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番外三
景龙政变以李重俊党羽被杀宣告失败,经历此事后,韦皇后意识到光有后位无用,只有将权利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号令三军,统管天下。
韦后与安乐公主的密谋在李显的饭食中下慢性毒药,以致于李显的身子每况愈下,景龙四年六月壬午日,唐中宗李显驾崩。在韦后的操纵下,中宗的幼子,十五岁的温王李重茂登上帝位,史称唐殇帝,由韦后临朝称制,欲效仿武则天。
她野心勃勃,将母家的兄长,她的韦氏一族全部委以重任,在朝中把控这个傀儡少帝。
安乐公主自武崇训死后,便改嫁魏王之子武延秀,时过三年,她依旧沉浸在男欢女爱之中,似乎从未想起过她逝去的前夫及幼子。
景龙政变之后,武家势力倒塌,韦氏一族一权独大,而安乐公主是韦后最疼爱的幼女,赋予了她至高的权利。
母女两人对着新帝李重茂明面上俯首称臣,背地里殴打辱骂,李重茂生性软弱,又毫无实权,为了活命,只能忍气吞声。
韦后还逼迫李重茂以皇帝的名义封姐姐安乐公主为先帝皇太女,有了皇太女的称号,安乐公主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皇储,有机会继位登基。
武延秀没了武家的支撑,只能依附权势滔天的安乐公主,可安乐公主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有了新的驸马爷,她依旧不满意,在府邸大肆保养男宠,渐渐地,武延秀成了当年的武崇训,被戴绿帽也不敢吭声。
公主府邸夜夜笙歌,时常传来男女的嬉笑声,伶人的歌舞声,以及空闺中旧人的哀怨声。
你方唱罢我等场,笙歌芦萧风乐起,只见新人笑。
春宵酒暖入红帐,缠绵缱绻床褥间,哪闻旧人哭?
安乐公主与男宠荒淫无度,日上三竿才起,她端坐在铜镜前,侍婢正为她梳妆。
门外的小厮慌忙跑来通报:“禀公主,临淄王带着兵马在府外请公主移步宫中。”
安乐面露愠色,愤怒的将桌上的胭脂盒掷于地上。
“他好大的胆子,敢带兵来公主府撒野?本公主是先帝的皇太女!是未来的女皇!”
“公主息怒,临淄王不过是请您入宫,待奴婢为您梳好妆容,让您风光的入宫。”
侍婢的话语浇灭了安乐的怒气,她安静地坐在梳妆镜前,瞧着镜中那张花容月貌,嘴角上扬。
不料李隆基带兵前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请她入宫,而是为了就地斩杀,他气势汹汹的直接闯进公主府,所有阻拦之人都死在他的剑下。
一时间府里惊叫连连,安乐公主正在簪金钗,听见外头的动静,便知大事不好,侍婢劝她赶紧逃走。
安乐公主终于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她还能逃到哪里?就算是死也要以最美的妆容死去。
侍婢自顾自的逃出房间,可刚推开房门,便被闯门而入的李隆基斩杀。
李隆基就站在她身后,瞧见安乐正拿着一把金钗往发髻上簪。
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今日杀了我,母后不会放过你的,你杀了先帝的皇太女便是谋反!”
李隆基冷哼一声,将剑锋对着她,“逆贼韦后已是我剑下亡魂,安乐公主与韦后谋逆,杀害先帝,论罪当诛!你去地府做你的皇太女吧!”
话音一落,手中的长剑便挥起,手起刀落,安乐公主簪好金钗的头颅滚落在地,血液如同地上的胭脂染红了她笑容凝固的脸。
李隆基提起手中的剑,轻轻拭去刃上的鲜血,收剑回鞘,转身离开,朝着大明宫的地牢走去。
中宗李显逝去后,韦后便将他的旧情人上官婉儿囚禁在天牢里,她要让这个女人老死狱中,孤独终生。
大明宫的天牢格外的阴冷,每逢午夜时分便会听见男女的哀吼声,不知是人在哭还是鬼在嚎。
上官婉儿手脚铐着铁链,披头散发的躺在狱中,她时而清醒,时而恍惚,仿佛看见自己回到了三十余年前,正值豆蔻年华的婉儿在这座皇宫里遇见了她这生唯一的挚爱。
上官婉儿闭上眼睛沉浸在回忆中,恍惚间忽然听到有人唤她‘婉儿’。
她睁眼一瞧,只见他侧身立于跟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挚爱的故人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弘,是你吗?”
她知道太子李弘早在数十年前便于洛阳行宫病故,她也知道面前这个男子不是真的李弘,可过了这么多年,她从一个十来岁的豆蔻少女度过这漫漫长夜,到了如今的惨淡中年时光,这么多个夜晚,她曾数次梦见过他,可每一次都是梦见李弘病逝在塌前的场景,她心痛不已。
婉儿撑着沉重的身子起来,意图伸手去触碰这虚幻又真实的人影,可当她的手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面前的人变了。
他根本就不是李弘,他是李隆基,正值壮年的李隆基与病逝的李弘有几分相似,他俩是叔伯与侄儿,自然会有些相像。
或许是太过思念挚爱,上官婉儿误将李隆基认成李弘,在发现她不是李弘之时,她眼神黯淡了下来,失落的回到狱中的床榻上。
此时的李隆基忆起童年往事,他也曾温柔的唤过她一声‘婉儿’,婉儿是他幼年时期的白月光。那时的他经历着丧母之痛,无助弱小的李隆基在母妃冥诞之日不能光明正大的祭奠亡母,只能偷偷躲在宫里的角落里,怀揣母妃遗物缅怀她。
而每当他孤独缅怀故人时,婉儿总会出现在他身边。
她会在天冷时为他披上鼠裘,会在雨天为他撑伞,会在饥肠辘辘时递给他一块年糕,会在他思念母妃而无助哭泣时将他紧紧揽在怀中,轻轻抚拍他的背。
婉儿于他而言,如姐如母,年少的李隆基未曾领悟过男女情爱,他贪恋婉儿身上那神似母妃的气息,他以为那便是爱,他将婉儿视为自己生命中第一个女人。
然而利欲熏心,他也曾亲眼见到婉儿与武三思行苟且之事,他恨所有害死他母妃的人,可他曾经最信任最爱的婉儿却和那些人狼狈为奸。
李隆基望着狱中的上官婉儿,眼角闪过晶莹的泪花,他故意别过脸去,侧身而立。
“婉儿,我还能再听你唤我一声‘三郎’么?”
此刻的上官婉儿依旧沉浸在往事回忆中,她疯癫似的回应道:“三郎?三郎是谁?你瞧,这朵芙蓉花开得正好,隆基他小时候最喜欢芙蓉了,他说见到芙蓉花就像见到自己的母妃一样,我这就把花摘下来送给他。”
上官婉儿做出采摘花朵的模样,手里并无实物,她却像真的拿了一朵芙蓉花似的,忽然间她又意识到:“对哦,隆基就是三郎,我记起来谁是三郎了,三郎别哭,三郎别怕,婉儿这就来陪你。”
李隆基再也无法忍住情绪,他闭上双眼,缓缓举起手里的剑,这把剑在此刻变得无比沉重,沉重到他一只手无法抬起。
他两手奋力抬起剑锋,闭眼刺向上官婉儿,眼角的泪珠滑下。
在那一刻,婉儿终于得到解脱,她恍然间又看见李弘的魂魄。
她笑着对他说:“你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