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梅萼
董禾把饭做好,每人先吃了一大碗饭,然后开始吃酒。
“张相,我觉得,飞灵寺有内奸。”杨榜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鼓楼、钟楼,藏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弓箭,没有内应,怎么可能做到?”董禾迎合说。
“飞灵寺的规矩,都是昭容定的。入门弟子必须有两个以上举荐人。举荐人要对弟子的品行做担保。可以说,飞灵寺这百十个弟子都是优中挑优,不次于朝廷科考。”张九龄说。
“那若是举荐人出了问题呢?”阿灿问。
张九龄一时无语,半天,才说:“两个举荐人,同时出了问题,不可思议啊!”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张相,何必如此伤感?百年大寺,混进几个败类,也属正常。剔除出去就是了。”李白说。
“谪仙人说的极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飞灵寺经历今天的劫难,也许就是明日的辉煌。”阿灿说。
“咳!自高祖晋阳起兵到太宗玄武登基,大唐一路走来,血雨腥风,实在不易啊!圣人如今好大喜功,听不进半句逆耳忠言。大唐帝国危在旦夕!”张九龄一边叹气,一边说。
“张相,你让李白怎么做?”李白问。
“回去之后,你要即刻去终南山,面见无上真。出京前,我已面见于她,托她全力照顾于你。”张九龄说。
“李白五岁时,就受教于恩师东岩子;这十几年来,岳丈许文思更是苦心教诲。李白虽一介布衣,但志存高远,定让大唐再振贞观雄风!”
“谪仙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说罢,张九龄哈哈大笑。
五人确实疲惫,酒未喝完,竟瘫倒在地,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白醒来时张九龄、阿灿、董禾还在熟睡,杨榜用身子堵住洞口,似睡非睡,头一会垂下来,一会又猛地惊醒,努力睁开眼睛。
李白笑笑,让他睡会,自己堵在洞口。杨榜见李白醒了,勉强地笑笑,刚说了句不用,就呼呼地睡着了。
五人又在山洞歇息了一天,感觉身体恢复了,张九龄让阿灿点起火把,将油灯吹熄,将鼎下的余烬浇灭,然后向山洞深处走去。
依然是,董禾高举火把在前,阿灿、李白搀扶着张九龄,杨榜殿后。
山洞平坦,路也好走。洞壁两边,摆放着无数用草绳捆绑的包裹。李白不问,阿灿自然更不方便问。走累了,大家就席地而坐,歇息一番。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山洞内,出现了一个水塘。塘水黝(you)黑,显然极深。董禾看着张九龄。
“贴着左边的洞壁走!”张九龄说。
董禾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扶着洞壁,走进水塘。塘水及膝。他慢慢地向前移动着。张九龄下水,跟着董禾,慢慢移动……
一行人过了水塘,李白发现,洞壁两侧,再没有了包裹,只有满地的乱石。众人跟着张九龄,继续前行。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来到洞口。洞口丈高,呈拱状,被荆棘遮掩。董禾扒开荆棘,向外望去,满眼低矮的松树,茂盛的野草。
董禾将火把熄灭,扔在洞中,走出山洞。天高云淡,阳光明媚。树丛中,翠鸟鸣叫,蝴蝶飞舞,一片悠然。
阿灿搀扶着张九龄从山坡走下来,进入到一条峡谷之中。张九龄让董禾左行。
山谷两侧的山峰虽高耸入云,但山坡平缓。偶尔有成片的桃林,已是黄叶稀少。
一行人走入一片竹林,羊群的咩(miē)叫声传入耳中。竹林中,有一村落,房屋在坡底而建。都是山石墙壁,用茅草覆盖。星星落落的,有十几户人家。在村子的中央,有一口六角水井;井旁,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双泉二字。
离水井不远,有一户人家。院墙用碎石砌成,院门用整段竹子勒编。
张九龄上前,喊道:“萼娃子,开门!”
一会,门裂开一缝,探出一个少女的头来。少女面容姣好,黑眸放光,挽着一个垂挂髻。见是张九龄,猛地把门敞开,满脸堆笑,高兴地说:“张相,你来了!”
“你是?”张九龄疑惑地想着。
“我是小婉儿!不识我了?”小婉儿拉着张九龄的手,高兴地说。
“小婉儿?你不是个小伢子吗?怎么这么大了?”张九龄说。
“你十一年没来了,她能不长大嘛。”说笑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出来,对张九龄说。
女子见张九龄身后站了许多人,眉头微皱,说:“这是……”
“道友。”张九龄轻轻地说,“萼娃子,你也长大了。”
“还娃子呢,都三十了。”
萼娃子笑着,把张九龄迎进门。小婉儿依偎着张九龄,向院里走去。萼娃子站在门口,躬身迎着李白、阿灿等人。众人进了门,她又把院门关好。
阿灿打量着院子:一棵丹桂树在院子的中央,盛开着朱红的花朵,散发着浓郁的芳香。丹桂树下,是一石桌、石凳。
张九龄并没有进萼娃子的屋子,而是从夹道来到后院。后院又是一片竹林。
走进竹林,又是一个院落。小婉儿将门打开。张九龄走了进去。
阿灿走进院落,大吃一惊。这个院落比前面的院落大一倍,除主房外,左、右、前面皆有厢房,挺拔的翠竹将院落遮掩。
走进主房,房子一明两暗。明间的大厅里,茶桌早已摆好。张九龄、李白坐在正座,其他人依次而坐。萼娃子、小婉儿跪在张九龄面前,行跪拜礼。
“这是你们的新主人,谪仙人李白。”行礼毕,张九龄对萼娃子和小婉儿说。
“梅萼(梅婉儿)拜见新主人!”两人又给李白行跪拜礼。
阿灿听到梅萼,心里一惊;上官婉儿对天宝说的话,顿时涌上心头:以后遇到叫梅萼的女子,一定小心。想到这里,阿灿不由警惕起来,用眼角紧盯着梅萼。
李白忙说免礼。
“飞灵寺去看了?”张九龄问。
“失火的当夜,就去看了。毗卢阁和东西跨院,都烧毁了。观音殿倒是没有大碍。”梅萼说。
“见到杨钊没有?”张九龄关切地问。
“没有。只看见鲜于主持带着许远回来,将死亡的人埋在寺前的松林中了。”萼娃子说。
张九龄点点头,说:“可知敌人是谁?”
“我藏在蒿草中,听口音应该是爨国人或者南邵人。”梅萼说。
“怎么,真的是爨国人?”阿灿惊疑地问。
“你是……”
“我就是爨国人。”
“那,这伙人就是南邵人。”梅萼坚定地说。
“南邵?弹丸小国,有如此大的势力?”李白不解地问。
“南邵,属六邵之一。爨王统一六邵时,南邵王率先投降朝廷,朝廷封其为云南王。爨王也就没有把南邵并入爨国,而是独立向朝廷交纳供奉。”阿灿说。
“灯下黑!我们忽视他了。”杨榜说。
“我们知道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李白说。
张九龄点点头,说:“我们要在这里等人,你要多备些人的酒饭。”
梅萼应诺着。
“董禾,你现在就随萼娃子去,换成村里人的衣裳。明日,让小婉儿带你出村,到苍岭渡口附近巡弋,等待天宝、阿蛮的到来。”张九龄说。
“若飞灵寺的人已经与他们会合,我怎么办?”董禾问。
“不与他们见面,你回来就是了。”张九龄说。
董禾应诺,随梅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