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一日,上官婉儿正在帮中宗处理前朝囚犯大赦一事,皇帝将赦免名单交给上官抉择,上官婉儿瞧着这名单上边的名字,张钰的名字第一个映入眼帘。
她回想起当时她被发配至儋州,原以为她会死在儋州或者病逝在途中,却不料她非但活了下来,而且还治愈了儋州的时疫,上官婉儿会心一笑,心想这女子若不是有滔天的本事,那便是背后有人助她,她倒要看看这背后是何人?
上官在张钰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意思是待定。
第一批赦免名单颁布后,有人欢喜有人愁,武崇谦并未听见张钰的名字,他在府中踱步思忖。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张钰在这客栈待得快发霉了,这第一批名单出来后,起码得隔半年才会有第二批,若只是等待这半年那也不算太长,若是错过第二批,怕是一辈子都要背负囚犯的身份。
而让张钰觉得更加恐慌的是自己这一月来总是犯困,身子觉着沉重不少,胃口也时好时坏,她自个儿是大夫,自然不会去拖恒昌在外边请郎中,可是医者不自医,她也不知自个儿是怎么回事。
起初以为是犯了春困,成日里睡上大半天都觉着累,直到发现自己月事近两月未来,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连忙让恒昌帮她请个专业点的大夫为她把脉。
张钰不会切脉,尤其是凭脉象去判断是否妊娠,所以只好请郎中来看。
这一把脉,郎中便作揖恭喜她:“恭喜夫人,你已有两月的身孕。”
张钰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个时候被确诊怀孕真的不算是件好事,她心情复杂,自己还自身难保,又怎样去护这孩儿周全?
恒昌送走郎中后,欣喜万分,立马准备回府告知主子,张钰拦住他:“暂且不要告诉他,胎儿不足三个月,随时有滑胎的风险,等这胎坐稳再告知他。”
恒昌不敢擅作主张,只好闷声答应。虽说不能提前告知武崇谦,但恒昌自知张钰和腹中的孩儿对他主子而言无疑是最重要的存在,所以他经常为她带来些安胎药和补身体的食物。
武崇谦已近月余未来见她,张钰每日只能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得知他自从回府后,不再像从前那般佛系,而是收敛心性随父相及兄长上朝。
近日又听闻李显要大赦囚犯,他试图为张钰争取名额,却在公布第一批名单后失望而归。
武三思与韦后越走越近,两人私底下相会之事被后宫传开,那些忌惮韦后的势力,不敢声张,这绿帽子,李显心里虽明白着,却出于对韦后的容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中宗李显即位后不久,便意图将都城迁回长安,他命人选个黄道吉日行迁都一事,此外,对于太子之位,他心意已决,迁都长安后,便立三皇子李重俊为太子。
关于立储一事,韦后对李显的决定大有不满,无奈李显是当着众朝臣的面宣布此事,况且皇帝诏书现如今全部由上官婉儿负责,上官现如今是皇帝床榻上的新欢,自然不会与韦后站在一派。
韦后气急败坏,夜里与武三思密谋立储之事。
武三思从韦后的香帐中爬起来,肚子的肥膘晃动着,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劝韦后宽心。
“皇后娘娘放心,太子是太子,皇帝是皇帝,此刻的太子未必就是未来的皇帝,只要狗皇帝还在一天,太子就只能是太子,咱们有的是时间从长计议,你我二人手中掌握着朝廷重权,还怕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么?”
“话虽如此,可这狗皇帝明面上事事唯本宫是尊,暗地里与那贱女人狼狈为奸,上官贱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武后当初能从先皇夺得政权,想必也少不了这女人在背后出谋划策,现如今武后已死,皇权也归属李唐,陛下一登基,这贱人就迫不及待的爬上龙塌,可见她的野心有多大,怕是她也想效仿武后当皇帝吧!”
韦后越说越气,扑红的脸颊滑下几滴香汗,时而嗔怒,时而娇喘,这武三思怎经得她这般诱惑,腰带还未系好,又回到床榻上与她缠绵。
两人边行事边密谋如何对付上官,几经辗转,数番云雨过后已近卯时,武三思趁天未蒙亮,急忙穿好衣服从偏门出宫回府。
府上的家丁还未苏醒,武三思下了马车,便径直穿过回廊直奔厢房。
他不知,有一人已在门庭等候他多时。
武三思见一个人影杵在回廊上,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儿子,他整理了一番衣襟,危言质问道:“崇谦,这天还未亮你就起来了,为父见你如此用功,甚感欣慰,过些时日为父会向陛下进谏,给你封个荫官。”
武崇谦向他行了个早安礼,他能看出父亲满脸憔悴,想必是彻夜未眠,于是便回应道:“儿臣远不及父相,日夜留在宫中为陛下分忧,难怪整个武氏家族就咱们这一脉升官进爵,这都是父相立下的汗马功劳啊,只不过,儿臣冒昧提醒父相一句,高处不胜寒,登高必跌重,想必这么浅显的道理父相是能够明白的吧,毕竟武氏一族的荣盛兴衰全部掌握在父相的手中。”
武三思瞧着这平日里弱不禁风,不问世事的儿子,此刻竟暗讽他,他冷笑道:“为父竟不知,这修道竟让你悟出了这番道理?你随我来书房,我有话问你!”
武崇谦不敢违抗父命,只得跟着他来到书房,关上房门,点上烛火。
见武三思疲惫的坐下休息,武崇谦主动上前为其捶腿,这里并无他人,他便将话说得更直白些。
“父相您与韦后的事情,儿臣们可以装作不知,但对于立储一事,父相怎么看待?您莫非是执意要与韦后勾结,干预此事?”
“勾结?”武三思觉着这两个字十分刺耳,像是在暗中嘲讽他与韦后私通一事,他愤怒的拍桌,怒斥道:“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我是先帝及新帝最器重的权相,对于立谁为太子,我和皇后难道没有丝毫话语权么?”
武崇谦见父相大怒,他双膝跪在武三思跟前,恳求道:“父相,朝堂局势瞬息万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然而朝廷上没有永远的胜者,昔日张氏兄弟恃宠而骄,权倾朝野,最后不也落得个身首异处,恳请父相请听儿子一声劝,收手吧!莫要干涉此事,否则后患无穷啊!”
“你你你”武三思被气得血压飙升,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