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张钰听闻他中毒，连忙拆开右臂的伤口探查一番，只见三角臂上方有一出菱形的伤口，长径约四公分，伤口不深，但周围皮肤黢黑，直径长达八公分。
武崇谦说他的右臂被毒镖所伤，现在麻木无觉，如果不及早处理，等到毒发攻心，就活不了了。
可张钰宁死也不肯断臂，她紧握他的手，眼含泪水，哽咽道：“你相信我，不用断臂我也有法子救你。”
“什么法子？”
“刮骨疗毒。”
他的右臂脱不了时间，即刻就要处理伤口，否则不仅是毒发攻心，就是破伤风发作也是必死无疑。
张钰在房间内架起一架铁锅，点燃柴火，烧出滚烫的沸水，然后将带来的自制手术刀极其它外科器械统统放入滚水中消毒。
又准备一个铜盆，里边装半满的清水，置于床边。
她从医疗箱里拿出一瓶麻沸汤，这是她根据青囊书上边的记载制成的麻醉剂。
张钰让武崇谦张嘴，她要喂他麻沸汤，可武崇谦拒绝了。
他说：“我不是逞强，是不想昏死过去，我怕再也没有机会醒来见到你。”
张钰哭了，她的眼泪滴落在武崇谦苍白的脸颊上，她哭着埋怨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任性胡说？你放心，这麻沸散我试验过了，绝不会醒不过来。”
武崇谦还是不肯张口，他让张钰就这样动手，越快越好。
张钰拗不过他，恨不得一棍子敲晕他，然后强行喂药，可她连敲晕他都于心不忍，又怎么能忍心在他清醒的时候为他刮骨呢？
“钰儿，我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否则，万一有人追杀过来，你就”
见他如此执着，张钰没有法子了，他的伤口却是不能再拖延了，于是她将武崇谦整个上衣全部褪下，又用麻绳将武崇谦受伤的右臂绑在床栏上，下边放着接血肉的清水盆。
然后用钳子从沸水里捞出器械与自制的羊肠外科手套。
对伤口及周围消毒过后，她戴上羊肠手套，右手持手术刀，以执笔式纵行切开伤口皮肤，切口直接延伸至黢黑皮肤外两公分。
一刀下去，里面流出黑血，顺着手臂的肌肉线条，滴落在清水盆里，干净的水盆瞬间染上了黑红的血液。
张钰瞥了一眼武崇谦的面容，他竭尽全力在忍受了，整个面部五官都挤在一起，额头上的汗珠浸湿了枕巾，即便如此，也还是闭着眼，一声不吭。
接下来就是割除坏死组织，她小心翼翼的撑开切口，找到重要血管及神经后，避开这些血管神经，将其周围的坏死血肉一一刮除，直至露出白色的肱骨干。
她换了一把铁制小刮勺，在骨头表面来回用力的刮，将肱骨表面的骨膜全部刮下来，直至骨膜全部刮尽，搓下来的全是白色的骨渣，才算是刮干净了。
此时，原来的清水盆早已变成一滩血水，里边还夹在着骨肉。
张钰将伤口内部再次消毒过后，敷上金创止血药，以线缝之，最后用白色布巾包扎伤口。
刮骨疗毒的手术已完，张钰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她将器械再次放入沸水中消毒随后收起来，脚下那盆血水令人瘆得慌，她不敢让武崇谦看见自己的血肉，立即把水倒了。
事后，武崇谦的的神志较事前清醒不少，右臂也能够舒展了，不似刚才那般麻木无感。
张钰又打来一盆干净的温水，沾湿毛巾为他擦拭额头及身上的汗水。
不得已不佩服他强大的意志力，能在清醒状态下忍受刮骨割肉的人世间罕见。
“天色已晚，你好生休息一晚，明日就好了。”
张钰为他盖好被子，生怕身子虚弱的他又着了风寒。
武崇谦伸手抚摸她的脸，忽然笑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血吗？我没擦干净吗？”
他摇了摇头，说：“我又欠了你一条命，这辈子要我拿什么来还？”
张钰拍了拍他的胸口，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要以身相许？罢了，你给我好好活着就是回报了。”
武崇谦没有答话，闭着眼休憩，张钰安静的守在他身旁，一面又思忖着近日来发生的这些事，不知未来还会有多少危险等着他们。
不知不觉，已过了处暑，气候转凉了，这竹林本就人烟稀少，夜里秋风一拂，凉意浸透肌骨。
外边的竹叶在秋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像是鞋履踩在落叶发出的声响。
这事，武崇谦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见他脸色凝重，眼神呆滞，张钰以为他梦游了，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忽然间，他伸出手来抓住张钰的手，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随后又飞快下床，拉着张钰躲到墙角门框后边。
张钰紧贴着他站在墙角边，小声嘀咕：“这是干嘛？”
“嘘！别出声。”
见他表情沉重，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张钰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乖乖的靠在他身上，缩在墙角里。
倏然，一阵阴风从窗口刮进来，然后只见一条细细的银色影子从窗口飞进来，随后便听见‘咚’的一声，窗户直对的墙柜上插着一把银色小刀，刀尖还带着一张刺破了的暗黄色宣纸。
张钰吓得眼睛睁得铜铃般，嘴巴都合不拢了，心想怎么会有刺客？还放冷暗器？
她下意识的紧紧搂住武崇谦的腰肢，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他胸膛温热让张钰莫名油然而生一股安全感，他的心音沉重有力，平稳不乱，想必是并未被暗器吓到。
武崇谦双手将她护在怀里，安慰道：“别怕，他走了。”
张钰探出个脑袋瓜子，仰头问道：“是谁半夜放暗器杀我们？”
“来着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下了一桩生死买卖。”
武崇谦松开张钰，走到墙柜前，取下那张暗黄色宣纸，拆开一看，只见上边写着一行字：望月夜，明月上。
“这是什么意思？”张钰看不懂这六个字。
武崇谦却眼神肯定的说：“此人约我下一个月圆之夜在月明楼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