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客栈里,张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感受着这个小生命的存在,眼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门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她以为是恒昌又过来送东西,欣喜的去开门,可在打开门扉的那一瞬间,门外站着一排身着盔甲的侍卫,这阵仗唬人一跳,她心里咯噔一下。
队伍的尽头走来一个男子,不是她期待见到的人,而是许久未见的李重俊。
“怎么是你?”
李重俊命侍卫在门外候着,他独自进去房间,背后掩上房门,见她花容失色,一副疑惑又带着惊恐的表情望着他,李重俊心底冒出些许不爽。
他道:“不用等他了,他永远都不会再见你了,他把你的性命交给我了。”
张钰下意识侧身,并用手护住腹中的孩儿,质问:“你把他怎样了?就算武家对不住你,可罪魁祸首并不是崇谦!”
“事到如今,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你还记挂着那小子,好一个伉俪情深,哼!本王决不允许吾命定的太子妃跟着一个野男人在外头厮混,你必须是本王的太子妃!”
李重俊语气凌厉,眼神冰冷,这不像是告知,更像是下达不可违抗的命令,门外站着的都是东宫侍卫,张钰就算是想逃也插翅难飞,她不明白为何事态会发展成这样,此刻的她更加担忧的是崇谦的安危。
对于婚约一事,她早已与李重俊说明,可哪只他依旧揪着此事不放,她只好亮出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问他:“婚约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但我绝不能做太子妃,有哪个男子会接受一个怀有他人骨肉的女子做他的发妻?重俊,我不想伤害你,还请你看在咱们自幼相识,而我又救过你一命的份上,放过我母子二人可好?”
张钰撑着身体缓缓屈膝跪在他跟前,恳求他网开一面放她走,平日里铮铮傲骨的女子居然在此刻无奈的跪在他面前,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李重俊。
他一步作两步跨到她跟前,手指用力捏起她的下颌,将她那张无情的脸抬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以为我是因为爱你疼你才要你做我的太子妃么?就凭你这种下流货色,连做侍妾的资格都没有!”
张钰的下颌被他捏的生疼,她眉头紧蹙,瞪眼看向他,“既然不爱,为何不放过我?”
“因为你对我来说还有价值”,李重俊手指滑过她的红唇,邪魅一笑,眼神飘向她的小腹,只见她连忙弓腰护住腹部。
他冷眼望着她,说:“你放心,本王不仅不会伤害这个孩子,还要好好保护他,吾会将他视如己出,等你做了太子妃后,他便是皇子,只要你答应跟本王回宫,本王定会护你母子二人周全。”
他的话让人毛骨悚然,张钰不禁恐惧面前这个心机深重的男子,她不知他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但此刻她别无选择,她虽期望着武崇谦能够出现,他们不顾一切的远走高飞,可这毕竟不现实,李重俊已经知晓他二人的秘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她还能如何?腹中的孩儿不过初具人形,虽然生不逢时,可初为人母的她仍旧愿意舍弃自我去护住这个孩儿,她闭上双眼,眼角流淌下绝望的泪水。
“不许哭!”李重俊粗鲁的拭去她的泪珠,“从今往后,你不再是罪臣张钰,你是前朝高官的后代张其姝,也是本王的太子妃!而你怀孕一事暂时不要声张出去,等到太子妃册封典礼过后,本王会亲自向众人宣布你有孕,认下这个野杂种!”
他说完这番话后,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去,门外的侍卫进来将张钰扶起,将她带回了东宫。
一回到东宫,张钰便被‘请’到最偏僻的一间别苑,这边荒凉冷清如同冷宫一般,李重俊拨了几位侍婢服侍她,还派了羽林护卫日夜看守她,这名义上是看护,实则是软禁。
对于太子妃人选,中宗李显从一批官宦世家出身的女子挑选了几位让太子选择,然而李重俊早已将张钰的身份伪装成一个高官之女,并将名字改回儿时的表字。
李显对于太子妃人选并不上心,于是在李重俊的忽悠下,张钰得以入选,在册封典礼之前,张钰一直被软禁在东宫,除了几位贴身侍婢与看门护卫清楚此事外,东宫鲜少有人知晓这偏僻的别苑里还藏着未来的太子妃。
随着妊娠月份逐渐增长,这小腹隆起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遮不住了,李重俊命令她束腹,不管用什么法子,不得在册封典礼上露出马脚。
张钰这阵子本就孕吐的厉害,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身子也消瘦不少,还要每日在侍婢的辅助下,被迫用腰带紧紧的裹住小腹,外边着上宽大的袍子,若非亲近之人,这孕肚想被人发现都难。
离迁都吉日不过半月余,张钰的心愈发不安,离开东都,或许就再也没机会与崇谦相见。
她试过爬窗或者敲晕门口侍卫逃出去,却从未成功过,直到迁都那日,李重俊再次踏进这间别苑。
他命侍婢为张钰换上华服,以太子妃的身份同他一起乘坐马车随一众人回长安。
皇家御驾马车队在东都百姓的欢送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张钰畏手畏脚的坐在马车里,御驾的马车宽敞舒适,坐在副位的她离主位的人还有一米的距离,李重俊一脸疲惫的样子,一上马车便开始闭目养神。
副位的后边便是个开窗,张钰假装透气,掀开窗帘朝窗外眺望,此时马车队刚出洛阳地界,行驶至一处峡谷之中,两边都丘陵地貌形成了中间的峡谷。
行至此处之时,羽林军提高了警惕,这地势若是事先有匪徒埋伏此地,那身处峡谷之中的队马则危险重重。
张钰的目光落在了右边的山丘之上,这山丘不高,却茂林丛生,她恍惚中似乎看见那松岗上的柏树下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
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等擦亮双目再次定睛一看时,那人影已不见,只留下松柏在风中独自摇曳。
“主子,难道夫人发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