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无根之海
有宣阳山这一天然屏障,宣阳城被很好拱卫其中,宣阳山上植被繁密,但都不甚高大。
白天时宣阳山上阳光毒辣,空气里也弥漫着湿热,让人烦躁,当月夜将至,又会突然冷下来,山风烈烈,这样的情况宣阳城本地人却习以为常。
柳心妙却不清楚这其中的事,她穿着一件藕粉上衫和一条的月白裙裤就出发了。
为了练习身法,灵舟暂时被搁置,她选择徒步登山,圆月静静的挂在天幕上,一片静谧。
另一边,柳心妙被吹的东倒西歪,山间不知从何处来的风,不停歇的啪啪的扇的人生疼,柳心妙原本在树枝干上腾越,速度被催发到极致。
这一路走来,风却越来越大,起初只是缕缕清风拂面,越向宣阳山山顶而去,风就越大,最后吹到面颊上竟比针扎还疼。
高一点的树都要被薅秃了,更何况是人,柳心妙只得降下速度,徒步顶着凌冽的溯风翻越这座山峰。
越过峰顶,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她的发梢染上湿意,柳心妙也终于望见了广阔的无根之海。
幽沉的海水与无边的天幕连为一体,如此漫无边际,诡谲而深邃。滔滔白浪带着恶意铺天盖地的拍来,由远及近,一层高过一层,皎月在这威势也不情愿的沦为陪衬。
在这大自然的浩瀚和广阔前,柳心妙深深的感到颤粟,她与之比起好比沙石与荒漠,神祀与蝼蚁的差别,在这无情又公平的天道面前,她又要怎样掌握自已的命符,探寻此间的真相。
这时她似乎才有觉得她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真切的,未知的世界。而不是觉的这只是一个名为穿越的游戏,她也是芸芸众生的一员,而不是所谓的高高在上的玩家。
柳心妙脑中倏地闪现一个问题,想到这里,她再不想练习身法,唤出灵舟全速驶向无根之海,她被这个问题占据了全部心神,掐诀的指尖都因为兴奋而颤抖,柳心妙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宣阳山深处,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悄无声息注视着柳心妙远去,而柳心妙本身却沉醉在这世界向她透露出的冰山一角的真相中,没有察觉。
无根之海的海滩上礁石嶙峋,她踩在看似温软的沙石上,却有尖锐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
她支起护体灵罩,不让海水触及到衣裳,哪怕一角,她取出储物戒中在兆沧之林存下来的妖兽肉,就近将它们丢到无根之海里。
血腥味很吸引来了一只海兽,柳心妙在妖兽图谱上并未见过它,这只海兽有点类似于龙虾,有黑红的甲壳,尖锐的钳子泛着森森寒光。体型巨大,三双复眼警惕的望着周围,口器咀嚼着妖兽肉,那声音听的人牙酸。
柳心妙躲在块巨大的礁石后,耐心的等待它放下戒心。她指间微曲,一点寒芒乍现,那半人高的海兽猛的僵直,随后轰然倒下。
四条藤蔓慢慢悠悠地将它拖到柳心妙面前,它已然是死透了,尸体外表看来却没有受伤的痕迹。
柳心妙轻轻用脚尖的踢了踢它,她强自按下紊乱的呼吸,“系统,在吗?”
许久未联系的系统作出回应,冰冷的声音响起:“宿主,我在。”
她胸口起伏,一字一顿的从惨白的唇边挤出句话:“我要用复活卷来复活它。”
许久,一层层浪花来了去,去了又来,系统在沉默了许久后出声:“宿主,这不合规矩。”
柳心妙敏锐的察觉到它的语气含有几丝说不明的怜悯。
她知道它怕什么,在被传送到宣阳城后,它竟然不知道她们所处在哪里,对比别的小说中全知全能的‘系统大人’,让她不由得怀疑这位系统,对这个小说世界又有多少了解,所渭的复活卷复活的是她还是另一个人。
“自然是我的复活卷,那怎样用应该是我的自由,如果连这点自由也没有,那又有傀儡有什么区别。”
系统仍然拒绝:“系统守则第一千零八条,宿主不可干预与自身无关人物的命运。”
柳心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她嗤笑一声:“不可干预?命运?”
“那你说说,我在兆沧之林干预的又岂是一两人的命运,你当时又何曾说过什么?”
“让我扮演柳心妙,我却一点点回归原本的性格,这过程你看的清楚,你又曾说过什么?”
“你最核心目的,就是让我,让柳元修,让洛云微活着,让这些主角配角活着,至于我们做了什么,你根本不在意!”
这番话怼的系统哑口无声,它竟然笑了,这是它在柳心妙面前第一次有情感流露,柳心妙原本一直以为它是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工智能。
“你果然很聪明,那便如你所愿。”它声音中带着笑意,柳心妙心底却由衷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恶寒。
海兽死去的躯壳消失不见,只剩海风轻轻回荡。她在原地枯站着,只为等一个结果。
片刻之后,白光闪过处出现了只与之前那只一模一样的海兽,三对复眼茫然的眨了眨,就对上了柳心妙的视线。
柳心妙筑基期的气势它感受不到,只是凭借本能避开,只一溜烟的功夫它头也不回的钻回海里去了。
那颗温热的心都要跳出少女的胸膛。
柳家有行医的至宝名为息魂玉,可将死去的魂灵蕴养在玉里,如今这块玉在她手里。
在那只海兽死后,她特意避开系统将它的魂魄收入息魂玉中,而现在,那缕魂魄仍然在息魂玉中长眠。
而那只海兽,只不过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赝品,一具复制躯壳搭配上由系统精雕细琢的魂魄,却也不是那只原本的海兽。
她有些踉跄的坐在地上,丝毫顾不上湿润的砂石,照这样说,那她是否也是系统复活的人造产物?
她所引以为傲的主角身份,她又是第几任继承者,原本自以为的穿越取代女主,或许这根本就是个谬论。
那被取代的也许就是她自己。