案，起初她还以为自己晃眼了，直到又发现了一块“米老鼠”标志的黄鞋子，紧接着是一块贴在底部的胶布，上头写着“201911”……
好嘛，这哪是什么古董，分明是之前在公园里套来的“花瓶”！
真是又惊又气又好笑，堂堂一个董事长，竟拿假花瓶糊弄人！虽然气，但心里还是偷偷松了口气——这东西不值钱。
许是脸上表情变化地太快，导致别人还以为她“疯癫”可，外加又蹲在地上，看起来就惨兮兮的……
这时，不知是谁秃噜了嘴，“看这样子，估计很贵。”
“嗯，是挺贵的。”只见贺天懒洋洋地出现在门口，若有所思地望着陈素素。
他知道，女人一定认得出。
可不明真相的小玉却慌了，想到自己刚出社会就要背负巨额债务，她一下就怂了，“叶总，我不是故意的，我……”她小心地斟酌着措辞，却不知该怎么说。
总不能让他便宜点吧。思来想去，竟没一句合适的话，便只涨红着脸待在原处。
搞到最后，还是王总敦厚，他站出来打圆场道，“叶总，这事怪我，是我邀请陈小姐她们一道来的，这花瓶多少钱，你报个数，我来赔。”
这话说得恳切，若贺天还是揪着不放就有失体面了，但男人只摸了摸鼻子，没接话。
有啥好赔的，严格来说，这花瓶还是个赠品，顶了天付个当年套圈的费用就对得起他了，要是没记错，好像就十来块吧。
陈素素不忿地想着，却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因为如果这样做的话，不但在场的客人会觉得受了侮辱，连贺天都会成为笑话。
想到时至今日，自己都还在为贺天的颜面考虑，女人陡然觉得自己挺悲哀的。
料想男人肯定也是吃定自己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吐露实情，所以才敢如此“嚣张”的吧。
还说什么，“挺贵的”，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儿，女人恨恨地拧了下自己的大腿——真没出息。
“哟，什么花瓶这么值钱呀？说来我听听。”四分悠闲、五分底气、外加一分似有若无的傲慢，叶锦天踱着步子迈了进来。
跟贺天擦肩而过时，叶锦天用眼角撇了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仔，居然敢欺负「我的人」！
他径直穿过人群，轻柔地扶起蹲在地上的陈素素，同时又摸了摸女人的膝盖骨，“素素，没被玻璃磕着吧？”
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借着叶锦天的力道站起来，却不知是否蹲久了的缘故，左腿一麻，晃晃悠悠地没站稳，竟扑到了男人怀里。
在此之前，陈素素一直与叶锦天刻意保持距离，别说近距离接触了，连称呼都是一口一个「叶总」，不敢有半分逾矩。
所以下意识的，陈素素就想推开男人，但刚一使力，就被叶锦天半扶住了腰，虽然只是轻轻环着，但在外人看来，却跟搂着没两样。
哟，竟是个有靠山的女人，先前倒还小瞧她了。在场有眼力见的已经瞧出俩人的关系，尤其是男方，宠溺之情是藏都藏不住。
原来，叶锦天喜欢这款啊。
作为南方的世家豪门，混商界的人无人不晓，自然也就晓得他的过去和那个不幸的妻子……
据说，原配死后，叶锦天去西藏待了大半年，回来后不近女色，急的大祖母是到处物色适婚女子，甚至还以继承权相威胁，但通通不顶用，没想，如今竟被这不起眼的小妮子拿下了。
原先还凑着看热闹的人，此刻都把目光聚焦到陈素素身上，想窥探出她到底有何本事，这种赤裸裸的、玩味的注视，搞得女人很不舒服。
她不露痕迹地推了推叶锦天的手，示意他放下，但男人却置若罔闻，他直直地盯着贺天，看到底对方想玩什么花样。
这目光，同样让贺天很不舒服。
想来这是叶锦天与自己的第三次照面吧。
先是会所、后是西安、现在又在自己的家，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不合时宜地出场，不合时宜地、碰「他」贺天的女人。
虽然是他自己抛弃的陈素素，但潜意识里，男人仍把陈素素归为自己的所有物。
看到除自己之外，有别的男人把手环在陈素素的腰上，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话到嘴边也就不好听了，“我怕你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