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都特么乱套了
夜深了，陆鸣终于肯饶过阿九，放他去睡了。阿九倦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却还是往陆鸣身上腻歪，跟没骨头的八爪鱼似的缠着他。两人抱头呼呼大睡，陷入黑甜的梦乡。
“奕儿，奕儿，醒醒……”
阿九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喊什么，他困得睁不开眼，皱着脸捂着耳朵又睡着了。
“敖奕！你不能再睡了！你要是就这么睡过去，我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好吵！阿九痛苦的努力把眼睛挤上。
“敖奕，你个自以为是的大渣男！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死？！”
“我是一个人，一个有自由意志，有独立人格的人！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不是你的玩物，也不是你的泄-欲-工-具，更不是你的娈-宠，不是你的代-孕-子-宫！”
“虽然我没有灵力，不像你那样强大，即使我的寿命转瞬即逝，可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我可以爱你，不爱你，死亡甚至活着，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凭什么不给我选择的权利？！凭什么？！！”
“你凭什么……”
那个声音呜呜哭泣起来，阿九感觉有什么压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
“你娶了别人，也不肯放我走，还要把我锁在你的身边，连寻死的权利都不留给我……”
“明知道我恨你，还逼着我给你生孩子……”
“孩子……呜呜呜，我可怜的小石头……”
“你个不负责任的渣渣龙！给我醒过来，滚回去带你儿子去！”
“啪！”
“啪！”
“啪！”
“啪！”
阿九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还没醒来就委屈大喊道，“打我干什么！”他一开口就感觉不对，自己的声音怎么变了？又闷又哑，难听死了。
阿九睁眼一看，这里是处简陋昏暗的山洞，很是燥热，外面不知道在干什么，轰隆隆的跟打雷一样。这不是他和哥哥住的那间屋子，重要的是，睡在他身边的哥哥不见了！！！
“哥哥！”阿九顿时慌起来，瘪着嘴就要哭。他和哥哥已经走丢过了一次，不能再分开第二次了！
“奕儿？”方才抽他脸那个人凑过来，颤抖着双手拨开他脸上凌乱的头发，哽咽道，“你终于醒了。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才伤到了脑袋？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阿九摇摇头，爬起来道，“我要去找哥哥。唉哟，我身上好疼啊！”他爬起了一半又跌坐回地上，盯着自己腿上不住渗血的血洞，以及身上各式各样跟筛子眼儿一样密密麻麻的伤，摊开自己眼前这双满是血污的大手翻动了两下，惊恐道，“这不是我。我去哪里了？？？”
他旁边那人似乎也很惊慌，带着哭腔喊道，“你是谁？！敖奕呢？！！”
敖奕？
阿九困惑的眨眨眼睛，他的眼神比之前好使多了，借着昏暗的光线都能看清楚眼前这人脸上的细小毫毛。这人虽然蹭了一身脏污，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却掩饰不住他的美，五官精致漂亮，凌乱的几道伤在他一身细嫩的白皮上突兀可怖，生出惹人怜惜的破碎感。
那人一张脸美得雌雄莫辨，又瘦得让人心疼，一头长到腰际的黑发乱糟糟的披散着，鼻头红红的，眼角噙着泪，左眼尾有一点浅淡的泪痣，泪珠滚过，仿佛烫到了阿九的心尖上。
阿九咽了咽唾沫，怔怔的道，“我见过你……”
“什么？在哪里？”那人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哭道，“你真的不是敖奕。他去哪里了？他死了吗？”
敖奕的瞳孔是青金色的妖瞳，而此刻阿九待在这具身体里，瞳孔却是黑色的圆瞳。
阿九还没回过神来，喃喃道，“我在梦里见过你……”他想去回忆那些零碎的梦的片段，却怎么也抓不住，只从心底涌起一股陌生的近乎让人窒息的复杂情感，炙热的爱，浓烈的恨，无法自控的占有欲，拼命压制的破坏欲……
“唔……”阿九按住酸涩绞痛的心口，眼睛里流下泪来，望着那人，痛苦的问道，“你是谁……”
那人按着他的肩膀，也坚持问道，“你是谁？！敖奕呢？！！”
“我是……”阿九痛得满头大汗，粗喘道，“阿九，我是阿九。敖奕……”他想起来哥哥和小石头说要杀了敖奕，头也跟着痛了起来，“敖奕还活着吗？”
那人瞪圆了眼睛，惊恐道，“这么巧？？？我也是阿九！！”
“轰——”
他们所在的山洞晃了晃，碎石簌簌落下，一股炙热的真火熔化了堵在洞口的大石，直冲两人而来。
阿九痛得脑子无法思考，身体却下意识的捞过那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道火焰。
“嗷嗷嗷——烫死我了！”阿九惨叫出声。
他的后背被灼伤了一层血肉，方才的痛登时如小巫见大巫般不足挂齿了。
那人在他怀里喊道，“你用妖力抵挡啊！！”
阿九痛得鼻涕眼泪一起冒了出来，哇哇大哭道，“我不会啊啊啊啊啊啊！！！”
那人骂他道，“不准用他的身体这样哭！！太蠢了！！！”
“哐哐——”山洞又晃了起来，落下的碎石砸在阿九腿上，几乎快将两人掩埋。
阿九边哭边问道，“这是在干嘛？拆家吗？！咱们为什么不跑？？？”
那人也哭了起来，“跑不掉啊！大哥！”
“哐！哐！哐！”
有什么庞然大物急切的要从外面闯进来，突然，一颗巨大的苍龙脑袋碾碎了洞口，硬生生挤了进来，青金色的妖瞳有车轮那么大，照得整个山洞都亮了起来。那青龙的妖瞳盯着他们，愤怒的喷着鼻息，努力蹭着往里面来，跟牛一样的大鼻子都顶到了阿九的腿上。
阿九被那青龙灼热的鼻息烫得嗷嗷大叫，一脚踹过去，“这什么东西？！太丑了！！！”
阿九这一脚似乎力气不小，把那青龙踹出去有三尺远。那青龙愣了一下，愈加愤怒的往前拱。
“接着踹！”那人躲在阿九背后给他指挥，“气凝丹田，把他一脚踹飞！”
“痛啊！！”
阿九虚提着腿防备着那青龙爬过来，谁知刚抬起来就坚持不住了，他腿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那些血洞，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烂的皮肉，被他刚才那一下猛踹，刚凝不久的血痂再次裂了开来。血水浸透他早就看不出原貌的破烂裤子流出来，汇成一条小溪，淌到那青龙脑袋底下。
那青龙似乎被血腥味给刺激到了，发出阵阵低吼，回荡在这个小山洞里，几欲震破人的耳膜。
“闭嘴！吵死啦！”
“闭嘴！吵死啦！”
阿九和那人异口同声的吼道。
那青龙的吼声被两人吓得噎了回去，青金色的妖瞳咕噜噜转过来盯着他们，半晌，那青龙忽然又短促的吼了一声，而后他的身体开始缩小，化为了半兽。比人形高大了两头，整个人都壮实了一圈，斑驳的青色妖鳞覆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脸上，手上，脖子上都有。兽爪尖耳，额头顶着两支龙角。
躲在阿九身后那人看到青龙跌跌撞撞四脚并用的爬过来，惊慌不已，“完了完了完了！这条大蠢龙变聪明了！”
阿九一身的伤，痛得满头冷汗，看到那青龙爬过来，有气无力的道，“滚开！”
那青龙怔在原地，青金色的妖瞳眨了眨，似乎委屈极了，跪在那里期期艾艾，张开嘴巴试图发出声音，只能发出短促喑哑的嘶吼。
“等等，他好像认出你了。”躲在阿九背后那人翻译道，“他在喊‘阿九’。”
阿九愤怒道，“他认识我？他还认识我？！他认识我还拆了我的山洞？！还喷火烧我？！！这个瞎眼的王八蛋到底是谁？？？”
“呃……”那人觉得一时半会儿难以解释，更何况他也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那啥，他是敖奕。”
“敖！奕！！你个大混蛋！！！”阿九怒火中烧，冲着跪在那里的青龙吼道，“大大大王八蛋！！！”
青龙尖尖的兽耳往后贴着，垂着脑袋伏下身子，一动不敢动，老老实实的任由阿九对他怒吼。等阿九停下来，他便小心翼翼的摸着爬过来，一脸焦急的嗅了嗅阿九腿上的伤。
“干嘛？！”阿九瞪着他，“还想喷火烧我？？？”
青龙委屈的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声，俯身舔了舔阿九腿上那个不住渗血的血洞。
“嘶——”阿九吃痛，一脚踹在他胸口，怒道，“你还敢咬我？！”
“哎哎哎，”躲在阿九背后那人赶紧出来拉架，“他是担心你腿上的伤，他现在神志不清，脑袋不太好使，估计都忘了怎么操纵灵力。你让他给你舔舔，神龙的口水还是挺管用的，小伤马上就好啦！”
“还能这样？”
阿九马上转头开始凶那头青龙，“快给我弄好！！”
青龙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嘶吼，化为龙身，甩着尾巴扫开堆积的碎石，将两人圈起来，巨大的龙首垂下，低头轻舔着阿九身上的伤。
“痛痛痛痛痛痛！！！”
灼化的衣服和伤口粘连在一起，轻轻一碰，便痛得阿九抑制不住的发抖。青龙听到阿九的惨叫声，青金色的妖瞳里渗出泪水，硕大的泪珠滚下来，给底下两人洗了个热水澡。
“草草草草草——”那人骂道。
阿九身上的伤被眼泪一泡，痛得快炸了，情绪也糟糕得快要炸了，跟着骂道，“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完呢！！轮到你哭了吗？！！”
青龙的眼泪被两人骂了回去，他又委屈的变换回方才的半兽形，跪坐在阿九身边，自责的瞧着阿九身上的伤。他手上凝聚灵力，虚抚过阿九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破碎靡烂的皮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唔……”
阿九把脸埋在旁边那人的大腿上，咬牙□□。那人给他一一揭掉与血污糊在一起的衣服，柔声安慰他，“再坚持一下，就剩背上的伤了，马上就好。”
阿九嘴里咬着他的衣角，呜呜咽咽的道，“谢谢你，小哥哥。”
“艹！”那人嘴里剩下的话都惊了回去，把阿九的脑袋转了个圈让他看着自己，“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吗？”
阿九诚实的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说你也叫阿九。哎哎哎——干嘛！！”
这时，青龙已经将阿九身上的伤治好了七七八八，见那人还搂着阿九，立时便吃了醋，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把阿九抢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扭头冲那人龇牙。
那人瞧了瞧走火入魔失了神智蠢如二哈的青龙，以及靠在那青龙怀里，傻气冲天的“敖奕”，扶额长叹道，“都特么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