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惜春舞坊

    阿灿带着杨榜、董禾从石城出发，历经两月，来到长安，顿时被长安城雄伟的气势所震慑。高大的城墙上，士兵威武，手持长戟，怒视着下面的行人。宽阔的城门前，魁梧的士兵，检查着过往行人……

    三人从明德门而入，沿朱雀大街来至东市南门。杨榜见门吏正站在门口，忙走上前去，掏出十几文钱，塞到他的手里。

    “我们是从务州来的，为少主人寻求功名。望门吏能指点迷津。”杨榜说。

    门吏听罢，将钱装入袖中，说：“与宣阳坊相对的惜春舞坊，是皇亲国戚常去的地方，当朝驸马薛琇是那里的常客。客官住在那里，若能结识驸马薛琇，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话未说完，一驾马车过来。赶车的是一中年男人，衣着华丽，傲气冲天，长的不仅英俊，而且壮实。

    “这是惜春舞坊进货的老屯，送他几文钱，求他领你们去，必有好处。”门吏说。

    “门吏，这是你的亲戚？”老屯来到门前，向门吏打招呼。

    “是屯郎啊！远房的亲戚，早年迁到南方住了。孩儿大了，回长安来，正愁给他们找地方住呢！”门吏说。

    “到我们惜春舞坊吧，就是多破费些银两。”老屯说。

    “他们是来求功名的，怎在乎银两？这是惜春舞坊的屯郎，手眼通天呢！”门吏笑着说。

    杨榜忙上前，掏出十几文钱塞到老屯手里，说：“屯郎，多多照应啊！”

    老屯嘿嘿笑了起来，说：“在长安城，没有惜春舞坊办不成的事。跟我走吧！”

    杨榜忙道谢，又向门吏道谢，跟着老屯走了。

    惜春舞坊在东市西街，与宣阳坊隔街相望。舞坊为两层楼房，朴实无华。老屯领三人穿过熙攘的东市，来到惜春舞坊的后院。老屯将马车拴好，招呼人卸车；这才领阿灿等人从后门走进舞坊。

    穿过一条廊道，进入大厅之中。正门临街，分左中右三门；中门是双扇门，关闭着；左右门是单扇门，有身着锦衣的仆役在门后站立，为进出的客人开门、关门。

    大厅里有一只栩栩如生的斑斓猛虎，仰天长啸；身体上有两只翅膀，正好是通向二层的楼梯。门口右侧有条案，四个相貌端正、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站在条案后面。

    “老屯，这是什么人？”有一男子问。

    “阿观，这是我南方来的亲戚，给他们安排好点的客房。”老屯说。

    “自家亲戚，不用住这么贵的客房吧？”阿观笑着说。

    “我这亲戚很有钱的。”老屯笑着说。

    老屯看了杨榜一眼。

    杨榜忙从背上的包袱里掏出四块金饼放到条案上。阿观等四个男子哈哈大笑。老屯羞红了脸。

    杨榜知道金饼拿少了，也红了脸。忙将包袱里的一袋金饼全放到条案上。

    阿观撇撇嘴，将条案上的四块金饼一同放到袋子里，扔到了条案下。

    阿观从条案下拿出三块黑色的木牌，然后，轻拍四下手掌，从猛虎后面，走出一个身穿黑色胡服的男子。阿观把木牌递给胡服男。

    “客官请！”胡服男来到阿灿面前，恭敬地说。

    阿灿这才对老屯说：“表叔，我先上楼了。”

    老屯一愣，随即笑道：“安心住着，到京城就到咱家了。有事情就找我，我不在就对阿观说。”

    阿灿应诺着，跟着胡服男上楼去了。身后传来阿观调侃老屯的声音：“京城是你家吗？”

    来到二楼，胡服男领她们来到一间写着“冬庚亥”的房门前停下。

    “客官，这三间客房都是你们的。这间是主人居住的。沐浴、吃酒、欣赏歌舞都在一楼。”胡服男指着冬庚亥说。

    “我们初次进京，不懂规矩，也不知如何称呼你。我们沐浴、吃酒、欣赏歌舞，该给多少银子呢？”

    说着，杨榜又掏出十几文钱塞给胡服男。

    胡服男笑着推开了，说：“你们交了门槛钱，就不需要再交钱了。在惜春舞坊，你们可以随便吃、随便玩。”

    “那我们能住多长时间？”杨榜问。

    “你们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但是，你们离开了，再回来，就得重新交门槛钱。”胡服男说。

    杨榜这才如释重负地舒口气。

    门上有一缝隙。胡服男将木牌插进去，轻轻转动，房间的门就打开了。胡服男躬身告辞。

    房间宽敞无比，地上铺着华丽的毯子。金丝木的卧榻、胡椅，糊着白纱的窗户上，贴着红色的窗花。房间里有六个青铜仕女灯，金丝木的床上，铺着镶金线的缎面被子。任阿灿从小在王府长大，看了房间的陈设，也惊的目瞪口呆。

    “为师活了五十多岁了，托少主的福，今天也算开眼了。”杨榜说。

    “我做梦都想不到，人世间会有这样的房子。”董禾说。

    “恩师毕竟是老江湖，处事得当，咱们第一步算是很顺利。接下来，就是设法结交薛琇。恩师，你还有何妙计？”阿灿说。

    “急事缓办。刚进惜春舞坊，为师就摔了一个大跟头。到现在，为师的心，还扑扑直跳呢！”杨榜说着，笑了起来。

    “见师父拿出四块金饼，吓了我一跳。师父何曾这样大方过？谁知，人家没看在眼里。”董禾说。

    “长安，是全天下富人最多的地方。惜春舞坊，又是长安富人最多的地方。为师何时见过这么富的人？”

    杨榜说完，三人又笑了起来。

    “董禾，你尽快找到中意的艺伎，从她嘴里了解薛驸马的情况。”杨榜说。

    董禾应诺着，回自己房间去了。

    “少主，不要急着与薛琇见面。咱们银两不多，只能一剑封喉。若变成钝刀割肉，就辜负爨王与夫人了。”

    阿灿赞同。

    稍作歇息，杨榜陪同阿灿走下楼来。

    来到楼梯口，向下望去，有八个胡服男站在猛虎背后。客人向后院走去，他们会紧走两步，将门拉开。客人走过去后，再将房门掩好，重回猛虎背后站立。

    阿灿和杨榜来到门口，胡服男把房门打开。

    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阿灿望去，后院是一个花的世界。各种各样盛开的鲜花，摆满了屋子；梁柱和屋顶，用绢花装饰。鲜花丛中，有长形条案；条案上，有各种各样的糕点、菜肴、美酒。

    中央依然是硕大的舞池，舞池的四周摆了一圈高腿酒桌，人们坐着鼓形胡椅吃酒，欣赏歌舞。

    舞池的正面，是一面巨大的屏风，上面绣着与真人一般大小的乐队，与屏风下的乐队，浑然一体。舞池里也铺了地毯，艺伎们穿着薄如蝉翼的裙服，赤着脚，跳着胡旋舞……

    阿灿和杨榜端了菜肴、美酒，来到舞池前坐下。阿灿第一次见胡旋舞，忍不住连连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