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炎凉
玉卿颜拉起弄巧：“这么大的雪，你在屋顶待了多久？”
“回皇后娘娘，奴婢刚来！”
“少蒙我，我来这三天了，你在这守了三天，真当我一点都不知道？”
“这……娘娘不让人跟着，奴婢这也是没办法，不过娘娘放心，奴婢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楼阁里的，没有淋着风雪。”
“好，快到屋里去暖暖，别冻坏了！”
二人刚转身准备进屋，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弄巧前去开门。
门外小太监看见弄巧，愣了一瞬，毕竟他往这里送了三天的东西了，都是皇后娘娘自己开门的。
小太监微笑着说：“小的来送今日的米粮！”
“进来吧。”
弄巧站到一边，小太监将篮子拎到院子里没有积雪的地方放下，便退出去了。
弄巧上前一看，篮子里竟是一些蔫巴的萝卜青菜，和一小袋发黄的米！
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篮子一扔，转身就要去追那小太监暴打一顿。
“这群势利眼！”
玉卿颜看弄巧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连忙喊住她：“这是做什么去，回来！”
“娘娘，这群下人太不懂规矩了，您是皇后之尊，他们给您送的这都是些什么！！！娘娘您忍得了，奴婢可不能忍，定要教教他们几分规矩！”
玉卿颜一手拉着弄巧，一手拎着篮子，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无奈地道：“这本就是冷宫的份例，我自己要住到这里来的，他们又没做错，怪他们做什么，别生气了。”
弄巧拎过篮子左看右看了一番，始终心里不舒服，道：“娘娘稍等，咱们红鸾殿的小厨房里有余粮，奴婢去取来！”
“不用，这都已经晌午了，我倒真是有些饿了，你相信我的厨艺吗，这菜虽然不好看，但我可以做的很好吃！”
“娘娘……您……做饭？？？”弄巧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当然，来吧，摘菜！”
然后就是一主一仆在冷宫的厨房里生火做饭，笑语盈盈。
这充满人间烟火的一幕，被悄悄躲在院子角落里的景洵和苏康全看的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
景洵看着厨房内升起热气，转身出了院子，苏康全立即跟上。
景洵道：“苏康全！”
苏康全听着话头，赶忙上前来听着。
景洵欲言又止：“你……”
“陛下有什么吩咐？”
“你去安排一下，把皇后接回去吧，接回红鸾殿去。”
“老奴遵旨！”，苏康全这下可高兴坏了，帝后恩爱六年，他也实在不愿意看着两个主子一直这么别扭下去。
午后，天放晴了。
玉卿颜和弄巧在清扫院子里的积雪，从屋里收拾了很多没用的杂物出来，一股脑全部丢到门口，门外的太监看着这满地狼藉，忍不住抱一通抱怨。
“皇后娘娘，您来这儿三天，每天小的都给您清理好几趟杂物，您怎么还有这么多呀，今儿这已经是第三趟了，小的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您能不能歇歇！”
“不能，这冷宫里又脏又乱，常年没有人打扫，难道不是你们的失职，如今我自己清扫，只叫你送一下杂物，怎的还难为你了？”
“皇后娘娘，不是小的说，这里是冷宫，小的在这里十几年了，送进来的妃子没有一个出去的，最后还得靠小的们照应着，日子才能好过一些，娘娘您都进来了，就消停些吧！”
“你才多大，十几年了？”
“回娘娘的话，小的是年纪小，可小的干爹，干爷爷，可都是在冷宫当差几十年了，他们什么事没见过，什么样的落魄妃子没见过？娘娘还是安分些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明眼人一听就明白，更何况聪明伶俐的玉卿颜。
皇宫当真炎凉，不过短短三天而已！
玉卿颜这么多年不争不抢，不在乎权力，可听到这样的话，终究是憋着一股气。
门口拖着一袋杂物的弄巧听到一个太监敢这么嚣张，眼里火星子直冒，正想上去将那人一脚踹翻，还没挪步，便传来一声爆喝。
“大胆！！！”
苏康全从拐角处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众队伍。走至玉卿颜面前跪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玉卿颜淡淡道：“免礼！”
方才还声大如雷的太监见到苏康全一下子腿软了，扑通跪伏在地，颤抖着道：“小……小的见过苏总管！”
苏康全站起身，呵斥道：“哼，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冒犯皇后娘娘，来人！”
队伍里走出四个太监，分立两侧。
“把他拖下去，打至残废，扔到罪奴所！还有他的那什么干爹，干爷爷，一并拿下，狠狠地打！哼，都教出来些什么阿咂东西！”
四个太监得令，把趴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的嚣张太监拖走，那人还在疯狂的大叫着饶命恕罪，可此时，还有谁能救他呢？
苏康全躬着身子对玉卿颜道：“老奴没有管教好底下的人，冒犯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玉卿颜道：“无妨。”她看着那被拖走的太监，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本该青春年华却做了太监已是可怜之人，一时不忍，脱口唤道：“且慢！”
不远处的太监停了脚步，嚣张太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跪伏在地上，砰砰砰地磕着头，哭喊着饶命。
玉卿颜道：“苏公公，刚过新年，见血光不好，打就算了，直接罚到罪奴所吧，小惩大戒一番就够了！”
“这……”苏康全犹豫了须臾，对不远处的人喊道：“皇后娘娘仁慈，罢了，直接扔到罪奴所，日后若再犯，人头落地！”
太监们得令，拖着地上的人走了。
弄巧上前不忿道：“娘娘，您就是太心软了，像这样的刁奴，您心疼他们做什么，依着奴婢，非打的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玉卿颜道：“你当罪奴所是什么地方，进去了还能有好日子过？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我们走吧，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呢。”
苏康全赶紧走到前面：“娘娘留步！老奴奉皇上之命，来请娘娘回红鸾殿，娘娘，请上轿吧！”
弄巧一听，满眼欣喜地看着自家主子。
可玉卿颜似乎并不期待这一刻，她看着众人拥簇中那一顶专属皇后的华丽暖轿，最终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