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不是我父亲……
管家给阿九他们准备了三个房间，结果到了该睡觉的点儿，三个人还挤在一个房间里。
“你特么到底滚不滚？”陆鸣劈手夺了石怀玉的茶盅，啪的往桌上一拍。
阿九坐在一旁用热水泡脚，被陆鸣吓得捂住了耳朵，“哥！哥！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啦！”
石怀玉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看你这条蠢狗？我是看他会不会发病。”
阿九见两人都看向自己，捂着胸口摇头道，“我的心不痛啊。”
陆鸣愣了下，瞬间暴走，“什么意思？？？当初那臭狐狸骗我说西南有名医，什么到了西南阿九的心疾就会不治而愈。好家伙，原来是骗我到云梦给你们当炮灰来了！结果打架没打过，命都差点儿没了，我老婆还给人骗走了！！！”
“现在你跟我说，他的心疾根本没好？！！小王八蛋！你个大骗子！！我要掐死你！！！”
石怀玉被他一通吼吵得头疼，没留神被陆鸣扑过来卡住了脖子。
“哥哥不要！”阿九慌忙站起来，脚底一滑，连人带盆摔了个瓷实，洗脚水溅了一身。陆鸣忿忿的丢开石怀玉，把阿九扔到床上，放下帐子，给这没心没肺的小妖怪扒了身上的湿衣服。
阿九光着屁股爬过来讨好他，抱着陆鸣的脖子跟小狗一样把他脸上亲得都是口水，“哥哥，阿九知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哪儿错了？”陆鸣怒气冲冲的道，掐住小妖怪的腰，噼里啪啦打了他屁股几巴掌。
小妖怪被他吓得呜呜咽咽哭起来，“哥哥，阿九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偷喝酒……呜呜，不应该和他睡在一起……不应该让他亲我……”
陆鸣赶紧捂住他的嘴，气得七窍冒烟，“你知道就行！再有下次，小唧唧给你剪了！”
阿九瞪大了眼睛，立刻捂住自己腿间的东西，心有余悸的乖乖点头。
陆鸣一甩床帐，回过头，就看见石怀玉还在桌子那里坐着。他立刻火冒三丈，“你特么到底什么毛病？！”
石怀玉比方才阴沉了许多，讲桌上的一个茶碗递给陆鸣，冷声道，“药，趁热给他喝下。”
陆鸣还未接过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捏住鼻子扇了扇风，定睛一看，发现这小王八蛋跟刚才不一样了，面色苍白如鬼，脖子耳后的魔纹又冒了出来。
“你的血？”他不确定的问道，
“嗯。”石怀玉瞧了一眼床帐后那个窸窸窣窣的身影，低声道，“他的心疾无人可医。那不是病，那是打在魂体上的烙印，每次发作都是那老东西在用魂咒强行召唤他。除非那老东西死了，魂飞魄散，否则谁也无法治愈他的心疾。”
！！！
陆鸣抓狂不已，“无法治愈？？？治不了你还让我来什么西南东南？！什么魂咒？？跟敖奕有关？？？他跟阿九有什么关系？？？？？你明明知道他在云梦，还把我们骗来这里？！！我们在山上待得好好的……”
“哥哥……”阿九从床帐里探出脑袋担忧的看着他。
“先喂他喝药。”石怀玉的手覆在那茶碗上，鲜红的血色便转为寻常药汁的黑色，血腥气也被遮了去，“不然他魂咒发作起来，我现在还无法压制住。”
陆鸣压着怒气接了那碗“药”，“他以前也发作过，不需要你的血也可以！”
石怀玉像是虚弱了不少，手臂撑在桌上，按着额角道，“他的身体，被那老东西重新炼化过。以前那具身体与他的魂魄不能完全相合，两相削弱，坚持不了几年了。他的魂魄不属于此界，没了躯体的束缚，会就此烟消云散。”
“而他现在这具身体，需要用那老东西的精-血养上几年才能彻底稳固。”
陆鸣彻底糊涂了，“那你还要他去杀敖奕？？？”
石怀玉闭上眼睛，“难得遇上那老东西最虚弱最无防备的时候，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他挑起眼帘，对上阿九遥遥望过来关切的目光。阿九瑟缩了一下，不知为何，慌乱地躲开了。
陆鸣一时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脑子里乱糟糟的，走过去喂阿九喝药，看着茫然无措的小妖怪，难过不已，“那阿九怎么办？”
“哥哥，我没关系的。”阿九主动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忽然咦道，“那个老妖怪每天都给我喝这个……药……”他说到一半发现大家的神色都不太对，便咽了回去，小声道，“哥哥对不起，我不说他了。”
陆鸣给他盖好被子，摸了摸小妖怪的脸，“没事，哥哥没生你的气，睡吧。”他拉好床帐，和石怀玉一起来到隔壁的房间。
扶夜已在桌前坐好，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见两人进来，微笑颔首。石怀玉走到扶夜身边，便化为黑雾与扶夜融为一体，顷刻便占据了他的身体。
陆鸣盯着附在扶夜身上的石怀玉，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的血为什么也能压制他的心疾？”
石怀玉的神色恢复了不少，却依然苍白虚弱，他摩挲着自己左手腕上的青龙图纹，以及绑在那青龙纹上的，一条红绳系着的骨玉手链，似乎觉得很可笑，低喃道，“我是谁？我时常也会问自己到底是谁。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六百年前，我是他怀胎十月，丢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孩子。”
“谁？”陆鸣的脑子卡壳了，结结巴巴的问道，“阿九？？？他跟女人不行的！……谁，谁帮他生的儿子？等等，六百年前？？？”
石怀玉满腔的伤感被他一脸的蠢样生生憋回去了，“你特么听不听得懂人话？！谁给他生？他自己生的！！你……你养了他五六十年，不知道他是阴阳双体吗？？？”
“哦哦哦……”陆鸣恍然大悟，脸忽然红了，羞涩且委屈道，“那这么多年他怎么没给我生条狗崽子？？？”
“闭嘴！！！”
石怀玉一拳捶在陆鸣脑袋上，把他坐的凳子腿都楔进了地板里，咆哮道，“别逼我抽你！！”
“咳咳咳，”扶夜轻声提醒道，“主人，别打脑袋，万一更傻了怎么办？”
陆鸣捂着脑袋和石怀玉怒目相视，俩人瞪了半天，终于互相妥协。石怀玉咔咔咔捏着手指，咬牙道，“我是他儿子，我的血可以让他的魂魄与□□相融，懂了吗？”
“我的也可以！”陆鸣不甘示弱，脑袋一转总算是捋清楚了，论辈分这小王八蛋高低得喊他一声爹，气势立刻便上来了，“阿九以前心疾发作时，只要和我，和我……”他口无遮拦的说到这里才感觉不太合适，“他的心痛便好了，身上的妖纹也会消下去一段时间！”
“你的什么也可以？”石怀玉疑惑道，“这不可能，你又没有龙魂。”
陆鸣还端起了架子，抱着胳膊道，“臭小子，你懂什么！”
扶夜清咳几声，委婉道，“阴-阳-交-合。”
石怀玉一脚踹烂了陆鸣坐着的凳子，指着门口，咬牙切齿的道，“滚！！！”
陆鸣从地上爬起来，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你是那老妖怪的儿子对不对？我不管你是不是想谋杀亲爹，阿九都只能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你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他不是我爹！！！”
石怀玉勃然大怒，一股黑风把陆鸣连人带那个碎凳子卷起来扔出去，砰的合上门。
陆鸣切了一声爬起来，看到披着被子站在门口的阿九，扛起小妖怪道，“走，睡觉去。”
阿九在被筒里闷声道，“哥哥，你没事吧？”
陆鸣把小妖怪扔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脱衣服，“没事，我们闹着玩的。”
他在床上躺下，阿九披着被子过来跨坐在他腰上，俯身捧着他的脸亲，黏黏糊糊的道，“哥哥，阿九最喜欢你。”
陆鸣轻轻叹了口气，“那敖奕呢？你第二喜欢他吗？”
“不，”阿九摇头道，“一点儿都不喜欢，阿九讨厌他！”
“那你还……”陆鸣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敖奕是你曾经最喜欢的人，你只是忘了他。那时候，有哥哥，有他，你选谁？”
阿九想也不想，“我选哥哥。既然都能忘记，那肯定不是最喜欢的。阿九只会忘记那些不开心的，难过的事情，所有开心的事情我都记得！”
陆鸣眼睛里都是笑意，翻身将小妖怪压在下面，亲他道，“那要是他说，你不选他，他就要杀死哥哥呢？”
阿九抱着他的肩膀，坚定道，“那我就和哥哥一起死。哥哥去哪里，阿九就去哪里。”
“这才是哥哥的好宝宝。”
陆鸣低头吻住他的唇。
那边，石怀玉还在发怒，他已从扶夜身上回到了琉璃镜后，化身为无边无际的黑雾。那镜中世界的所有东西都被他炸成了碎片，滔天黑火蔓延了整个镜面。
“他不是我爹！！！”
“他不配做我父亲！！！”
他的声音在镜中世界嗡隆隆回响，如同受伤的野兽在悲怆哀鸣。蓦地，一条黑雾化作的胳膊从镜中伸出来，掐住跪在镜前的扶夜的脖子，将他举到空中。魔王从镜中探出半边身子，猩红的双目盯着扶夜，嘶声道，“听清楚了吗？他不是我父亲！”
扶夜脸涨得通红，额上青筋直冒，却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的点点头。
魔王将他拖进琉璃镜中，疯狂席卷天地的黑风中，扶夜在唯一宁静的暴风风眼中伏地狂咳，漫天飞沙走石划破了他的脸和手臂。
良久，风暴终于停息，面色苍白如鬼的少年跪坐在他身边，口中痴痴低喃道，“我没有父亲……”
扶夜揽臂抱住他，少年终于哭了出来，“他亲手杀了娘亲……亲手杀了我……他不是我父亲……”
扶夜悲同身受，垂泪亲吻着少年的发顶，跟着低喃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