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琼珠酒坊
阿蛮来到白鹄房，推门进去。谷人与杨奇鲲正在吃酒，见“离人”进来，吃了一惊。
“你怎么回来了？”谷人问。
“今天生意好，不弹了，回来陪你们。”阿蛮笑着说。
“这样也好。好好陪陪鲲哥子。”谷人说。
“我买了回回豆，给你们下酒。”
说着，阿蛮拿出用荷叶包着的回回豆，放到桌上，然后挨着杨奇鲲，席地而坐。
“鲲哥子答应了，帮你求情，加入筇竹派。你快敬鲲哥子！”谷人说。
阿蛮为杨奇鲲斟满酒，双手端起，说：“鲲哥子，离人以后就依靠你了。”
柔声细语，甚是魅人。
杨奇鲲顿时有些心乱，忙说：“好说！好说！”接过酒，一饮而尽。
阿蛮轻轻拿起一粒回回豆，放到杨奇鲲嘴里。
杨奇鲲的心里，顿时痒痒起来。
阿蛮又拿起一粒，放到谷人嘴里。
谷人哈哈笑了起来。
“幺妹放心，有哥子在，一定让你加入筇竹派。”杨奇鲲说。
“鲲哥子真好。那，张九龄、李白烧死没有？”阿蛮笑着说。
阿蛮话音刚落，谷人、杨奇鲲脸色顿变。
“你问这个做啥子！”谷人怒斥说。
“我在外四年，刚回来，就被人追杀。难道不该问问吗？”阿蛮端起酒杯，一边饮酒，一边冷笑着说。
“在外四年？你，你是谁？”杨奇鲲一把抓住阿蛮的手腕，问。
“难道真的没人，记着阿灿了吗？”阿蛮看看谷人，又看看杨奇鲲，问。
“你，不可能！”谷人惊恐地说。
“啥子不可能？”
“你被火烧死了……”谷人说，但说的又是那么没有底气。
“你不是阿灿！阿灿我见过。”杨奇鲲说着，手上再用力。可阿蛮毫无感觉。
他困惑不解。
“哦，你见过阿灿。你见过吗？”阿蛮看着谷人，问。
“我想起来了。四年前，你们三人就是从这里走的。你不是阿灿！”谷人也大声说。
“那是她吗？”阿蛮说着，用手一抹脸，面容顿时变换，问。
谷人、杨奇鲲顿时吓傻，呆呆不语。
“是她吗？”阿蛮再抹脸，面容再换。
一连阿蛮换了十几张脸，谷人、杨奇鲲再也硬气不起来，浑身不住颤抖。不知何时，杨奇鲲早松开了阿蛮的手。
“时候差不多了，你俩提提气，肚子里是不是稍微有点疼？”阿蛮说。
两人暗暗提气，肚中果然隐隐有些疼痛，不由惊恐地看着阿蛮。
“没事。刚才给你们吃的回回豆，是我种的蛊。一年后，才发作呢！”阿蛮说。
两人闻听，连忙向阿蛮跪拜，请求饶命。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不会害你们的。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蛮说。
“我们是筇竹寺的人，奉师父的命令，来涪城潜伏，探听朝廷的信息。”谷人说。
“怎么，道南听命于皮逻阁？”阿蛮惊诧地问。
“筇竹寺一直听命于南邵王。四年前，南邵王想出一条计策：让朝廷修一条石城到步头的官道，这样必然引起爨国与朝廷的对抗，南邵国就可从中获利。爨王果然上当，让你们去长安游说大臣，阻止修这条路。”谷人说。
“不是张宥想出的计策吗，怎么又变成了皮逻阁？”阿蛮惊诧地问。
“南邵王想出了计策后，告诉了师父。张宥请师父来涪城讲经，师父又把计策告诉了张宥……”杨奇鲲说。
“后来呢？”阿蛮看了一眼杨奇鲲，问。
“你们去长安，我们也去了长安……”杨奇鲲说。
“等等等等，你是说，道南带着你们也去了长安？”阿蛮打断杨奇鲲的话，问。
杨奇鲲点点头。
“那给王子送金的，是你们了？”阿蛮问。
杨奇鲲点点头。
“那帮助李瑛越狱的，也是你们？”阿蛮问。
“不是你们吗？”杨奇鲲惊悸地看着阿蛮，问。
“我们探听完消息，当天就离开惜春舞坊，去了西市。莫非你们不知道？”阿蛮看着杨奇鲲，问。
杨奇鲲被阿蛮看的神色有些慌乱，说：“给忠王、薛驸马他们送完金后，我们便不跟踪你们，等着皇帝处置你们的消息。李瑛三人越狱的事，是后来听说的。”
“说我们劫走了李瑛？”阿蛮问。
杨奇鲲点点头，说：“得知你们劫狱，师父说你们必死无疑，便让我们追杀你们。在越州，追杀没有成功，就想在秭归杀你们。可我们赶到秭归，你们已经离开了，师父带着我们就回来了。”
“在长安，你们住在哪里？”阿蛮问。
“我们住在大兴善寺。师父与不空主持相熟。”杨奇鲲说。
“这些消息，都是不空告诉你们的？”
“是不空主持的大弟子慧明告诉我们的。”
“你们如何知道我回来了？”阿蛮问。
“董禾在渡口买东西，被我认出来了。”谷人说。
“你们如何烧的飞灵寺？”阿蛮问。
“我们潜伏到钟楼、鼓楼中，在箭头上绑上油棉……”杨奇鲲说。
“飞灵寺防守严密，你们怎么可能进入钟楼、鼓楼？”阿蛮冷笑着说。
“飞灵寺，有我们的人。”杨奇鲲说。
“哪个？”阿蛮惊悸地问。
“可能也不是我们的人，但都是他们送信息给我。一个叫薛嵩，一个叫孙孝哲。”谷人说。
“他们的确不是筇竹派，但他们的主子，应该和师父很熟。”杨奇鲲说。
“他们怎么放你们进去的？”阿蛮问。
“我们一直潜伏在寺外的松林中，得知你们回来，便顺着绳索爬进钟楼、鼓楼。”谷人说。
“绳索是他们早放好的？”
谷人点点头。
“杀死我，嫁祸朝廷，这说得过去。那为啥子杀张九龄、李白？”沉思片刻，阿蛮又问。
“是薛嵩、孙孝哲让我们杀的。他们说顺便把这两人杀了。”杨奇鲲说。
“罗苴佐，你，你是如何逃出来的？”谷人惊恐地问。
“我早就出来了，你们没看见？”阿蛮故意说。
“你是和窦华、孙孝哲出来的？孙孝哲为啥没给我们暗号？后来，薛嵩还给我们发暗号，说出来的是假的，真人都在毗卢阁。我们这才放火烧了毗卢阁。”杨奇鲲说。
阿蛮笑笑，说：“原来如此。算他们有良心。”
“你是说，孙孝哲、薛嵩故意放你们走的？”杨奇鲲问。
“我和他又无冤无仇，他杀我做啥子？他要杀的，是张九龄、李白。这两人死了，他的任务就交差了。”阿蛮说。
“他交差了，可把我们害惨了！”杨奇鲲说。
“怎么，你还想杀死我？”阿蛮冷笑着问。
“不敢不敢！王子最恨虚报功劳。若知你逃出来了，我的命就没有了。”杨奇鲲慌忙说。
“这是薛嵩、孙孝哲捣鬼，与你们何干？”阿蛮不以为然地说。
杨奇鲲面色苍白，问：“罗苴佐，你这些话，我们能对王子说吗？”
“当然可以。”
“多谢罗苴佐！多谢罗苴佐！”两人连忙说。
“以后，爨国的事，我也和你们说一些，这样，凤迦异就不会怀疑你们。南邵国的事情，你们也一定告诉我。这样公平吧？”
“公平！公平！”两人说。
“你们把得到的信息告诉离人，由离人传递给我。每年的解药，我也会让离人给你们。”
“多谢罗苴佐体贴下人。”两人又行跪拜礼。
阿蛮拿起琵琶，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