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李日知进宫递交结案书的那天,武则天头风症加重,无意面见任何人,他只好交给上官婉儿后离开。
而上官婉儿第一时间打开那份结案书,上面清楚的写明安乐郡主的罪过及各项证据证词,此事不仅关乎皇室颜面,与武丞相家也是脱不了干系,上官不敢轻易交给武则天。而此时的武则天每日在寝宫里头痛难忍,大呼:“就算是翻江倒海,也要把张钰给朕找出来,只要她只好朕的头风,以往罪过一概不究!”
张氏兄弟在旁日夜伺候,武则天的症状时好时坏,夜里及风起时加重,暖日天又好转,如此反复,以致日进不超两升米,日渐葳蕤。
上官得到结案书后第一时间联系的人是武丞相,她约武三思午后三刻在九州池琉璃亭会面,届时,她屏退身旁下人,独自坐在琉璃亭等待武三思的归来。
武三思应约而来,见婉儿凭栏独坐,一身官服的她风韵犹存,不惑之年的上官婉儿比起少女时代的她更多了分成熟稳重,武三思曾经与年轻的婉儿有染,旧情在前,此刻独会故人,她的一颦一笑依旧能让武三思心弦撩拨。
他悄然绕道婉儿身后,像小情侣般从背后蒙住婉儿的双眼。
“丞相你来了。”
婉儿不用猜便知是他,武三思自觉无趣,便收回蒙眼的双手,正襟危坐的与婉儿对面而坐。
他问:“这么着急找我,看来不是为了叙旧。”
婉儿笑道:“婉儿若是想与丞相叙旧,又怎会选正午时刻在此地会面呢?丞相家后院起火了你居然毫不知晓?”
“什么意思?”
“丞相的好儿媳绑架了陛下钦点的御医,还栽赃嫁祸试图灭口,现在陛下,每日头风难忍,病情日渐加重,宫中太医署没有人能够治好陛下的头风,故陛下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此人,可偏偏此时,此人被丞相的儿媳扣住了,你猜陛下会如何揣测丞相的用意啊?”
上官的话让武三思心惊胆战,这不是存心陷他于不仁不义么?
他接过上官手里的结案书一阅,气得差点呕血,立马拍股起身,愤道:“我这就让崇训休了她!”
“慢!”上官拦住了武三思的去路,劝他莫要心急,又将这事的利弊一一明述。
“丞相想弃车保帅,一纸休书容易,可冤家宜解不宜结,休了郡主,从此东宫与武家的梁子就结上了,陛下仙逝之时便是你们武家灭门之时。”
这番话吓得武三思手里的结案书没拿稳,掉落在地,他暗自愧叹,恨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他对上官谄笑道:“那依上官大人所见,本相该如何处置呢?”
上官猜中了他会求计于她,于是便顺手推舟为他献上一计:“婉儿有一计,陛下和东宫这两边是断然不能得罪的,不妨将矛头转向丞相与东宫共同的敌人。”
“上官大人的意思是指?”
“我这里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如今恃宠而骄的张氏兄弟,而另一个则是太平公主。”
武三思听后,拈须思忖,婉儿的话让他茅塞顿开,这锅确实得找个人来背才好,但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皇宫里的人皆知安乐郡主是个蛮横无理又毫无头脑的蠢货,这种毒计断然不是她想出来的,这背后定有韦妃作祟,而以韦妃与他的关系,怎么可能怂恿安乐做这种勾当,倘若被人揭发,侯府一家就完蛋了,与他关系不清的韦妃一定会被牵连,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不可能做。
上官似乎看穿了武三思的不解,便说:“不是韦妃的主意,是李显。”
武三思震惊不已,摇头否认道:“怎么可能是他,本相素来重视与东宫的关系,我与韦妃的事还是李显亲自促成的,难不成他表面装作大方让妻,背地里却是个妒夫?”
上官否认道:“非也,他设计陷害丞相,并不是因为嫉妒丞相与韦妃之间的关系,而是忌惮丞相如日中天的势力,他怕自己即位之后被外戚势力干政,现如今众多外戚中,唯独武氏有滔天的权利,这也是陛下试图在仙逝后依旧想用武氏维持武周政权。”
“上官大人不贵是最了解陛下的人,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大人是愿意站李唐还是武周呢?”
婉儿赸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自然是站在赢家这边了。”
“那看来,本相得努力争取一把才能让大人归入武氏的阵营了。”
武三思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他告别婉儿后,即刻回府,传武崇训于书房问话。
然而武崇训对安乐郡主所做的事居然也是全然不知,他惊慌不已,忙问父亲该如何是好。
武三思将自己的计策告知武崇训,并且嘱咐他不得泄露出去,否则武氏危矣。
武崇训依计行事,从那以后更加不待见安乐郡主了,夜夜以公事繁忙为由独自卧于书房,夫妻之名形同虚设。
此时,张钰回医馆的消息被薛夫人得知,她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馆见张钰,两闺蜜重逢,泪眼汪汪,简单叙旧一番,薛夫人告知张钰,陛下的头风愈加严重,下令说只要找到张钰,立马送去宫内治病,既往罪过一概不究。
张钰闻讯,虽是心有所惧,但也不得不去。
那一夜,薛崇简夫妇立马带张钰进宫面圣。
武则天听闻张钰找到了,欣喜若狂,连忙召她进来,连行礼都免了。
张钰慌慌忙忙赶来,第一时间对武则天进行问诊与体查。
众人见她对陛下龙体抚摸来抚摸去,都替她担忧陛下会不悦,然而武则天此刻却十分信任她,即使肢体被搬来搬去,也毫无怨言。
一番体查过后,武则天连忙问是何病,有无治法
张钰皱眉苦脸,一会儿摇头又一会儿点头的,弄得武则天心里惶惶,以为自己将不久人事,她掩面含泪,一国之君在一众下人面前痛哭流涕有失礼仪,于是只能将泪往肚子里咽,她越是悲伤,头痛欲裂。
正当她绝望之际,张钰却突然告诉她有救,她说:“陛下之疾并非无计可施,只不过风险极大,若是成功则头风根治,若是失败则命不久矣,不知陛下可否愿意尝试?”
“什么方法?大夫请说。”
张钰顿了半晌,才回答道:“开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