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保宁坊
吃罢早饭，天宝、雨泽骑马向保宁坊而来。
来到保宁坊，找到紧靠安上门大街的院子。来到门前，见没有仆役迎出来；两人不敢把马拴在门外，便牵着马走了进来。
迎面是照壁；转过照壁，正面是八间廊檐正房；两边是四间廊檐厢房。正房与厢房之间有月亮门通向后院。正房的窗前，有两棵繁茂的石榴树。
这时从正房里，走出一个女子。天宝看去：女子身材高挑，鹅蛋脸面，肤色白皙，甚是俊雅。
“绵州李白，住这里吗？”天宝轻声问。
“莫非你是十四郎？我叫碧环。谪仙人整日不着家，我阿哥在呢！”碧环笑着说
“你可知他做了什么官？”天宝问。
“叫翰林院大学士，从三品。阿哥说比绵州长史都大呢！”碧环说。
“这可真是太好了!”雨泽高兴地说。
“要是孟大哥在就好了。”
不知怎的，天宝猛然想起了孟浩然，初闻李白做官的兴奋消然无踪。
雨泽见天宝想起了孟浩然，心里也是黯然。见天宝小小年纪如此重情，不免又为他担心。
“快进来吧。咱们都是从剑南来的，切莫生疏。”碧环说。
“那我把马拴在门外。”雨泽说。
“把马牵到后院来。咱们初来乍到，莫让人把马偷了。”
说话声中，杨钊从后院走过来。见是天宝，高兴地迎上来。
天宝把缰绳交给雨泽，忙向杨钊抱拳行礼。
“自家兄弟，免礼免礼。到后面吃茶，那是章仇节度送的上等茶叶。碧环，帮着雨泽把马牵过来。”
说着，杨钊拉着天宝的手，向后院走去。
后院同前院一样，正面是八间廊檐正房，两侧是四间廊檐厢房。院子里，有两棵柿子树，枝繁叶茂。柿子树下，拴着一匹枣红马，膘肥体壮。
杨钊的婆娘裴柔迎出来，笑着问：“这是谁家郎官？”
“他就是十四郎，谪仙人的结拜六弟。别看年龄小，本领大着呢。”杨钊笑着说。
裴柔一愣，忙向天宝施礼，说李白常提起他。
走进正屋，天宝一愣，见厅堂正座上，坐着一位年轻男子。身穿紫色锦袍，绣嵌着金枝金叶。面如冠玉，眉似卧蚕；两眼如潭，泪盈欲垂。见天宝进来，扫了一眼，继续吃茶。
在男子的下手，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女子见天宝进来，忙擦擦眼泪，冲天宝笑笑。
“这是寿王。”杨钊向天宝介绍说。
天宝忙向寿王抱拳行礼。寿王点点头。
“这是我的大妹凤环，这是她的夫婿崔峋（xun）。”杨钊介绍说。
天宝向凤环、崔峋抱拳行礼。
碧环和雨泽端着茶桌进来，天宝坐在杨钊身边，雨泽坐在裴柔身边。碧环坐在崔峋身边。
“阿蛮娘子呢？”杨钊问。
“昨日进宫，皇帝留下她了。等我们安置好后，再让她回来。”天宝说。
“何人领你进的宫？”碧环问。
“是邠王。我没见到五哥，所以今日来寻他。”天宝说。
“邠王？你识的邠王？”李瑁这才抬起头，打量着天宝。
“寿王有所不知，十四郎是浑脱派弟子，曾经见过天书。”杨钊说。
“天书什么样？”李瑁问。
“和咱们的书一样，里面全是歪歪扭扭的棍棒，一个字都不识的。”天宝笑着说。
“你们还住酒坊吗？不若搬到这里来！众人住在一起，说说笑笑也热闹。”裴柔说。
“我们刚买了园子，没收拾好，就急着搬进去了。大阿娘担心五哥，就让我来看看。”天宝说。
“谪仙人进了翰林院，每日都有人请他吃酒，夜里也不回来。”裴柔说。
“谪仙人有我们照顾呢，让掌门放心就是。你们在哪坊买的院子？”杨钊说。
“礼泉坊的梅园。”天宝说。
“梅园是邠王卖你们的？”李瑁终于开口说话，问。
天宝点点头，说：“正是。”
“五百金？”李瑁问。
天宝羞惭地一笑，点点头。
“可知那是官产？”
“知道。”
“可知金子到了邠王手里，是退不回来的？”
“这你也知？”天宝笑笑，说。
“那你们还买？”李瑁惊疑地问。
“一手交钱，一手交房，这有什么？”天宝看着李瑁，问。
“他骗你们的。过不了几天，官家就会来把你们赶出去。”李瑁说。
“不可能的。昨日，皇上已经把房契都给我了，怎能反悔？”天宝笑着说。
“是邠王领着你们取房契去了？”杨钊问。
天宝点点头。
“寿王，那我的事……”凤环瞪了崔峋一眼。崔峋忙问。
“明日你去找柳绩，先在他手下做事。等有了好位置，我再给你调整。广平王已经和他说了。”李瑁说。
“广平王是谁？”崔峋问。
“就是李豫。他是太子的长子，现如今是左龙武卫大将军。柳绩的妻子杜若素与太子的良娣杜秋素是姐妹俩。柳绩现如今是左骁卫兵曹，专管京城巡警之事。柳绩性豪爽，好交友，极好相处。”李瑁说。
“让寿王费心了。”凤环说。
“自己家人，应该的。”李瑁苦笑一下，说。
“你昨日进宫，可见过太真？”李瑁问。
“见过啊！就是她把阿蛮留下的。”天宝说。
“太真可好？”李瑁问。
“很好啊！在皇宫里面，岂能不好？”天宝说。
李瑁脸色顿变，起身而去。凤环、崔峋、杨钊忙起身，追到外面……
天宝一下子窘迫在那里，看着裴柔，半天才问：“我说错什么了？”
裴柔笑笑，说：“你没说错，可把寿王伤着了。”
“这是为何？”天宝不解地问。
“十四郎，太真真的很好、很开心？”裴柔问。
天宝点点头。
“说说，你见到太真的时候，她什么样子？”裴柔问。
“一个叫牛贵儿的，领我们到了长庆殿。太真和皇帝就坐在卧榻上吃茶，很好啊！”天宝说。
“那皇帝对太真好吗？”裴柔问。
“很好啊！太真说什么，皇帝就答应什么。”天宝茫然地说。
“多亏你了。从我们来到，杨郎就去投了帖子，到现在也不召见我们。不得已，我们才找了寿王。”裴柔说。
天宝困惑地看着裴柔。
裴柔哈哈笑了起来，说：“太真，就是原来的寿王妃，我们的小妹玉环。这下明白了吧？”
“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啊！难道寿王不希望太真、在宫里过的好？”天宝依然困惑地说。
裴柔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孩子，不晓男女之事。”裴柔说。
杨钊、凤环、崔峋送走李瑁，走了进来。
“你们太不注意了，寿王都听到了。”杨钊进来，看着裴柔，生气地说。
“咱们来京城了，可不比乡下，说话做事，可得小心着点。”凤环说。
“十四郎也没说错话，他生哪门子的气？有火冲皇帝发去，冲十四郎发火，发的着吗？”裴柔说。
“瞧瞧，越说越不像话了。人家寿王刚给崔郎找了差事，你就这样不领情？是九品官呢，每年十六两银子、五十多石粮呢！”凤环得意地说。
“这么少？”天宝下意识地说。
“这些银两自然不入你们的眼，可对我们乡下人来说，很知足了。”凤环笑着说。
“十四郎，你们真的花五百金买了一处院落？”杨钊不相信地问。
天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